冷,却又不冷,痛,却又不痛,眼眸婉转处一池雪白的池塘边缘正迎风怒开着一串串腊梅黄黄的,淡淡的,柔柔的......好似一直没有被这个貌似寒冷的冬天吓倒。
随行的众人面色都有些缓和,唯一不变的依旧是锦袍中年人,“难道是我错了吗?要是雪儿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罢了,这次之后我就不在强迫她吧,她自己的终身大事就由她自己决定吧。”锦袍中年人心中暗暗的思虑道。
刺骨的冷风突然吹起来了,原本和煦的冬风消失了,锦袍中年人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身上的袍子。
“轰”的一声,锦袍中年人破门而入,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向雪儿的床沿,大手迅速的抓起床头的真丝枕头,右手划过一丝寒芒,鹅毛绒满天飞舞。
“当”的一声,散发着寒光的匕首掉落在地上,锦袍中年人双手死死的抓住一封信,紧紧的盯着。余下众人远远的站着,谁也不敢冒然靠近,屋子里寂静无声。
“不孝女陈思雪留,爹亲启”看着这几个异常娟秀的字迹,锦袍中年人的眼眶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了。
“爹爹,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女儿早已不在你的身边了。从小到大我都是爹爹的掌上明珠,在爹爹的呵护中渐渐长大,爹爹对我的好,雪儿永远不会忘记。小时候的雪儿在爹爹无微不至的关怀中有了一个比常人幸福太多的童年了。
可是,为什么当雪儿长大后,爹爹就变了呢。为什么爹爹不肯尊重雪儿的权利呢,好想爹爹回到从前那样关心雪儿,去了解雪儿到底想要什么呢。其实雪儿明白爹爹苦心的为雪儿安排知府大人家的长子为雪儿相公只是不想雪儿以后会受苦,这些雪儿都明白,所以雪儿不会怪爹爹。
可是爹爹不明白的是,我和问文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我们之间早已经谁也离不开谁了,当两年前的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雪儿给问文抱在怀中,看着漫天的雪覆盖了整片大地。问文抱着在林中受伤的我,一路连走带爬的赶到大夫家的时候,在那段时间中我的心已经有点异动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记得那年爹因为雪儿没有回家所以很急,而雪儿其实过的很开心,在大夫家中,问文留下来照顾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爱上了他,他也深深的爱我。可是爹爹却阻挠了原本幸福的我们,今天晚上,雪儿听到外面的家丁在议论着问文死了,死在镇子外的池塘中。
那一刻,我的心碎了,魂儿也随问文去了,爹爹,恕雪儿不孝,雪儿要去找问文,如果有来生的话,雪儿希望还做您的女儿。不孝女,雪儿留。”
滴答滴答两滴清泪落在了信纸上,锦袍中年人抓住信纸的双手不住的抖动着,什么也没有说,将信纸重新小心翼翼的放入信封中后迅速的离开了雪儿的屋子奔向了苍茫的白雪。
屋子里其余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道老爷究竟从那纸上看到了什么,虽然很想知道,但是却没有人敢去问。不知是谁迈出了第一声步伐,众人恍然大悟,急忙跟着奔向了白雪天地之间......
欢声笑语,炮竹烟火不时萦绕在这雪天一色的世界里。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人们无不开心的高谈阔论着,但是有一群人却火急火燎的在四处奔波,成群结队的整齐家丁在锦袍中年人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路边欢笑的人们诧异了,他们不明白一向趾高气昂的陈家人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火烧屁股的样子。
“喂,小王,你家不是有个哥哥在陈府当家丁吗?我刚看他今天急急忙忙回家了。他有说什么关于陈家的事情吗?”一个好事的中年农夫看着一旁的小伙子问道。
“哎,牛大叔,别提了,这件事可不得了啊,现在陈家全府都人心惶惶啊。陈思雪小姐好像为了那个叫许问文的书生到镇外的池塘自尽了吧,昨天晚上就离开家了,现在都快要中午了,估计凶多吉少了。牛叔,这事你千万别乱说啊,我也是看在咱们的关系上才告诉你的啊。”小伙子有些紧张的说道。
“嗨,你还不相信你牛叔嘛,肯定不会乱说的,放心啦。”牛姓农夫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快,给我把池塘边的杂草,积雪全部给清理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啊。谁不好好干别他妈的回去了,你,你,你,还有你,个带三十人以池塘为中心四面寻找雪儿的踪迹,找不到人你们也别回来了。其余人和我一起下湖,快点。”锦袍中年人暴躁如雷的向众人吼道。
没有谁敢提出任何的异议,一个一个有条不紊的行动着。
锦袍中年人脱掉了外面御寒的锦袍,一个箭步冲进了寒冰刺骨的湖水中,其余岸上众人也急忙脱掉衣服争先恐后的跳进湖中,虽然水里很冷,但是谁也不会放弃这次在老爷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
不大的池塘中瞬间就挤满了人,噗通噗通的击水声。湖面凝冰破碎,道道冰棱划破众人肌肤;空中寒雾溃散,粒粒冰珠散落众人肌肤之上,冰凉透骨。
不知道是谁终于壮着胆子游到陈老爷的面前说道:“老爷,其实我觉得用船来打捞是不是更加方便一点啊。”说完便低下了头。
“是,是,快,快点叫船过来,我的雪儿,雪儿。快去叫船啊......”
太阳悄悄的和人们捉起了秘藏,黄昏的最后一缕金色的光芒照射在雪天一色之间,晕出一道道梦幻般的色彩,向远处蔓延。夕阳西下,忙碌在池塘边的人们也结束了他们的疲惫......
天黑了,谣传也急速的传播在这个小镇上。
“你知道吗?陈家小姐为了那书生自杀了,据说就死在书生离奇死亡的那个湖边。”
“哦,还有这事啊,真的啊,那真是造孽啊,那陈小姐长的又漂亮,人又好的。”
“惊天消息啊,陈家小姐思雪为那落魄书生自尽了。”
......消息就这样一层一层的传播着,此时已经人尽皆知。
白,苍白,惨白,映着朱门外厚达一尺的积雪,曾经霸气十足,红海一片的陈府此时却是一片素白。
依旧那么静谧,只是多了一丝凄凉,少了一分生气;多了一点悲戚,少了一种喜气;多了一缕白发,少了一头黑发。
大厅已经给布置成了白色,纯洁的白,不带一丝尘烟。
陈老爷穿着一身素装静静的跪在一口水晶棺材前面,身后众人静静的立在一旁,除了不可控制的呼吸声,其余没有一点声音散发出来。
看着水晶棺材中昔日女儿的面容,一幕一幕不可抑制的出现在脑海中,爹爹,雪儿要出去玩;爹爹,雪儿想吃糖葫芦啊;爹爹,你好久没陪我玩了;爹爹,你......”
陈老爷双手不停的在水晶棺木得晶面上婆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