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法租界的一间咖啡馆里,异国情调的音乐混合着咖啡的味道,别有一番风味。
马力带着几个法租界的华裔巡捕,身穿便装分坐在几张咖啡桌旁。马力看了一下手表,示意其他人时间即将到了,注意远处一个喝咖的人。这个人正是刺杀关世杰的两个刺客之一,是满洲国警察署派人押解到北平,让这个人跟雇佣他们的吴老板接头见面。
十点整,一个头戴礼帽,身穿棉袍,脖子上缠着灰色围巾,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的男人进入了马力的视线。
咖啡馆里喝咖啡的人并不是很多,十几个人零零散散地分布在七八张咖啡桌旁,从门口一进来就能一目了然,看清楚咖啡馆里座位和人。这个文质彬彬一副教书先生模样的人,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才缓缓地走到那个刺客的对面,坐了下来。
“再来一杯咖啡不加糖。”刺客对侍应生说。
这就是行动的暗号!马力一摆手,七八个巡捕就围拢过去,干净利落地把这两个人铐了起来。
“你就是吴先生?”马力走过去问道。
吴先生先是愕然地望着刺客,然后嘴里咒骂了一句。马力打开公文包,看到里面有一沓钞票和手帕之类的小物件,便从一沓钱抽出一半,随手分发给了手下的巡捕。
“谁指使你刺杀北平特派员的?”马力接着问道。
教书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马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带回巡捕房不怕你不讲。”
马力带着巡捕,押着两个嫌犯刚走出门,还没等上车,前后就开来两辆车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法租界撒野!”一个巡捕喝问道:“快闪开,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从这两辆车里跳出来十几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为首的一个人张开双手喊道:“我们是北平警察署的人,上峰有令,要抓捕逃到你们法租界的罪犯。”
马力知道,这一定是赵家父子派来劫持刺客和吴先生的人,便掏出手枪对准为首的人喊道:“这里是法租界,凡是阻碍巡捕办案的人,都视为同案犯。请你们撤出法租界。”
除了押解刺客和吴先生的巡捕,其他四五个人,都掏出手枪,都站在马力的身边。一个巡警掏出了哨子,“嘟嘟嘟”刺耳的警笛声响了起来。
“好,我们走。”为首的警察悻悻地喊道:“吴先生,你的案子是在我们管辖区的,我们一定会跟法国人沟通,把你引渡到国民政府警察署的。”
在场的人谁都清楚,这个警察署为首的人话里的意思,就是让这个吴先生在法租界巡捕房一言不发,然后警察署会通过外交手段把吴先生弄到北平警察署。
这时,在附近巡逻的法租界巡捕,听到警笛后又跑来十几个人。在一众巡捕的包围中,北平警察署的警察上了车,然后驶离了法租界。
马力松了一口气,他倒不拍跟北平警察署的人火拼,因为这里是法租界,枪声一响,法租界的巡捕就会蜂拥而至。就怕那些警察趁乱杀人灭口,枪杀了两个证人,那就前功尽弃了。
马力押着嫌犯回到了巡捕房,马上就开始了对吴先生的审讯。但是无论你问什么,吴先生都是充耳不闻,一言不发。
马力示意三个巡捕把吴先生带进刑讯房,开始了严刑拷打。当十几种刑具都试过了之后,吴先生昏死了过去。用冷水浇头使其清醒后,便用钢针,从指甲缝一支支地刺入。吴先生疼得浑身抽搐,面目狰狞,但还是没有吐出一个字。
三个负责刑讯的巡捕有些泄气,一时之间,不知道再如何继续下去。
“探长,这家伙骨头太硬了,怎么办?”
“把他双手后背先吊起来,让他脚尖着地。”马力答道。
三个巡捕把吴先生双手背带后面捆绑起来,然后把绳索拴在吊环上,用力拉紧了绳索,让吴先生的脚尖着地。十几分钟之后,吴先生就坚持不住了,脚后跟刚要着地,肩部就像脱臼了一样,疼得立马又掂起了脚尖。
如此三番五次的折腾,吴先生大汗淋漓,棉袍都被汗水浸透了。最终再也坚持不住地落下了脚后跟,然后就听到手指“嘎巴”一声,肩膀也传来了一声脆响,吴先生再一次晕了过去。
马力也犯了难,他让手下人把吴先生放到地上,掐住人中让他醒转过来。还从来没见过骨头如此硬的人,能想一个什么好的办法,撬开吴先生的嘴呢?现在吴先生必有恃,相信指使人一定能救他出苦海,所以才咬紧牙关硬撑着。
马力回到办公室给关世杰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这里的情况,关世杰告诉马力,他一定不会让北平警察署的人把吴先生带走。用不了三五天,吴先生一定会交待背后的指使人。
关世杰跟马力交待清楚之后,就直接从家里去了市政厅办公大楼。当关世杰出现在市政厅后,引来一片诧异的目光。因为市政厅一直流传着,华北特派员关杰在满洲国遇刺之后,重伤住在医院生死不明。却没想到关杰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市政厅,而且看不出有一丝受重伤的迹象。
王揖唐在办公室听到秘书禀报说,华北特派员来了消息后,也是吃了一惊。他也亲自打电话到满洲国,询问过关杰的伤势。那时他还忧心忡忡,担心特派员万一遭遇不幸,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现在听说特派员安然无恙地来找自己,内心的惊喜无以言表。他亲自打开门,请关世杰进来。
“哎呀,谢天谢地,特派员快快请坐,我给你泡茶。”王揖唐如见到亲人一般热情地说;“特派员,我这几天一直让秘书给满洲国方面打电话,你没事儿就好。”
“多谢王委员长关心,事情是这样的......”
关世杰就把自己在满洲国遇刺,以及诱捕到吴先生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故意让满洲国方面隐瞒了真实的情况,就是想抓到幕后的指使人。王委员长一定不能让警察署插手此事,否则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你怀疑是赵副市长干的?”
“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他竟敢如此的丧心病狂,主要原因是不是知道咱们在背后查他,所以想先杀了你,然后再对付我?”
“明摆着的事情,他们父子处心积虑想杀掉我,还有两个原因。那就是我把赵剑从警察署署长的位置拉下来了。赌城抢了赵记赌坊的生意。”
“关特派员,你放心,新上任的警察署总署长是我提拔上来的,我马上就办。”
王揖唐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用命令的语气说:“李署长,上午谁派人去了法租界?听说还动枪了?你查一下,不管是什么原因,要是引起两国的纠纷,不光你担待不起,就是我也得引咎辞职。这件事儿决不能再出现,再出现,你就回家看孩子吧。”
有了王揖唐的干涉,关世杰就放心多了。如果拿到赵家父子试图谋杀华北特派员的证据,上报给汪伪政府,赵文轩即使不下台也会扒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