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北平协和医院出具的关世杰的验伤报告显示:肺炎、右手腕、双手拇指骨折、左腿韧带撕裂、左右手指及双脚趾淤血,末梢神经发炎,前胸后背小部分烧伤,化脓。好在心脏,肝肾功能没有大碍,
关世杰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缠满了纱布,想动弹一下都觉得很难,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在他身边围着一群人,几见到关世杰苏醒过来,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笑容。
“你可算醒过来了。”郑苹如擦了去了眼角的泪水笑着说。
苗轻候,吕云飞,吴彦章、姚文伟、陶子坤、姜云影、刘成功等都七嘴八舌地问好。关世杰笑着说:“你们都不用工作了?我一时半会死不了了。”
“你们有事儿就先回去吧,都在这儿熬了一天了。这里有我照顾着就行了。”郑苹如说。
“那我们先回去了,大哥你好好休息,有事儿及时联系。”姜云影说:“我和陶子坤去赶飞机。对了,大泽侃四郎叔侄带我像你问好,还有原先的那群兄弟们。”
关世杰点点头,他知道姜云影说的是秦川,宋垣等人。
特派员专署也有一堆事儿,等着吴彦章去处理。苗轻候和吕云飞等人也是如此,他们告辞走后,病房里只留下了郑苹如和姚文伟两个人。
“我被抓走几天?”
“两天三夜,可吓死我们了。”郑苹如说。
“关杰贤弟,绑匪是什么人?”姚文伟问道:“会不会是赵家父子雇人做的?”
“我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但是我觉得不是他们父子干的。”关世杰答道。
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警卫在门口喊道:“特派员,警察总署李署长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郑苹如吩咐说。
李署长带着三个警察走了进来。这是正常的调查程序,医院在关世杰醒来后,就要第一时间通知警察署。李署长跟关世杰寒暄了几句后,然后进入到正题。
“关特派员,为了尽快破案,需要你讲述一下事件的全部过程。”
“没问题。”关世杰答道。
“特派员,您是怎么被绑架的?您就从司机被打晕后讲吧。”
“司机被打晕之后,从路边冲上来四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直接就把我挟持了。”
“能看清他们的相貌吗?”
“他们都戴着一把撸的毡帽,只露出眼睛和鼻子,嘴。天又黑,根本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模样。”
“我们在现场看到有几种刑具,您的身上也有伤,请问他们想知道什么?是不是让你给家人写求救信?你没同意就开始用刑了?”
“没有要我写什么求救信和要赎金,就问我是不是国共两党的人,重庆方面的国民党人。”
“审讯您的有几个人?”
“四个人吧,其中有一个头目,其他人都不开口说话。”
“您能听出来是什么地方的口音吗?问你您话的那个人。”
“北平口音,儿化音重。”
“这个声音您以前听过吗?”
“没有,声音很陌生。”
“您有没有怀疑目标,或是怀疑什么人?”
“没有。”
“好,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到时候再来找您。”做笔录的警察说。
李署长留下了水果,糕点等物品后,就带着三个警察走了。
郑苹如和姚文伟一直在旁听着,等警察署的人都走了,姚文伟说:“你自己觉得能是谁干的?”
“在用刑的时候,他们问起了满洲国的一些事情,还有最近北平一些日本人和帮日本人做事情人,都被暗杀了,他们怀疑我跟这些事情有瓜葛。看样子是满洲国日本人特务机关的人干掉的。这些话咱们自己知道就算了,别传出去惹麻烦。”关世杰说。
其实,关世杰没有说出实话,他怀疑这件事儿的主要指使人是喜多诚一,至于有没有赵文轩的主意,没有真凭实据也不能妄言。
最近北平城发生的一系列刺杀活动,可能让喜多诚一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疑点应该是在满洲国的一些事情,这两地的日本特务机关相互都有消息传递,再加上万斌这件事儿的出现,都让喜多诚一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
因此,喜多诚一不敢明目张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抓捕自己,而是秘密绑架,希望用酷刑逼迫自己承认,是军统局或共产党的间谍。以此来破获一系列暗杀案。
关世杰想,自己从此以后一定会被日本特务视为眼中钉,跟踪,盯梢,安插奸细等,各种手段都会加诸于身,任何摆脱这种局面,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这是关世杰第二次住进医院,从第一天醒来开始,前来探视的人就络绎不绝。市政厅王揖唐,詹致远,各省市县级等大小官员,或亲自前来,或派人送来慰问金和各种营养品。
王揖唐不仅仅代表北平市政厅,也代表汪精卫,周佛海送来了一万元的慰问金。
家人这边,小妹是经常来。关七爷隔三差五的带孙女丫丫来医院看望关世杰,来过几次后,又说起来赵记赌坊外兑的事情。
关世杰就趁着吕云飞来的时候,让他去跟沈文孝面谈。经过两三次的洽谈,吕云飞以二万元的超低价,盘下了赵记赌坊的十几家铺面和设备。
沈文孝拿着最后的二万元,付出去一部分房租,以及各个赌坊人员的工钱,剩余下五六千元,带着老婆回到了乡下,从此靠种地为生。沈文孝临走的时候,请关七爷喝过了一顿酒,谈及种种陈年往事,不免有点悔不当初的感慨。
这一天,喜多诚一带着一堆营养品来看望关世杰。言谈之中,满是关切之情。关世杰从喜多诚一的小眼睛里,看不出是虚假的客套还是由衷之言,不免钦佩喜多诚一的演技,还有套在面孔上的假面具。
关世杰读过李宗吾先生的《厚黑学》,犹记得其中的一句话:古今成大事者,无不脸厚心黑。喜多诚一应该算一个。
吴彦章来的时候,关世杰把自己的想法,对郑苹如和吴彦章两个人说了,那就是一定要想方设法,除掉喜多诚一,不然的话,就会后患无穷。
毛万里是姗姗来迟的一位访客,关世杰对于这个同行,毫不隐晦自己的想法,希望两个工作站联起手来,去执行这个最不容易执行的暗杀任务。
关世杰直言不讳地讲,如果毛万里他们工作站完成了这个任务,他个人愿意出五万大洋作为奖励。
毛万里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答应是答应,但是毛万里也深知这个任务的难度系数较大,非三五个月底的筹谋不能完成。
另一方面,吴彦章也把这个任务分发下去,并且言明了五万大洋的奖励。但若是要实施计划,一定要提前跟自己或者关世杰商量。以便做好后续的工作,万不可以私自做主贸然行动。
六月中旬,关世杰伤愈出院了。出院后,毛万里就传递来一个消息:上海站的站长陈恭澍,已经被丁默邨,李士群的76号特务抓捕,陈恭澍所部全部投敌。
关世杰听到这个消息一点也没感到意外,历史按照史料的记载的轨迹一直前进着。但有一点关世杰可以确定,那就是陈恭澍在投敌后,除了自己工作站的人,再没有出卖过任何人。包括他所熟知的军统局在各地的成员,以及临澧特训班学校的事情。
还有一点可以证明,那就是毛万里带来的消息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也就是说,关世杰所在的军统局北平工作站,若是被陈恭澍出卖的话,现在关世杰应该在牢房里了。
关世杰上班的第一天,汤珊就告诉关世杰,赵剑有了下落。原来是赵文轩心情不好喝醉酒之后,对汤珊吐露出来的消息——赵剑隐藏在天津法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