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林间过夜了,知道了没有。”陆腾看向张三,从怀中掏出了一绽白银,对他道。“这个是给你的,今天晚上就在这林子里头过了。”
张三看到陆腾竟然给银两给他,一双眼睛都发直了起来,不禁呆愣了一下,意识到后连忙接了过来,将白银放在手掌心摩擦着,脸色喜不自禁。
张三乐了一会儿抬头看向陆腾,又低头看看手中白花花的银子,换之一脸的感激涕零的神色连说了几声谢谢才将那绽银子收入了自己的囊中。
“这厮变脸比谁都要快,给了他银子,刚才的哀哉哭累的样子也见不着了,看来还是个贪财之人,这样的人最好控制,夜里头休息也不用太担心他了。”
陆腾再没有理会张三,独自吃着一路过来时采摘的野果。他准备在这林子里头过了今天晚上,明天再出发前去那齐云山主峰的所在,他的目标是齐云观,而齐云观在齐云山的主峰上,并不在其余大大小小的十八座山峦之中。
“齐云观在方圆千里之内都是有名的道观,早在以前的时候我就听闻过唐夫人到齐云观去拜会过,盼着给家主生个少爷,只可惜如今唐家已经不存在了。”
陆腾前前后后盘算了一下,去齐云观的由衷是他曾经听说过,齐云观可以收留住宿的来往人群,他打算此番前去要在齐云观上住上一阵子,避避风头。虽然他只身在群山众峦之间也可自食其力,但那种日子岂是正常人能够呆的,像野人一般居无定所不仅不符陆腾的计划,而且还对他的行动及生活极为不利。
但现在又多了张三这个人与他结伴而行,行动起来起码不会被人怀疑了,而且张三还是山下的村民,熟知一二这里的情况,行事说话比陆腾方便许多,就因为他有这个身份。
简单来说,陆腾就是要借助张三这一块[挡箭牌]深入齐云观。
张三这个家伙虽然会耍些小聪明,但在陆腾的眼中,充其量只不过是个混混罢了,只要能控制得住张三这个人,事情都会好办。
“大哥,刚才你说你我今晚要在这林间过夜?”忽然在这时,张三竟然主动问起话来了。“大哥,这林子里头哪里有睡觉的地方,不如咱们再去找个别处去吧,刚才吃了两个野果我现在又恢复了一些体力。”
“哦?是嘛,你倒是说说这林间怎么就不能睡觉了?”陆腾饶有兴趣的问题,看向张三面上的笑意颇有些神秘。“就知道你这厮不会轻易软服的,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的,这里不能够提供。”
“嘿嘿,大哥还是挺通晓情理的嘛。”张三贼眉鼠眼嘿嘿一笑。“你看这林子里头枝节遍布,也不知生活着多少蛇虫,在夜里头安身在这种地方过夜,万一被个什么有毒之物咬到了,在这人迹稀罕之境可没有什么大夫医治的,岂不是容易丢失了性命?”
“嗯,说得有道理,不错不错。”陆腾神色恍然醒悟,不过他的脸色之后便寒了下来。“好小子,你是想在这种地方过夜,在夜里头逃走黑灯瞎火,万一一个不小心失了脚,会摔个粉身碎骨的吧!”
“哪里哪里,大哥你一定是多虑了,我看就在这林间过夜挺好的是不是。”张三脸色疾变,他想不到陆腾考虑的竟然比他还要周全,他想钻个缝也没有,只能强颜说着道。“我身强体壮,底子好,这地方蚊虫多些也没有关系,就是不知道大哥准备在哪儿睡觉才是?”
“哼,睡觉?”陆腾听张三如此说来脸色才变好了一些,出声说着道。“这林子里头高大的树很多,就在树上睡,这样我才放心,不过认得夜里头别乱动,万一要是摔下来我可不管事,明天就是你连人带伤也要跟着我走。”
“树……树……树上睡觉?你……”张三脸色这时大变,好不精彩,过了一会儿才安定下来,但怒火仿佛要烧掉了他的心肝,他感觉自己拳头上的力量仿佛能打死一只老虎。
“好,树上睡觉就树上睡觉,我张三从小就善爬上爬下,小小一棵树还难不倒我的。”
“你这样说如此一来也正合我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在这树上睡觉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睡在高处。”看着张三的脸色,但他却不曾发作,陆腾心中暗笑,慢吞吞的说道。“我呢,便在同一棵树上的下方位置守候着,你要是夜里头不小心掉下来,说不准我还能把你接着。”
“啊……”密集的树林里头传来痛苦的呐喊。
夜,月光如水,树林间阴黑影暗,一切显得朦胧即又神秘,仿佛掩盖在面纱之下,细细的虫鸣此起彼伏,时抑时昂。无名树的树梢上,有一双晶亮的眼睛,鲜明的轮廓注视之下,人魂莫测,似神明般的窥视,这安静的夜晚。
第二天的天亮,浓浓的雾气播散在林子里头还未散去的时候,陆
腾便叫起张三开始新一天的起程了,经过一晚上的折磨,在这树上睡觉还别说,张三还是头一回,这不也让他尝到了苦头,也幸亏未在晚上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不然他今天就是一个伤人。
夜里头的张三倒是没动什么歪心思,只不过在树上睡觉,让他好不提心吊胆,一个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不说,还很有可能被陆地腾认为他想逃跑。陆腾守在树下的七八米处双手环胸,背倚靠着树上粗大的枝杆,如蚕蛹一般附在树上安安稳稳,若是有风吹雨打仿佛也不能撼动。
这让贼眼的张三瞧见好生不佩服,只不过他佩服的同时又是一阵的苦恼,他怎么可能在陆腾这般身手的人之下脱得了身呢?
也罢,这一天亮,陆腾喊了一声,他便老老实实从树上爬了下来,样子垂头丧气,暗地里的眼神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张三一路跟随在陆腾的身后,陆腾停下脚步时,他便也停下,只见陆腾提起手中的长刀向大圆桶般粗的一棵大树走去。
那大树张三抬头一看,披着一身深色的皱褶的树皮直直向上延伸,壮如擎柱一般,高如山岳,枝丫叉叶如手臂生长的大伞般遮蔽开来,光线直透下来人置身其树下都感觉有些阴森,一是林间浓厚的雾气,二是山间安静了些许。
这种错觉就犹如真实般但又似真非真,如迷团困惑,若不是真正像张三这样身临其境的人是无法真切感受出来的。
“大哥,这树可真够高大的,这一眼上去望不到头,除去树冠上的以下也足有三十多丈了吧?”张三惊叹道,他看到陆腾走到离那树数步外止步,但见犹如大腿一般粗的深色树根盘根错节,各有七八条诸如此类的树根纠缠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几条莽蛇缠绕其身,树根之间的缝隙像迷宫,但根不见首尾只见一鳞半爪,其余的部分树根都扎在地底泥层下的深处。
“三十多丈?”陆腾听到之后点点头,说着道。“也差不多,不过这棵老树也可谓得上古木了,别说现在就你我二人,就是再来三四个人环抱此树,恐怕人手都还不足够。”
“大哥你想要砍掉这棵树?”张三见陆腾提着刀在树前观望,不禁如此问道。“这树要砍的话恐怕不能用你那断刀。”
“这个我自然知道。”陆腾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长刀说道。“我并不是要砍此树,现在我也没那个闲功夫,等下我们还要上路,不过在这之前你先看看这周围的环境。”
“这个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千篇一律,只不过换了地方而已。”张三嘴上虽然如此说,可眼睛却不安分地扫向周围的环境,他看了一下,但没发觉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一点就是有些安静得出奇,现在只能只见他与陆腾说话的声音,仿佛这个地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如此植被繁茂的地方不见鸟鸣,不闻虫响,这时间更是在清晨的这个时候,身临其境的人的思维也不禁受到了影响。
“好像安静了一些,其他就没有什么。”看了一会儿,张三面色有些茫然说道。
“不,没这么简单,这棵大树就是最好的证明。”陆腾摇摇头说道。“之前的路上你可见到这样年份久远的树木?”
“不曾见到,这树光只看这番势头恐怕有百年以上了吧?”张三即口回答说道,不过他还算是机灵,下一刻便听明白了陆腾话中的意思。“大哥,你说咱们不会是走进了深山里头了吧?”
“不确定,不过你看那些堆积起来的树叶。”陆腾面生疑色,口吻犹疑,却让张三去注意一些之前都不曾注意的东西。
山地的林间路势不平,坑坑洼洼随处可见,植被枯萎后落下的叶子在一个地方堆积起来,一年四季如此变换陈积丰厚,有的腐烂发酵分解后成为养料,有的成为具有伪装性的小沼泽。
前提是有天然条件可提供,与地方的气候、土质环境有关,但现在陆腾与张三两人一路过来并没有见到有沼泽的出现,可排除掉那些表面层层的树叶下是个深不可测的死亡沼泽。
“我观察过了,这地方一带有人活动来过的迹象很少,而那些陈积起来的枯枝树叶面貌也很原始,如有山下的猎人经过这些地方,定然会把这些可燃物处理干净,以向其他人证明有人经过这里,这里是安全的,可你我现在遇到的情况不是这样。”陆腾仿佛一个老猎手般缓缓说道,一番话让张三心生敬意,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那大哥,现在我们经过这里,何不顺手处理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张三眼珠一转,贼贼道。
“你想招引人来,告诉他们我等在这里。”见此陆腾却是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你别轻心,我开头让你注意的原因是好让你防备,别呆会儿出了什么事情我虽有一身武艺,但也不一定能够
救得了你。”
“不知大哥你说的事情是指什么事情,话里头故意吓唬人可不好。”感觉到陆腾说话的口气比之前沉重了不少,张三脸色一紧,盯着陆腾说道,看来他以为陆腾要对他下手。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要取你性命岂用得着现在么,你只要走近一点看看这上面的东西就知道了。”
张三目光转移,他看到陆腾从那古树的另一侧,样子好像取下了一些东西拿在手上,只不过张三的眼力看得不是很清楚,当下便也走近看了几眼。
“熊毛?”张三惊叫一声,满面的惊骇神色,陆腾手上拿着的东西他倒是认得,那正是熊的毛发。“大哥你原来是要我提防这附近可以有熊瞎子出没?”
“不错,你仔细看看这棵树上的这一带范围,树皮上留下了多少毛发。”
陆腾在大树取下毛发的地方指着一处,张三看到了深色的树皮上满是被厚物摩擦过的痕迹,上面留有许多熊的毛发,而且处处仔细之下又发现,这些留下的现象都很[新],显然始作俑者留下这些东西才刚离开不久。
“熊瞎子竟然在这棵大树上蹭背,它是皮痒了?”张三满脸的不可思议,同时也对陆腾的观察能力产生了敬意,他先前还没发现这个现象,而且还是在陆腾走近大树之后才知道的,证明陆腾在之前就已经看到了,不然他岂会无缘提着把刀到一棵树前做甚?
“它不是皮痒,它是要出来觅食,所以让你防备着点,这树与熊毛和眼前人迹罕稀的现象,足以说明你我走进了地势深山里头,而且还很有可能这里还是一只熊的地盘。”陆腾对张三颇有深意笑道。
“大哥你可别瞎唬人,眼下环境如此安静,这里哪里有什么熊,有的话早就出来啦!”张三战战兢兢,面色虚了几分色彩,故意一声大喝,看似要给自己壮胆,他知道陆腾有一身武功不怕那熊瞎子,可他却无傍身之技,说到底就跟山下的村民无两样。
即不是猎人,又不是身怀武功之辈。
“难不成你还把这里当成世外桃源?”陆腾放声大笑,似毫无顾忌那在附近出没的熊瞎子般。可他这么一笑,却让张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不得了。“大哥你没事笑我做甚,万一引来了那熊瞎子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你就放心吧。”见张三一脸的急眉之色,陆腾心中暗笑不己,便也出言安慰了一句,也算张三这厮很聪明,立即就明白了。
于是,他们两人再次起程,一路上紧跟在陆腾身后神色狐疑的张三东张西望,不时就是一声猛喝,不知是给自己壮胆还是想吓唬谁,走了大半个时辰也不曾见到半只老鼠,倒是越加深入山林之中。
“好了,你不用再呼来喝去的了,你我早就走出了熊瞎子的领地,再这么叫下去,这地方不定让你惹出什么祸来。”陆腾侧耳一听,便听到了一些声音,位置在前方不远之处,与此同时当也对张三说道。“前面若我听得没有错,有一条小的溪流,那里应该有一块小空旷地带。”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大哥你是怎么就知道前面有条溪流的?”张三对陆腾一路过来的行为举动很好奇,常常能让他感到意外,本应他不该多嘴,但也实在是忍耐不住这好奇心在作怪。
“有山的地方便有水,偌大个齐云山,十八座大小山峦你我来到此处,林间怎么可能有水源,有的话也是死水,不能喝。”陆腾边走边道。“若无意外,这水不是从山上流下来,便是从地底的泉眼中通过地面冒出来。我乃练武之人,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耳朵自然要比平常人灵敏,我听到的水声便是从前方传来,来判断水大若小,便要知晓这水的流淌过程,过程中如高低起伏,水中有物,石草杂他,二者相阻相触撞激荡在一起,如切如磋,便有了声响,以此等皆可判断。”
“有了声音,这水声要传来也是不容易,你听不到也是正常,若这水生在这杂物密集分布林子里头,纵然是在你脚下,你也发现不了。所以,我判断前面应该有一处空旷带,这样才符合情理。”
陆腾说的一番话让张三好生无语,他感觉就跟村子里头的说书先生般头头是道。
而在半柱香之后,陆腾与张三便看到刺白的光亮,二人从密集的山林里头走了出来。
这是一片开阔带,天空中高高悬挂着一颗金日,直降下铺天盖地般的炽热光线,将大地照射了个遍体鳞伤。
直接的,视线内,张三就看到一道清澈晶莹发亮的溪流在不远之外流淌着,传来哗哗繁密的流水声,此声响不在像在林子里头听的朦胧,而是犹闻在耳。
溪流的背景,在远方叠障一般的山丘起伏,深暗黄的颜色,被炽热烤得肉眼一阵波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