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再次醒来也是五天后的事情。在他昏迷的五天里,残留在体内的红色能量彻底的被身体各处吸收,如今他整体气息敛而不放,真正的完全归他掌控。
火系斗室已满,洗礼之后,他已步入了九级巅峰。
此时他才不过刚满二十岁。
他悠悠的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描绘着朱雀翱翔壁画的天花板,这熟悉的一幕让他明白了他此刻所在的地方。
这时他祖父的寝宫,幼时他曾来过这里几回。
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却在床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父亲,羽凡。此刻正坐在床旁巨大的九雀逐日椅中,靠在椅背上陷入熟睡。
他心中一动,一股似悲似喜的感觉涌起,让他鼻子一酸。他没有动,只是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略显陌生的父亲。
面前的中年男子显然已经老了,时光在他坚毅的脸上刻下了不该有的痕迹,此时的他单薄的身子微微蜷缩的陷在巨大的椅子中,哪里又有半点九级强者的风范?
羽林曾听小叔难得的提起,那时他的娘亲是如何的风华绝代,他的父母又是如何的恩爱有加羡煞旁人,而他的父亲又是如何在他娘亲去世后迅速的衰老的。
上山时小叔还向他说起,当年大散关一战后他的父亲是怎么疯狂的去寻找他的踪迹,是如何带领着天羽卫的大半人马几乎将雪峰山翻了个底朝天。羽白还说起,当长期搜寻未果的天羽卫受命撤回后,羽尘只身一人在雪峰山中寻找了足足一年时间,出山之时伤痕累累长须满面,就如同一个野人一般。
羽林还听小叔说起,在得知消息后,一向沉默和善的羽凡在天羽卫撤退的那天雷霆大怒,只身冲阵连破白帝十三营,几乎杀尽了白帝军一个卫的人马!
是的,他听说过太多的故事,可是这所有故事中的主角在站在他面前时,永远是那副不露喜怒的刀削面孔,和那头万年不变直刺苍穹的暗红短发。
他和父亲之间的鸿沟,并没有随着他的成长而缓缓愈合,反而是岁月在他们之间犁出了一道更深的沟壑。
他恨他的父亲。
以前他恨父亲明知道生下他会让他的娘亲丧命,却依然还让他诞生在这个世上,让他自始至终都只能以梦的形式与娘亲会面。
现在他依旧恨他,只是他恨的东西又多了一些。
他恨他生死挣扎,却依旧换不回一句认可!
他突然就觉得很好笑,现在他守在自己的床边又是什么意思?
是关心?怜悯?还是因为自己出头了所以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一想到这,羽林心中怒火翻涌!
燥怒瞬间充斥他的身体,一股前所未有的爆炸性力量充满全身,羽林身体一震,床榻瞬间崩塌,他昂首而立,仰天怒吼,双目一片赤红!
灵魂之火深处,隐匿多年的紫红火焰再次窜出,迎风暴涨,覆盖了整片灵魂之火,此时羽林全身都覆盖了一层紫色的光芒!
“林儿!”羽凡被异变惊醒,惊惶的看着面前面目狰狞的儿子,大喊道:“林儿,你怎么了?”
“啊!”一看到羽凡,羽林心中最后一丝清明彻底丧失,无边的暴戾涌现,此时他的眼中只剩下杀戮!
他身形如电,一爪朝羽凡的脖颈抓去!
“放肆!”
一声低喝响起,一道火红的流光正中羽林的肩膀,将他一把打飞,正是赶来的羽尘。
羽林就势一滚,弓身警惕的盯着羽尘,不断的低吼。
“父亲!”羽凡张皇的叫道:“林儿他怎么回事?”
羽尘头一摆:“羽白,带你三哥下去,还有,这里的发生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
“父亲!不要伤了林儿!不要伤了他!”被拖走的羽凡双目通红,神情激动的叫着。
羽白鼻子一酸,强颜欢笑道:“三哥,放心,父亲有分寸的。”
羽白走后,寝宫的大门吱呀缓慢关上,寝宫内暗了下来,只剩下窗口透过的道道微光。
黑暗重临,羽林的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些,只是依旧朝着羽尘不断的低吼。
羽尘神色复杂,轻声道:“林儿,这就是你的心结么?”
失去神智的羽林依旧低吼。
“你还在恨你的父亲。我知道,你把你娘亲的死怪罪在你父亲的头上,其实这件事,你错怪他了。”
在羽尘提及娘亲这两个字时,羽林明显的停顿了一刻。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羽尘说道。
羽凡与林婉依是在上届的天才大比中认识的,此时的羽凡还是朱雀家族的天之骄子,而林婉依则是东南大户林家的千金,两人在大比中相识,随后在一起历练中相知。那次大比两人都未能拿到名次,但认识彼此就已经是最大的收获。
随后两人便一起游历大陆,一起修行,到最后自然而然的就走在一起了。
两人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并未打算太快就要小孩。因为羽凡生而不凡,体内的神兽血脉纯度极高,这就意味着,繁衍后代会变得更加的困难——若母体没有圣阶的实力,根本就无法承受如此强横的血脉。
因为两人一起游历大陆,一方面是为了增长见闻,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能让林婉依提升实力,早日突破圣阶。
然而四十年前,当时夫妻俩还在洛川帝国游历时,林婉依突然病倒了。
她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每天头疼欲裂,需要饮用大量的龙舌兰酒才能睡着。而一旦这种疼痛无法压制,她就会病发,然后变成,你现在的这番模样。
羽凡连忙带着林婉依回到了家族,央求着五宗高手尽出,可没有一个人能够知道这是种什么病,也就无从治疗。
在家族中寻治无果,羽凡到处托人拜访名医,随后不远万里带着爱妻找到了东南林家。在这里,他终于得知了林婉依的病情。
这是一种遗传病。林家最初代的先祖便是因为这种病而死的,这种病不会致命,却会让发病的人因它而死,它的名字叫做——修罗。
那个林家先祖便是林震天——恶贯满盈的修罗血徒,血变之时曾屠尽三城,近二十万无辜百姓命丧他手,后来被三镇宫高手亲自诛杀。
没想到修罗近千年未曾出现,终于还是再次出现了。
林家同样没有解救之法。
修罗再现,林家为了自保,在羽凡走后再次消失于世间。
绝望的羽凡带着林婉依离开了林家,回到了家族。尽管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作对,他依旧没有放弃。他在山腰修筑了那个温馨的小院,片刻不离的陪伴着林婉依。
再后来,在你娘亲的一再要求之下,就有了你。
故事说完,羽尘长叹了一声:这是你娘亲的心愿,她不愿自己成为行尸走肉,她不愿忘了你的父亲,她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继续陪伴在你父亲的身边。
羽林跪倒在地,流下了两行血泪。
他的手指深深的抠进了地面坚硬的花岗岩中,哽咽的说道:“孩儿不孝……”
羽尘老泪纵横:“你把你娘亲的死怪在了你父亲的身上,你父亲何尝又不因此而怪罪于你?他之所以对你严厉对你冰冷,只是因为他无法面对你,因为他一看到你,就会想起他心中最大的痛!”
羽林重重的把头磕了下去,坚硬的地板都磕出坑,他解除了肌肉的自动防御,任凭花岗岩将他的额头砸得血液四溅。疼痛从头顶蔓延,此刻却让他感觉更加轻松,仿佛每一次的磕头就像是在救赎。
他一直磕着近百来个头,终于停下来抬起了头。此刻他鲜血淋漓,可却目光清澈,扬起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修罗血气,竟然自动的退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羽尘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如羽尘之前对羽白所说,父子之间只不过是有一场误会而已,只不过因为各自的心结,才会越走越远。而如今心结打开,相信父子之间的感情总会慢慢的变好的。
羽尘扶起羽林,挑了张九凤逐日椅让他坐下,拿去手帕擦去他头上的血迹,唏嘘不已道:“这些年,你父亲担心你会遗传你娘亲的病,依旧四处寻找名医,没想到他的担心并没有多余啊。”
羽林垂下眼皮,低声道:“其实,你们很早就知道了是吗?”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一点点的征兆,但是无法确定。而且此事牵扯太大,我们也不敢贸然定论。为了不让你情绪有太大变动,你父亲宁愿让你误解二十年,也不愿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就是怕你会因此触发修罗。其实说起来,他才是最苦的人啊。”
“其实,之前我都能够控制这修罗的,而且我还用它创造了一套功法。”
羽尘连忙道:“林儿,万万不可!修罗血气会逐渐成长,最终无法控制,你每次动用他的力量,都会让它成长的更加迅速!那套功法以后万万不能再用!”
羽林点头,他一直觉得体内的这股力量来历蹊跷,原来竟然是臭名昭著的修罗血气。
神秘小纂,青莲剑歌,修罗血气,看来娘亲的林家,背后还有很多故事,十有八九就跟山海真人所说的东方有很大的关系。
羽尘顿了顿,说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南云郑家的郑先生亲自上门来提及过此事,他留下口信说,如果你还活着,一定要进三镇宫内门,三镇宫内可能会有解救之法。”
“郑先生?怎么才能进三镇宫?”
“一个月后,有家族大比,只要你能争得第一,便可参加六十年一届的天才大比,表现出众者,便能被三镇宫收入弟子。”
不管别人说剧情怎么平淡,这一章我必须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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