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衙役在严家翻了个底朝天,自然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翻出来,昨天夜里孙毅给严家的信,就是让严家赶紧转移家产,原本是孙毅打算提议抄家,但是怕严世番家财产太多,导致嘉靖一怒之下直接把严家给废了,所以孙毅让严家先转移出去一些,但是万万没想到,这整好跟着御史装车了。
严家昨天夜里连夜将严世番的家产送到了严嵩那里,这下轮到那几个御史傻眼了,这严家虽然说即便是这样,也绝对是能判贪污渎职的,但是万万不至于弄死严世番。
搜查之后,这几位御史垂头丧气的离开了严家,而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几乎就要弹冠相庆了,因为只要把今天搜查严家的结果上奏朝廷,恐怕严世番就能被放出来了,这案子差不多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徐党的官员知道,这严世番不死,出来之后就绝对不是不了了之的结果,整个徐党将面临恐怖的大清洗,这一次徐党精锐尽出,所有人都在等着徐阶秉政然后名垂青史。
众官员也没什么好审的了,回到刑部就直接散了,几家欢喜几家愁,孙毅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孙毅到今天才发现,似乎依照嘉靖对严家的脾气,严家似乎只存在彻底完蛋家破人亡和继续辉煌两个结果,孙毅所期望的折中的结果,可能压根就不存在。
明白了这点之后,孙毅的心里就只剩下愧疚了。
孙毅溜达回了家,没想到都察院的那三个御史之一,已经站在了孙家门口等着孙毅了。
那御史看着孙毅微微一弯腰,拱手对孙毅说道:“孙大人,久等了。”
孙毅一笑,看着那人说道:“钱御史,要不要进去坐坐?”孙毅热情的招呼,不过这人却连连摆手,对孙毅说道:“不妨下官带孙大人去见个人吧。”
孙毅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御史,然后点了点头,这御史带着孙毅上了马车,孙毅问道:“严家这案子,不知道你们这边,打算以什么结果收场?”
那御史一愣,对孙毅说道:“不是我们这边,是大义,是公道!”孙毅看着钱御史这样自诩为清流的人一阵无语明明干的就是徐党的事情,非得整的自己光明伟大一样,这徐阶的家产也不比严家少,不知道他们凭什么说话说得这么有底气。
马车停了,孙毅下了马车却愣了,这是什么地方孙毅可太熟了,就是赫赫有名的大明锦衣卫北镇抚司,那御史带着孙毅进了诏狱。
这诏狱显然就是在大明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存在,这诏狱的上上下下,到处都是惨叫声,还有老鼠的啃噬声,一进诏狱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腐臭味。
那名御史带着孙毅来到了一间牢房,孙毅低头看着那人,不由得大骇。
“张大人?”张同海躺在地上,还有几只老鼠匆匆的逃走。
“来人,开门!”孙毅大喊道。
几个锦衣卫看了一眼孙毅之后却没有动,
“你们开门啊!你们不认识我了?”孙毅对着那几个锦衣卫大喝道。
那几个锦衣卫不为所动,孙毅跟陆炳反目的事情,现在在锦衣卫早就是人尽皆知了,哪还有人敢给孙毅开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了。
“给他开门吧。”孙毅一愣,这声音听得有些熟悉,回过头去一看,竟然是李琼,李琼不知道什么时候调回京城了,而且就是在管诏狱。
孙毅来不及跟李琼客气,赶紧进去查看张同海的伤势。
张同海已经气若游丝了,张同海看着孙毅,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在笑,却说不出话来。自诏狱建立以来,死在诏狱里的官员不计其数。
李琼走过来对孙毅说道:“这些御史并不是因为他们是严党或者徐党,只是因为他们坏了陛下的规矩,上元节不议政这是自太祖以来就有的祖制,他们却偏偏非要打破。”
李琼叹了口气,这些刑罚都是陆炳下令的,张同海当时被送来的时候这整个人就不太行了,似乎是当时抓人的时候,张同海曾经怒骂这些锦衣卫是严党鹰犬,结果无非就是一顿毒打,送过来的时候,张同海就已经是身负重伤了。
在一边的钱御史对孙毅说道:“不只是张大人,当时一同上书的几位御史,已经有一位惨死狱中了。”张同海在地上,似乎是回过神来了,看着孙毅说道:“切.....切莫参与严徐党政,孙......毅,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切......切记。”
说完张同海看向了李琼,对李琼笑了笑说道:“这个人我见过。”张同海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孙毅能听清楚,说完之后,孙毅缓缓的将张同海放到了地上,对李琼说道:“好了。”
孙毅笑着看了看李琼问道:“你小子现在官居何职?”
李琼笑了笑。“七品经历而已。”
二人相视一笑,孙毅离开了诏狱,剩下了钱御史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反应过来之后这位钱御史赶紧追上了孙毅说道:“孙大人,孙大人,你难到对这些事情都视若无睹吗?”
孙毅转过头来大骂道:“什么叫视若无睹?我看到了就非得要帮你们徐党吗?”
“这是为了天下苍生啊,孙大人莫不要忘了,尔俸尔禄,民脂民膏啊。”
“那你们徐党,难到就干净吗?他徐阶在松江有多少田产?而你在家中又有多少家产?你们比严党又干净多少?”孙毅死死的盯着那位御史问道。
这御史却语塞说不出话来,只能是低着头不在说话。
孙毅彻底的下定了决心,不会是严党人,也更不会帮徐党,孙毅只想平心而论,孙毅决定在中间当好自己的搅屎棍,甚至孙毅都想上书嘉靖,自己回皇庄算了,这严徐两党的事情太多,太麻烦了,孙毅也不想在这中间陪着这些官僚搅合了,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
孙毅叹了口气,自己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心中却是无尽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