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爷的享用有得是!用不着你来拍马屁。你个秃驴,倒是人精!”崔汉唐笑道。
释通岸知道他虽骂“秃驴”,其实对这套马屁颇为受用,心里欢喜,陪着笑道:“道长是澳洲得道之人,自然瞧不上这些享用。只是若有用得到的,只管吩咐贫僧。”
崔汉唐哈哈大笑,说:“好好,我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必然会先与你说。”
送走了释通岸,崔汉唐因为黎遂球忽悠失败而有些沮丧的情绪一扫而空――不过是个黎遂球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等税务局把你骨头都吞下去的时候看你还牛逼不牛逼了!倒是李秋水那一拨人里颇有几个机灵的――可以考虑收下。毕竟黎遂球现在的日子还好过得很,而这些文人都穷得很……
筹款行动在崔汉唐的操作下大获成功。虽然被他“中饱”了不少,但是在各方努力之下,集体婚礼和给新婚夫妻修婚房的款子都有了着落。算是皆大欢喜。
按照一般的集体婚礼流程,一般是先全体“市区巡游”,不过在广州城里进行巡游是做不到的是了――毕竟街道狭隘,马车跑不了,只能用黄包车,未免太过寒碜。所以便用“珠江巡游”来替代。
巡游过程中一般会在教堂、市政府或者某些特殊的标志性景点前合影留念之类,本地实在没有这个条件,方非便将这一步省却了,该为船只到码头之后,新婚夫妻在大世界广场拍集体照留念。然后就就地开始婚礼了。
婚礼的会场,设在大世界外广场――城里还是太逼仄了,缺少大规模群众活动场所。这里不但能容纳得下数千人观摩,也容易警戒和疏散。关键是这里有搞群众集会和演出的必须的扩音和灯光设备。
至于婚礼仪式,即不采取“华夏社”提出的“中式”,也回绝了吴石芒等人提出的“西式”,最后否定了斯巴达克社提出的“革命化”。最后采用所谓“澳洲式”,其实就是旧时空婚庆公司那套的简化版。文艺演出由格子裙俱乐部自带干粮出演――吴赐仁为了这事,专门到了广州,据说是“考察广东交通治安情况”。
至于这仪式上,少不得要请几位“领导”讲话,证婚之类。刘翔倒是很乐于做证婚人,但是方非最后决定请文德嗣当证婚人――倒不如因为他“官最大”,而是方非觉得他的名字取得好。“德嗣”即可以衍生为“得嗣”,单说本意也是极好的,对于新婚夫妻来说是莫大的彩头。
完仪式之后是喜宴,七十六对新人加上来贺喜的亲朋好友和参加婚礼的各界人事,加起来大约有小五百人。按照八人一桌计算就是六十桌。这个规模不论是紫明楼还是本地的酒楼都办不下来,要么就得用专门应红白喜事的口子上厨师。还要专门搭棚子,修炉灶,请茶房非常麻烦,其中还有卫生和各种弊端。最后方非拍板:上自助餐!
自助餐的最大好处就是不需要太多的服务人员,慕敏对举办集体婚礼聚集太多的宾客颇有忧虑。如果办成八人一桌的宴席,光是厨师、打杂加上端菜的茶房就得有一二百人。对维持秩序很有压力。
方非忙得脚不沾地,大世界的负责人刘易坤也忙得不可开交。一时间,整个广州市政府似乎是在围绕着集体婚礼运转了。连带着街头巷尾的百姓也沾染了这喜气――报纸和海报已经把这个消息传遍了羊城各地。那些通过各种途径“捐助”或者“随喜”的商铺或是大户们,一个个挺胸叠肚,吹嘘着他们根本不知道的所谓“秘辛”――实则都是道听途说加上各种脑补而来的。
在这喜气洋洋的氛围中,举办集体婚礼的日子终于来到了:1636年9月1日――刘翔开玩笑说着是这是开学的日子。
“也对,婚姻生活也是学习嘛。”方非笑道,“家庭就是个学校。我们到这里来,不但要改变旧得婚姻制度,也要改变旧得家庭生活。”
一大早,集中在“广东省临时收容所”的准备结婚的妇女们便起了床――昨晚上她们已经洗了澡,换上全新的内外衣服。婚服是在临高订做的,由华夏社出资赞助,做得是汉服元素的红色裙服,秉承传统汉服女装的上袄下裙的基本款式,使用了现代裁剪技术,更为修身合体,便于行动。
她们事先已经修剪过头发――为了减少梳妆的时间,同时也宣传“新女性”,发型全部采取简单的现代款式,不梳发髻,只是为了这次婚礼,每个人鬓边都擦了一朵特制的红色绒花。看上去即华丽又不失简约。
新娘的衣服一拿出来就引起了新娘们的惊叹――她们何曾看到过这样美丽的衣装,不但裁剪装饰华美,面料也毫不含糊,都是上好的绸料。过去她们倚门卖笑的时候,最好的衣服也不过是几件粗劣的茧绸衣裙而已。
“真好看!”
“这衣服就是澳洲衣服吧,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
“没想到有穿红裙子的这天――真是死了都口眼闭。”
“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啊死的,真讨厌!”
……
新娘们叽叽喳喳的围着衣服说笑着,比试着。虽然款式一模一样,只有大小不同而已。她们还是不断的拿起放下,一件一件的往身上比着看着。几面镜子被挣来抢去的来回看着。不时的传来啧啧的惊叹声,时不时又暴发出一阵笑声。
“大家不要比了,都一个样式的,快穿上吧。时间不等人哦。”
何晓月催促着新娘们。她今天也换上了新衣服,不过还是“女干部服”,比起花团锦簇的新嫁娘们自然逊色了许多。身上照例挎着个包,里面装着今天婚礼的流程和安排的文件。何晓月今天的责任重大――她虽然没有穿得漂漂亮亮的,实际是这七十六个新娘的“伴娘”,全程陪同和指引。这算是她头一回独当一面的工作,免不了高度紧张。
因为人数太多,所以派紫明楼的专业化妆师来化妆是办不到了,只是每人发个随身小包,装着一套简易化妆品,各人自己化妆――说是化妆,也不过是傅粉、点胭脂,擦些口红罢了。
不过即使是这简陋的妆容亦足以让新娘们神采奕奕――毕竟发自心底的笑容才是最为美丽的。
在何晓月的催促之下,一干新娘们终于打扮妥贴,然后在工作人员和派来的警察的护送下,一路出了收容所。
门前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刚出大门,两侧立刻点起了万字长鞭,从城里雇来的吹鼓手一路吹打。在这荒芜破败的寺庙附近不多的百姓们闻声而来,好奇的围观着这盛大的婚礼。
“这么多的新娘子!是哪家的喜事?”
“娶这么多老婆!还是小妾?”
这年月没有集体婚礼的说法,就算纳妾也没有同时纳两个入门的。这从大门里源源不断出来的盛装新娘,顿时弄懵了不少人。
“你瞎说什么,这是澳洲人办得集体婚礼,集体婚礼!就是几十对新人一起结婚!”有看过报纸或者在茶馆听过“宣讲”的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澳洲人真会折腾,净搞些新鲜玩意。”
“连个盖头都没有――再说这衣服也太放浪了吧!”
“澳洲人就喜欢这个调调,你没见那女干部?那裤子包得――屁股都瞧得出来。”
人群中发出一串猥亵的笑声。
“听说里面不少都是老举出身?”
“嘘!你要死了,当心被警察抓了去!”
“老举出身就老举出身,澳洲人不嫌弃避讳,你着什么急。”
“老举好啊,功夫好,哈哈”
……
虽说围观的人群中颇有些轻薄下流的议论,然而何晓月却毫不在意,她扬着头,大声道:“大家莫要担心,看清脚下路,莫听外人言。”
皇华寺门前的河涌里,早就泊好了五条装饰一新的“长龙”快艇,新娘们逐一登艇。将她们送到珠江边的“游艇”旁。
这艘游艇便是章鱼号,它原本已经作为联勤的运输客船专门用于广州-梧州之间的人员和物质运输。这次专门被调配来作为巡游的游轮,作了简单的维修改造之后便用鲜花全面装饰起来。广州素来以花市闻名,明代起河南地便是花农的主要聚集地。方非从河南地的花农那里订购了大量的鲜花和绿植,全部用来装饰会场和船只
章鱼号被油漆一新,原本被拆除的各种装饰也被重新安了上去,恢复了当年作为郭逸游艇的风采,今天又被鲜花装点的花团锦簇,停泊在天字码头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
天字码头更是用鲜花装点一新,不但有警察维持秩序,更有国民军前来列队警戒。从广州府各地搜罗来的民乐班子吹吹打打,码头上的气氛隆重又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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