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节 海军咖喱和新闻检查

经过多日劳动,堆在榆林堡里的木材已经积聚了几百立方了。这些木料已经在榆林堡的大院里堆积起来。白国士知道木材储存的话最好是用水存法,泡在淡水里的木材隔绝空气可以经久不腐。但是这需要足够的水面,在榆林堡附近没这个条件。

如果采用干储法,倒是简单易行,榆林的雨季还没到来,干燥起来相当快,但是未来要用船拖带的办法将木材运走的话,干透的木头在海上会很快吸满水分沉下去,给拖带带来很大麻烦。

所以他只能采用对木质来说有一定影响,但是最方便的湿储法。采伐下来的木头被成堆的堆成垛,每个堆垛差不多25立方米,上面盖上枝叶,每天还派人定时往上面浇水保持一定的湿度。

但是这样的保存法,充其量不能超过三个月,否则木质就会受损。按照王洛宾的说法,他们最多会在30天重新派船到来,堆一个月估计问题还不大。

伐木剩下的边角料很多,白国士安排人把这些枝条全部收集起来在海滩上晒干,做为榆林堡的烧柴使用。又选了些比较粗壮的枝杈烧炭。木炭的火力比干柴要稳定且发热量大,用起来更方便。

接着榆林堡全体又投入到采椰子的工作中。近岸的椰子基本上已经被船队采摘的差不多了,他们开始深入到较为内陆的地区去采摘,每天也能采回几百颗来。到了晚上大家劈开椰子喝椰子汁,多余的椰子汁就倒在陶土罐里,泡在冷藏井里储存着。椰子肉晒椰干。

王涛看到海滩上用棕榈叶垫底晒着的椰子肉,喝着椰子水在四周转悠了一圈,忽然想起了阿三――椰子肉在印度经常作为咖喱的原料,便用椰子肉、胡老爷送的羊肉、南瓜和船队留下的调味料做了一次羊肉咖喱。热乎乎又香又辣的咖喱汁被浇在刚煮好的米饭上,海兵们虽然是第一次接触到辣椒的辣味,觉得很新奇,但是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那天正好是一个星期五,于是王涛就成了咖喱饭的发明人,并且奠定了日后海军每到周五就要吃咖喱饭的习惯。

榆林堡的活动引来了胡逊的注意,他便借口送做好的衣服亲自渡过海湾来拜访这群新落户的居民了。王涛又做了一次咖喱饭,把胡老爷吃得满嘴通红,再加上一杯子镇得清凉可口的椰子汁,胡老爷连呼过瘾。当下要这咖喱饭的配方,并且问这辣得与众不同的滋味是从何而来?王涛知道辣椒传入中国应当就是在万历年间,但是此地显然还不知道有这种作物,便告诉他这是番椒,是从域外传来。胡逊提出想要些种子回去种植,但是榆林堡除了辣椒粉就是辣椒酱,没有种子,只送了袋辣椒粉给他。

胡逊问他们大量采摘椰子伐木,是不是为了向海外贸易所用?他倒对海外贸易的事情十分熟悉,说迄今从未见过有洋船运椰子干的,王涛赶紧问,琼山县有没有商人来收购椰干的?

“倒是听说过崖州那边有府里来得商人收过椰子干,可也不常来。文昌离琼山才不过二日的海路,那里的椰子比这里多过百倍,路又近,何必来这里买椰干呢。再说这里离崖州城又是好几日的路程,更是鞭长莫及了。”

王涛心想琼山的椰子干商人没想象中的那么控制严密么。林全安这家伙要么是偷懒假造理由,要么就是从来不到这样的荒芜之地来。不过转念一想他是一个商人,总归是去城市交易,和自己这样的开拓队自然不是一个路数。

“实不相瞒,”王涛说,“兄弟我在临高开了个榨油的作坊,专用这椰子干榨油。销往海外澳洲,能赚大钱,奈何临高不产椰子,才四处寻觅。”

这番话是特意说给胡逊听的,让他觉得这是个合作的机会。没想到胡老爷对这事情根本不在乎,只打了几个哈哈,说过几天县里会来人下乡,正好可以帮他们办理立庄的事情,只是不免要打发应酬些,王涛会意,又送了胡老爷些白糖并二瓶国士无双酒,说事成之后自当另作酬谢。

送走了胡逊,王涛微感失望,原本他还以为这胡老爷会主动要求参与采集椰子伐木这一事业――榆林堡毕竟人少力微,有胡逊这样的地头蛇加入,在地方上就多了一层保护不说,人力上也能会充裕许多。结果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没想到胡老爷这样的偏僻地方的豪族,见识极为有限,早就过惯了雁过拔毛的,坐等孝敬的日子,哪里还愿意去干这样劳心费神的实业。榆林堡里伐木也好,采椰子也罢,只要给些好处与他便是,至于能不能有更大利润,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白国士道:“可惜安游乐市和他庄子里的那些人口了,不然我们把椰子全部采光也没问题啊。”

老狄说:“丫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以后干脆灭了他。里面的人口全部合并到榆林堡。”

“等再过几个月,我们的大股移民一来,胡老爷肯定坐不住了,到时侯自然要摊牌。是服从我们的领导,还是准备自绝于人民。”王涛叹了口气,“这么好的投奔革命的机会不参加――本来起码也能混个民主人士,子孙进地方政协总没问题的,现在闹不好就成地富反右坏了。”

感叹归感叹,采集资源的工作还在继续做。工作之余因为无聊,榆林堡便常常和临高总台、昌化堡之间互相发电,交流下生活情况和个人感受。丁丁在一次在临高电信的收报台看到了他们发来的电文之后灵感大发,便用电报上的素材,运起生花妙笔,添油加醋写了一篇《榆林港夜话》的散文,署名“南天哨兵”刊登在《临高时报》上,没想到在穿越众中大受欢迎,于是便指定王涛当特约通讯员,每隔几天都要写篇通讯过来,经他润色后连载。王涛不负众望,接到电报立马又写来了一篇。丁丁马不停蹄,连夜修改润色。排好了版,一大早就把稿子交给了周洞天刻蜡纸,准备付印。

没想到报纸没开印,丁丁便接到了周洞天的电话。

“报纸不能印了,”周洞天无可奈何的说,“接上级有关部门通知:榆林港手记系列散文有泄密问题,必须删改之后时报才能付印。另外,前几天登的那期报纸,正通知各处回收。”他又补充了一句,“还说以后时报凡是刊登此类消息的文章,必须在付印前送检――”

“这是谁得脑残规定!”丁丁几乎跳了起来,D日之后他和潘潘两个夫妻老婆店,没经费、没待遇,基本就是个黑户,好不容易熬到了《时报》混上了正式编制,现在突然又来了个熟悉的“接上级有关部门通知”!

“MMD,老子还没写执委会腐败的问题呢!倒先给我来打官腔了!”丁丁立马就找到了执委会大院来。

进了大院,他又踌蹰起来:穿越众只要是个人都有进机关办事的经验,知道这云山雾罩的“上级有关部门”是最难找得,发通知的时侯有它。一旦要找它,就谁也不承认自己是那个“有关部门”了。

想了下,决定还是去文印室找周洞天,打听下内部消息。他虽然干的是印刷,却一直在内务口兼职,既然理由是所谓的“泄密”问题,这有关部门是内务口或者情报口的可能性很大。

周洞天果然知道些眉目,说此事是冉耀打来的电话。冉耀丁丁当然认识,原来是治安组的干活,机构调整之后调到了内务委员会去了。

于是他又一口气出了大院,来到了平时很少有人去的内务委员会大院,却被门口的两个哨兵拦住,因为他既没有事先登记约见,也没有进入大院的通行证,哨兵坚决不让他进去。在大发雷霆,摆了首长的威风之后还是宣告失败――“没有登记没有通行证就是不能进,这是命令”。哨兵普通话都说不利索,唯有这句话说得滚瓜烂熟。

丁丁象斗败的公鸡一般从门口被赶了出来,正打算着回报社去翻通讯录找冉耀的手机号码再来理论,却见一个胖子正腆着肚子,四平八稳的从院子里出来。眼见这一幕,慢腾腾的踱过来问道:“这位同志有什么事啊?”

“你还叫我同志!D日登陆才几天啊!”丁丁气愤不已,牛头不对马嘴的喊道,“我要见冉耀,冉耀你给我出来!你迫害言论自由!”这番声势换在百仞城的核心区域早就引起围观了,但是内务委员会地处冷僻,叫破喉咙也没人注意。

“别喊么,冉耀去博铺主持个会了,你是丁丁吧?我们谈谈好了。”胖子依然和蔼可亲。

“你是谁?”

“哦,我是委员会的一个办事员,小人物。”胖子满面堆笑。

丁丁这是第一次进内务委员会大院。一走进这青砖为墙,墙壁上还爬满长刺植物的大院,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直往上冲,不由打了个冷战。院中一体两翼的修着一栋青砖的二层小楼,院子里移植了许多树木,把个院子遮蔽的浓荫蔽日。

胖子将丁丁让进进门不远处的一间简易房内,里面放着些家具文具,大概是接待来客之处。有人端来了一杯袋泡茶。丁丁冷笑道:

“这是请我喝茶?”

“喝白开水也可以。”胖子面目柔和,“我们这里没咖啡。”

丁丁当下把限制发稿的事情连珠炮似得说了一遍。质问这样的所谓“保密”到底有何意义,为什么不能让广大穿越众知道目前穿越集团的最新状况?你们还有没有尊重广大穿越众的知情权的意识?

“这个啊。当然是尊重的。内务委员会只是一个普通机构而已嘛。”胖子面带不温不火的微笑,并不直接回答他的质问,“现在《临高时报》每天印多少份?”

“三百份。”丁丁悻悻的说道,本来他想印上千份的,但是油墨和纸张,外加印刷设备都有缺口。

“根据时报社上报给计委的数字,这些报纸中大约有一多半是到穿越者手里的,包括给部门、企业,给宿舍里的阅览室,剩下的有些送到县衙,有些是送到东门市零售,对吧?”

“对。如果分配给我的资源多一些,发行量还能更多――”

“时报发行越多,宣传我们的声音就越大,对土著群众的影响力就更大。这是执委会的既定方针。”胖子慢条斯理的说,“但是你想:报纸到了土著手里,很多消息也就在不经意中传了出去――”

“就为这个?那以后文总、马督公还有其他穿越众上报纸要不要取个化名,脸上再打码?报纸上什么也不要登了,就写今日平安无事,或者干脆登些杜雯的长篇大论好了!”

“不要着急嘛。”胖子依然轻风细雨,“榆林港的系列报道,我看了,非常好。大家的评价也很高。之所以内务委员会不同意这么发文,还是顾念到海外站的同志们的安全――报道里面时间、地点、人物、装备什么都有,报纸流出去了万一给刘香或者其他对我们不利的人物看到了――十几个人的小堡垒,还不是顷刻就被灭了。”

丁丁悚然。这么一想的确是他疏忽了。但是心有不甘,嘴硬道:“榆林这地方,现在又不叫榆林的!明朝人有本事推理的出是在哪里?”

“大东海还是叫大东海吧。”胖子说,“还有安游乐市,都是本时空的称呼,明朝人怎么会不知道?连安游乐市就在榆林堡对面都写出来了,还要怎么清楚呀?”

丁丁无言以对,明明觉得自己有理,但是被对方这顶大帽子压上来,竟然无可辩驳。穿越众的利益是第一位,总不能说这些人的人身安全比不过大家的知情权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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