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仪虽然半疯半傻,但底子到底不错,这会儿也聪明,只道:“既然如此,你们二人好不容易否极泰来,就该好好去过日子。你们若是要钱,我让我爹给你们。”
“钱?”白狗子一瘸一拐地走近她,“王小姐,如今谁都知道命更要紧。我和小凤这几年可时时感念你的大恩大德呢,好巧不巧,正好让我们遇到了你,怎么样,到我们家去喝杯茶吧?”
王朝仪连连摇头:“不,我不去,我要回去了,我爹还在找我呢。”
“你爹?”小凤呵呵一笑,“你爹这会儿还活没活着都不知道呢。你们不知道早被人盯上了吧?”
王朝仪摇着头,想要往回跑,白狗子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早已习惯,竟然赶到她前面,拦住她去路。
“大胆!你们要做——”
王朝仪话没说完,小凤已经一棒打晕了她。
白狗子问:“怎么办?这会儿杀了她也是人不知鬼不觉。”
小凤冷冷地看了王朝仪一眼:“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我这几年吃了多少苦,我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把她带走!”
翌日早晨,客栈老板才发现出去找人的老爷一行全部遇难,人找到的时候血都流干了,那个小姐也不知去向。
当地知州知道了来验明正身,赫然发现死去的是有谋反罪名的王荣,也不稀得去调查真相,只草草结案,让人把王荣拖到乱葬岗埋了了事。
既然新的匈奴单于已经归降,西北边境至少能保十数年太平,新单于上位也果然如杨遇所说,并不求皇上把海颜放回去,反而有意用海颜来求和,相反要的是先前被抓的将军真札。
皇上满口答应,但送回匈奴的真札早已是一具尸体,使臣只说真札将军性烈,听说老单于一死之后便绝食不肯吃,在半路上就已经不成了。
新单于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忍了。
这些事香花都是之后听杨遇所说,他们那时已经在回青山村的路上了。
香花又问:“江南那边如今怎么样了呢?”
杨遇道:“赵将军说会回去看看,卫起应该不是对手。”
“那赵大人怎么办?”
杨遇也想过,但赵武显然不愿意再为难他们两个,只说自己会想办法,便没有多说。
香花嗯了一声,一边为战事即将结束感到开心,一边又想到卫屏那回问过她的话。
若是卫起败了,卫屏定然也活不成。
香花心中虽然不忍,但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自己的恻隐之心还是得放在后面。
“芋头,你想清楚了,当真不做指挥使了?”香花问在前面驾车的杨遇。
杨遇笑道:“如今眼看着大仇就要得报,我也不愿整日打杀,能同你们在一处我就心满意足了。”
香花知道他从不对自己说假话,便畅想起未来道:“也不知道小满姐如今怎么样?要是能和那个沈公子修成正果就好了,以后我们就能一起搭伙,有钱大家一起赚。”
杨遇道:“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成了。”
香花又说:“草儿姐的小闺女我也没见着,听说严构总算‘老来得子’,也是值得庆贺的事,咱们回去一起张罗酒席。”
“行。”
香花又对六儿道:“六儿到时候住我们庄子上,青山村的人都和气的,你不用怕。”
六儿浅笑着对香花点点头,比划了个收拾说多谢。
香花拉着她的手又说:“咱们村子里还有个学堂,这一阵战火连天的,不知道有没有受到波及,希望孩子们都还好。”
“家里也只说一切都好,奶和爷爷年纪都大了,也亏得战火没烧到这里来,不然不知如何是好。东林和东山的考试也搁置下了,爹和香苗也好久没见了,不知如何……”
香花先还只是随便说说,到后面就絮絮叨叨的一发不可收拾,杨遇和六儿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归家心切,路上速度也快,原本需要十天的路程,他们只用了六天就到了。
远远已经能看到熟悉的小清山和露出山林的山庄一角,香花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往外看,指给六儿看:“六儿看,那里就是青山村,那儿就是我家!”
六儿也欣喜地跟出来看,只觉得此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确是一处好地方。
“芋头,你再快些!”香花连忙催促杨遇。
杨遇啼笑皆非地道:“再快你又要说头晕了。”
香花道:“不妨事,马上就到家了!大不了我到了家先休息一会儿!墨宝,你快回去报个信!”
墨宝不肯在马车里待着,一直和墨墨带在马车顶上,闻言便哇了一声,展翅向青山村飞去。
元宝也不肯再在马车里坐着,他走到杨遇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
哪儿不对劲。
元宝的鼻子嗅到一点不祥的味道,好像是……纸钱的味道。
杨遇目力极好,已经看到在清水河的边上有几个新堆的坟茔,坟头上还插着白幡。
他心里一突,一个词语突然浮上心头——乐极生悲。
香花还看得不太清楚,一路还哼着歌儿,见墨宝飞回来,便问:“怎么样?我爹他们听到我们回来是不是很高兴?”
墨宝落在元宝旁边,一向话痨的它居然一时没说话。
香花诧异道:“墨宝怎么了?说话呀。”
墨宝动了动乌鸦嘴,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香花便看清了清水河边的几个新坟,那一瞬间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惊恐地看向墨宝。
墨宝:“哇哇。”
香苗听说你回来哭了。
杨遇停下马车正要问墨宝说了什么,就见香花突然跳下马车,先跑去新坟那里看了看木牌。
杨遇也不放心,连忙跟了过来,还好虽然是青山村的人,但不是成家的人。
“香花,你先别急……”
他话没说完,香花就转身往回跑。
她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但干净的石板路上被冲刷过,空气中还飘着丝丝血腥味。
成铁柱和成麻等人拿着刀守在村口,见有人贸贸然闯进来,正要动手,就看到是香花和杨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