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微一笑:“这无妨,横竖以后也不大上战场了。”
杨遇低着头没说话。
“只是知府一职可能有些屈才了,朕想着就你熟悉的事情安排一下,你觉得兵部侍郎一职如何?”
杨遇抱拳道:“多谢皇上抬爱,但卑职才疏学浅,恐怕难以当此重任。”
皇上咳嗽了两声,露出一点老态龙钟的模样:“前途不可限量,说的就是你们这样年轻人啊。朕听说,你和香花的事要定下来了?”
“正是,多谢皇上挂怀。”
“好事啊。”皇上慢悠悠地说,“此事问过公主了吗?”
杨遇心里咯噔一声,缓缓道:“和公主提起过此事。”
“哦,公主怎么说?”
“公主说此事还需问过香花才能定夺。”杨遇此话说得不假,安平公主的确是这么说的,而且还提起了嫁衣的事。
公主对香花道:“我听闻你的娘亲去世得早,嫁衣这些恐怕没有留下。我的倒是还有一件,只是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我的故事,只要不嫌弃便没什么。”
香花和杨遇连忙恭敬道:“公主美意,感谢还来不及,岂有嫌弃之理。”
说着,公主身边的嬷嬷已经把那件新嫁衣端了上来,公主笑道:“先看看吧。”
公主的嫁衣自然是缀满了珠宝玉石,非寻常富贵可比。面料是红底花好月圆纹的缎子,衣襟袖口等地方用金线绣了戏水鸳鸯的纹样,裙子也是同样的面料,在前后绣了如意百福的花样。一式一样,俱是栩栩如生,鸳鸯的眼睛都是用合适大小的黑珍珠绣上去的。
“这嫁衣是我母后留下来的。”安平公主轻轻抚摸着这件似乎崭新的嫁衣,当初她母后把这嫁衣送给她,也曾想象过她穿上嫁衣的样子吧,只是她此生恐怕穿不了了。“我一直爱惜着,你与我有缘,今日就把它送给你吧。”
公主拿起嫁衣旁边的一个盒子,说:“嫁衣送给你,这些东西我就留下了。”
香花看到公主拿起的这个盒子里装着金钗步摇、手镯项链等饰品,琳琅满目,一看就富丽堂皇,透着泼天的贵气。这种东西不戴还好,戴到头上不说重得脖子都转不动,要是丢了一个什么不得心疼死?
“多谢公主美意,那我就收下这套嫁衣了,我一定好好珍藏。”
公主见她当真没打算要这一盒子首饰,笑着起了身,把这一盒东西塞到她怀里:“你还当真了?你瞧瞧这些首饰,一颗颗的大红宝石,我穿个什么衣服能把它们戴出去?不如索性一起给了你更好些。”
香花突然收了这么一份大礼,差点没拿住,想要还回去,可公主哪里还会接,把东西给了二人就走了。
皇上接着前言继续说:“香花的意思,朕大约能猜到些。但作为男子,更应该设身处地为人着想考虑,这才是君子的担当,你以为如何?”
杨遇听出来皇上要开始劝了,以退为进道:“皇上言之有理。”
皇上见他孺子可教,就说:“公主乃是我的胞妹,本身尊崇无比,香花乃是她唯一的义女,能配得上她的自然也不能是一般人物。”
杨遇低着头。
皇上想的是无论如何,不能把杨遇外放出京,最好能把他安排在要紧的地方,找个可信的人带着,他慢慢审查。
当然这番心思,杨遇概不买账。
“原本你是指挥使,立了功再往上升一级,做个将军,也算和她门当户对。可如今你不想做将军,这也不能拦着,你想想看,古往今来有几个知府能娶公主的义女?”
无论什么事,总要先有第一个。再说了香花也好,公主也好,一不缺钱二不谋权,他做什么官又有多大关系呢?真要说起来,他眼下就想辞职,带着香花天南海北地玩一圈儿,就是皇上不许。
不过,杨遇进宫之前,杨运再三交代了,有些话千万不能说,说之前一定要先想想香花和青山村。
“皇上言之有理。”杨遇一副受教了的模样,“卑职也有些自惭形秽,因此也问过公主对卑职是否有所要求。”
他居然自己去问了?
皇上有些诧异,不过如今有点晚了,就问:“公主如何回答?”
“公主说,她对我的嘱托只有一句,希望我是香花的那个一心人,和香花摆手不相离。”
皇上挑了挑眉,喉咙有点不舒服。
安平公主自己受过情伤,如今能看到自己的义女遇到心上人,自然乐于成全。是他疏忽了,没有事先和她说起此事,让杨遇捡了个空。
杨遇信誓旦旦:“卑职便当着公主的面向上天起誓,此生妻子只有香花一人,我在世一日,就一日全心全意对她好,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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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听得兴致缺缺,他哪里是要听这些山盟海誓,他要说的又不是这个。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公主宅心仁厚,不忍心为难你,朕也能明白。只是你想过香花了吗?”
杨运背着手说:“皇上如果劝说你不成,最后一定会把香花搬出来压你。他知道这是你的软肋,你一定要小心。”
杨遇不屑道:“香花为他出生入死好几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不成他以香花的性命要挟?”
杨运摇头道:“皇上的手法可比这些高明多了,你待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杨遇回过神来,回答道:“卑职自然也为香花考虑过。”
“哦?说说看,你想了些什么?”
杨遇一听这语气就知道皇上要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待会儿无论他说得多么滴水不漏,皇上肯定能挑得出其中的不周之处。
杨遇想,既然如此,那他就先负荆请罪好了。
“卑职所思所想,只是一腔真心,定然还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皇上指教。”
皇上点了点头,脸色依然不是很好看。
杨遇细细说来:“卑职家中如今只有兄嫂二人,都是相亲相爱,对香花亲如一家,香花以后定然不会受刁难。古往今来多少婆媳姑嫂争执——”
皇上脸色一下垮下来,皱眉道:“你和朕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