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大摇其头,连声道“你果然完了”。
这哪里是冲着脸去的,这分明已经整个沦陷了。
一见钟情之类的话,当然是浪漫美好的,但长不长久实在难说,尤其是这个年月,要是以后夫妻不睦,要想离婚那简直难于上青天,香花觉得“长姐如母”,有些话虽然难听,但是也要先告诉香苗。
“香苗,你方才也听说了,韩府可不像我们家。他们这里是有勾心斗角的,尤其是哪个二少爷,一点也不简单,说起来的话未必比孙家姥姥好对付。而且韩年虽然是好人,但他爹已经没了,娘亲又是那样半疯半傻的样子,你以后是要和他们相处的,你当真愿意?”
香苗当然没想那么多,觉得她姐啰啰嗦嗦一大堆,听着头都大了,就道:“哎哟姐,咱们不是明天就要回去了吗?我也不知道会怎样,过一天算一天吧。”
香花挠她痒痒,道:“我好言好语地和你说话,你反而不耐烦了?好,那我以后也懒得说了。”
香苗立刻又撒着娇缠上来,道:“好姐姐,我实在困得很了。我大概也就是觉得韩年还不错吧,但还没有到你和芋头哥这样。”
香花听她小小年纪,嘴上却十分嚣张,就捏了捏她的腮帮道:“还敢直呼人家名字,方才也没见你这么狂妄。”
香苗嘿嘿一笑,又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话,没多久就睡着了。
香花给香苗理了理头发,突然想到东山都在议亲了,那香苗和东林也确实快了。
但愿香苗只是一时兴起吧。
翌日,老太太果然请来了族老商量安葬韩妙真骨灰的事。这些老爷爷说什么出嫁的女儿骨灰应该葬入夫家,老太太道韩妙真一家不一样,若是葬入夫家,也还是无根无据。
香花等人插不上话,只能在一边坐着听。
起先双方还都用官话说,后来说到激动处,都开始用当地话来争论,香花皱着眉听了半天,也只听懂几个字眼。成林昌等人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到最后,还是族老们妥协了。原因和二少爷说的一样,韩家本家并不富裕。
随后就是主持仪式,成林昌和香花等人都披麻戴孝,看着他们把韩妙真的骨灰葬入韩家祖陵。
一整套流程走完,已经又是晚上。
成林昌颇为不好意思,特意去向老太太告辞,老太太却说明日再上路也不晚,众人只能再多留一晚。
可变故就发生在当晚,谁也没预料到会发生得这样快。
香花和香苗正在床上睡得香,忽然房门被人蛮力打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大喊道:“成香花何在!”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想要阻拦的仆人,可这些仆人都不敢上手,怕充当炮灰。
香花在睡梦中被吓了一跳陡然惊醒,勉强看清冲进来的是韩家大少爷韩远山,就推了推香苗,把香苗也叫醒。
香苗一看这架势,也被吓了一跳,正要叫出来,就听香花先冷静地开口:“大少爷,如今夜深人静,你突然闯进客房,意欲何为?”
韩远山方才是怒火中烧,才急匆匆跑到这里来,可如今一来屋子里黑灯瞎火,二来四周确实万籁俱寂,他那热气上头的脑袋也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愣了一下,粗声粗气地问:“你——你说,你这次来咱们家到底想干嘛?”
香花笑了一笑:“大少爷这话说得真有意思,我们送娘的骨灰回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知大少爷以为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她这样说话其实是为了拖延时间,杨遇等人的房间就在边上,这会儿他们果然已经赶过来了。
成林昌吓得脸色都变了。自己家的两个女孩还都是黄花大闺女,这大少爷如此莽撞地冲进来,传出去可怎生得了!
“大少爷,有什么话请你出来再说,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人人都懂,不用再提醒了吧?”杨遇脸色也十分难看,说话也不太客气。
大少爷知道杨遇原本是指挥使,一时不敢顶撞,只能退出房间,但气势并没有收敛多少。
一边的丫鬟等大少爷退出去,就连忙把门给拉上了,香花和香苗连忙重新把门锁好,然后飞快地穿好衣服。
韩远山振振有词:“哼,我看你们送骨灰回来是假,企图霸占我韩家家产才是真。”
真是好大的笑话。杨遇心里冷笑。
“大少爷真会说话,我们一不占理,二不占势,如何来争?若是硬要说家产,恐怕你们分出来的那一点成家也不一定能看上。”
韩远山瞪眼道:“你!”
成林昌生怕这俩人打起来,连忙劝道:“都少说两句,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咱们去找老太太说去……”
正要去,就见老太太颤巍巍地走来了,身后还跟着韩深云和韩年等人。
方才还嚣张得很的韩远山一见老太太就和老鼠见了猫一样怂了。
老太太脸沉如水,先扫了一眼韩远山,然后才和成林昌等人赔不是。
她微微低了低头,道:“不好意思,是我教子无方,冲撞了各位。”
成林昌连忙摆手:“老太太您别客气,误会解开了就好。”
谁知老太太面不改色地接着说:“没有误会,这些都是真的,我打算把家产分成四份,香花代替妙真一家继承一份。”
成林昌诧异地看了杨遇一眼,杨遇脸上却没什么波动。
香花正好换了衣服出来,连忙笑道:“老太太美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实在消受不起,家里虽然不比韩家,但也有不少家业需要打理,我们就不凑热闹了。”
老太太看了看香花,有些落寞地说:“我知道我们家的事一时半刻摘不清楚,把你们卷进来也不太好,不过既然你们都在,不妨为我这老婆子做个见证。”
香花和杨遇对视一眼,知道这老太太厉害得很,不知她要做出什么来。
老太太果然停了片刻,下定主意道:“韩家家产分为五份,韩远山一,韩深云和韩年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