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忍不住噗的一笑: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元宝只能跳下马车,无可奈何地对雪球喵了一声,带着她往屋子里走。雪球对香花喵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跟着元宝进屋去了。
杨遇道:“元宝和雪球认识好几年了,也该修成正果了。”
香花笑道:“这事公主可是盼了好久了,也不知道元宝在别扭什么。”
英儿道:“大概是觉得雪球不够聪明?我觉着元宝看雪球时总是有点高傲。”
香花笑道:“那雪球还没嫌他长得不好看呢。不过这事我看着快乐,也许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有一窝小猫了。”
三人都相识许久,彼此之间也不觉得拘束,一路谈天说地,在路上的时候也没觉得无聊。
丝绸陈家在丽州是赫赫有名的人家,三人没花多久就找到了陈家,杨遇自报名讳之后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来。
这人恭敬地问:“请问您就是杨遇杨公子?”
杨遇客气道:“正是。”
这人便笑道:“我们老爷有事正忙着,嘱咐小的先来请几位进去,您这边请。”
杨遇和香花等人随着这人进了客厅。
这管事让丫鬟端了茶上来,客气地说:“请诸位在此稍等,老爷稍后就到。”
等这管事和丫鬟下去,香花才打量了一下四周,道:“这里挺气派的,方才那管事和丫鬟看起来也很有教养。”
杨遇嗯了一声,希望此行不会太麻烦。
“对了,说起来你表姑姥和表姑姥爷年纪应该也很大了吧,如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管事……”
杨遇在路上时也想到了这个,恐怕这二位已经不在人世,成家如今是交到了他们的子孙手里。
人心隔肚皮,谁也不愿拿在手里的东西多一个人来分,杨遇暗暗思索着待会儿的应对之法。
茶水只喝了半盏,英儿就听到外面有动静,有人来了。
一个丫鬟先进来道:“二夫人到了。”
紧接着进来的是个柳眉细腰的美貌女子,走路像条水蛇一般一扭三摇,非常的……摇曳多姿。
她瞅着杨遇笑道:“哟,这是哪里来的贵客,不曾远迎啊。”
杨遇和香花起身,杨遇道:“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我叫杨遇,母亲是陈媛。”
这女子理着鬓边长发,垂眼想了一会儿,随即指着他高兴道:“哦,我记起来了!前几天来信的可是你?”
杨遇觉得此人有些举止轻佻,不悦地往边上让了一下,道:“正是。”
女子也看出来这英俊少年并不乐意与自己亲近,就转而向香花笑道:“那这位是?”
香花笑道:“我是他的朋友。”
杨遇看了香花一眼,似乎觉得“朋友”二字不够贴切。
女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香花,又回身看了看杨遇,仿佛明白了什么,用手帕掩着唇吃吃的笑起来。
“两位小客人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可曾用过午饭?”
香花摇摇头。
这二夫人就转身吩咐丫鬟道:“去和老爷说一声,午饭就摆在琼华阁,让他忙完了那边早些过来,客人都等好久了。”
丫鬟答应了一声下去了。
香花心里觉得奇怪,这女子虽然是“二夫人”,但看这行事做派完全就是正派的大夫人,也不知道这老爷怎么想的,别是个宠妾灭妻的吧?
二夫人待客还是很有一套的,简单的嘘寒问暖过了,就说起杨遇苦命的娘亲,也就是陈娥的妹妹陈媛。
二夫人擦着泪道:“说起来我和你娘也见过几次。我知道你爹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可她长得那么好,又有这么大的家业,实在不必去做人的妾室,谁成想老天无眼,她竟然还……”
杨遇知道他小姨妈是放心不下他才做的如此牺牲,心里十分反感这个二夫人说话时的惺惺作态,回应就有些冷淡。
二夫人当然对陈媛没什么感情,见杨遇并不想说此事,就转而道:“算起辈分,我也托大,算是你的小舅妈,你可别嫌我说话啰嗦,我这是高兴呢!”
不说杨遇给不给脸色,香花都觉得这话有些过了。且不说这“舅妈”二字沾不沾边,二夫人分明是个妾室,却妄图超过大夫人,这未免有点僭越。
杨遇十分不喜欢这个二夫人,只盼着那个陈老爷快些来,可这二夫人好像自以为人见人爱,话说得那叫一个滔滔不绝,而且杀伤力拔群。
“好外甥,听说你以前在镇国将军手下领军打仗,那你杀过人吗?”
“好外甥,你是不是要在兵部任职了?我可听说了,那是个肥差呀,多少人挤破了头都争不上的,还是你有造化。”
“好外甥,你得有二十了吧?杨家没催你成家立业?你可有心仪的姑娘?”
……
杨遇听她说了一通下来,只觉得头大如斗,恨不得立刻跑出去仰天长啸。
这二夫人犹在喋喋不休:“好外甥,你别只顾着喝茶,不和我说话呀。”
杨遇喝了最后一口茶,慢悠悠回答道:
“行军打仗,自然杀过贼寇,话越多的,死得越快。”
二夫人当即脸色一变。
杨遇又说:“在何处任职,是皇上的旨意。可做得如何,全看自己心意。肥差不肥差的我也不太清楚,大约以前有人在这位置上跌下来,摔出了一肚子油水?”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二夫人吸了一口气,刚要插嘴,就被杨遇堵了回去。
“至于谈婚论嫁之事,就更不用你们费心,京城的那处宅子就是我用来迎亲用的,咱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免得浪费彼此时间。”
二夫人细声细气地:“你——!”
杨遇也不看她,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他不喜欢打嘴巴官司,不代表他就不会打。三十六计,触类旁通,他都懂一些的。
二夫人咬咬牙,正要再做做妖,就听到另一个丫鬟道:“大夫人来了。”
二夫人哼了一声,愤愤地坐了回去。
香花刚和杨遇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听到外头的通传,便抬头往外看了一眼,人还没见到,先听到了几声压抑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