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莲城是一座古老的城市,说起来成立的方式和紫云城有点像。紫云城是因为城市守护者雷云狻猊在战斗时将天上的云彩染成了紫色才得名。而帝莲城的名字由来,就是因为帝莲城的创始人,他的最强灵宠,就是帝之莲。
那只帝之莲是花妖巅峰的存在,治疗、控制、进攻、防御,无所不精,无所不能。即便是在玫瑰花田那世外桃源里有好几朵帝之莲,也没有比得上当初那只的,甚至在玫瑰花田的所有花妖里,那只帝之莲也是独一无二的强大,不然也没有办法建立这帝莲城。
当然和玫瑰主宰还是不能比的,玫瑰主宰已经脱离了花妖的范畴,甚至超脱了生物的范畴,属于另一种规则的存在,那是禁忌的领域,而那朵帝之莲,就是禁忌之下最强。
但是,那朵帝之莲和它的御灵师还是死了。那是魔族最为巅峰的时候,周围的城市都已经湮灭,倒在了魔族的铁骑之下,无数的难民从其他城市靠拢,聚集到了这帝莲城之下。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都是弱者,他们已经逃不了更远的地方去了。更何况更远的地方,有更多的魔族。
一人、一花、一城,决战到最后的时候,帝之莲以周围灵脉为代价,掀起了当时最为剧烈的一场爆炸,和无数当时围困于帝莲城外的魔族同归于尽。
莲之花就此凋零,魔族的攻势也暂时缓解,还没有等待到魔族新的援兵,荒帝横空出世,魔族的故事也开始终结。
纵然那位帝之莲的御灵师和荒帝相比微不足道,但是没有那位御灵师和他的帝之莲的话,这附近唯一幸存的城市,也没有任何幸免的可能。所有的人要么成为魔族的奴隶,要么死亡。对于帝莲城当时的百万人民而言,帝之莲却是毫无疑问的最大功臣。
不过曾经的功臣,后来却成为了罪人。那个御灵师临死之前引爆了帝莲城附近所有的灵脉,这是帝之莲的特殊能力,也是它最强的手段,但是这个能力就像是核弹一样,威力无比巨大,却是后患无穷。
灵脉的毁灭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这个时间以千年计,因为灵脉的毁灭,空气中的灵力变得稀少,灵气的浓度变得稀薄。灵兽们比人类更为注重这些,因此这帝莲城外强大的灵兽几乎不会出现,与此同时的是,那些独属于人类修炼的资源,各种灵植,灵药原材,还有灵兽,品质都比其他地方要低上一截。
这也是困扰了帝莲城千年的难题,也是在之后那么多人深恨帝之莲和那位御灵师的原因。那一记爆炸抱住了帝莲城的现在,却让帝莲城的未来光芒暗淡。得失之间,谁也说不好是对是错。
没有那么强大的灵兽,对那些强者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们需要更大的代价去其他城市得到相同等级的灵宠,但是对于那些弱者来说却是好事,因为他们可以安心的居住在城外不用担心强大的灵兽袭击,也因此帝莲城的范围越来越广,人口越来越多。
这越来越多的人口,也逐渐成为了帝莲城的负担,纵然不至于饥荒,但是想要修炼,却变得越发的困难。这种日子,帝莲城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了。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不知道那个帝莲城的御灵师叫什么,但是起码千年过去了,那个御灵师的姓还是留了下来。
那个御灵师姓齐。
毕竟是一步步的接近于帝莲城,因此弱者如许琪外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感受,对她这个等级的御灵师而言,灵力的浓度还不至于感知出来。
若文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她早就已经不依靠周围的灵力浓度来修炼了,皱眉只不过是单纯的有些不适而已,不过再不适也比在冥界的时候那明明有灵力却不敢吸收的情况要好。
至于阿基这样一直在这里长大的家伙来说更是毫无所觉,反而是由衷近乡情更怯的味道,当然这怯意来自于何处就不用说了。
阿尔萨斯一脸淡定,他重于灵魂,而且大黑牛就和他在一起,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
海女更是没有任何感觉。和海王宫的灵力浓度相比,其他地方都是灵力贫瘠的地方,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反应最大的反而是九月和青龙。
九月变成了一副炸毛的样子,此时的它正在快速的成长期,是真正开始利用资源之后的快速提升,这也正是野生灵兽和家养灵宠的最大区别。除非是某些天赋异禀的存在,不然野生的灵兽和家养的灵宠没得比,哪怕是再弱的御灵师,只要给灵宠稍微好一点的资源,都足以把野生的同类灵兽远远的压在身后。因此在这个时间里,周围空气中的灵力浓度忽然的变弱,九月的心情自然不好。它可不想海棠一样没有进取之心。
至于青龙,在灵契空间里,青龙越发的烦躁,它本能的不喜欢这里,但是它又感觉这个陌生的地方,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想要离开又不得不离开的感觉,似乎叫做傲娇?
不,似乎叫做使命。
“如果是你的话,当初面对这样的抉择,你会怎么选择?”陈乐乐把当初帝之莲的故事将了出来,然后问了旁边的阿基。
阿基愣了一下,他听说过这个故事,只不过背景里并没有所谓的魔族,也没有相关的荒帝,帝莲城流传的故事里,只是一场大战把灵脉摧毁,导致帝莲城的人们经历了千年的磨难。这不仅仅是因为荒帝的故事无法传播,更是因为身为后来的人的故意隐瞒。
人类总是这样,所谓灾难,只有在来临的时候才能感觉那危在旦夕的恐惧,而在灾难过后并没有经历过的那批人,感受不到那份恐惧的人,对于当时局势里做出的判断,往往和当时的人不一样。后来的人能看到的只是解决灾难的后果。
就像是人类中的灾难一样,在遇到灾难的时候,总是后悔自己没有做过多的准备,但是没有经历过灾难的那些人,根本不能接受为了那些准备付出那么多。
所以,那个时候,帝之莲和它的御灵师,就成为了一个罪人。一代代流传下来,包括阿基,都已经是这么认为,而此时听到了故事里的反转,不由得感觉到一丝陌生。
“我可没有那位前辈那么伟大,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会带着自己的亲人,离开这个城市吧。即便不知道后人对自己怎么评价,但是在当时,他毫无疑问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我还要保护自己的妹妹,我的生命,还十分重要。”阿基说的话大部分都是他的真情实感,但是也不免夹带了私货,也是在告诉着陈乐乐,自己的妹妹对自己很重要。
“许琪,你呢?”
“如果是我的话,当然是自己离开了,不管他魔族还是什么,我躲在自己的家里,这样的事情谁愿意去做谁去做。”许琪是最义愤填膺的一个,不仅仅是因为她还年幼不知社会深浅,更是因为她不知道当时魔族带来的压力,不知道什么叫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陈乐乐没有发表看法,转头看向了李欢月。李欢月作为荣耀李家的人,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的,年幼的时候为帝之莲和它的御灵师感到不值,但后来年纪稍大,逐渐见识到了人类社会行动的规则,也明白了所谓的必然。说来也是,历史上又有那个伟大的人是没有后人后辈的情况下,名声还能好的呢?
所谓伟大,必然是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所谓大事,必然是有很多人受其影响,所谓影响,定然是有好有坏,但人类的劣根性在于,他们在自己一路顺风的时候不会想起好的影响,却会在自己一路挫折的时间挂念坏的影响。因此后人缅怀前人的时候,除非是利益相关,又或者是寄托于一种虚晃的信仰,又或者把前人的境遇代入到自己身上。
从来都是只有自己,没有其他人。
三皇五帝不就是这样吗?世界上八成的灵武者都自称是武皇门徒,所以武皇地位尊崇,世界上所有的御灵师都要研读灵皇经典,因此灵皇香火长盛不衰,灵界最强的帝国主宰者是龙皇的直接后人,因此龙皇功绩也无人敢直接反驳,五帝也同样如此,他们并不是没有做出什么错事,只不过他们做的功绩有后人吹嘘,因此过错变得微不足道。
不然荒帝就是前车之鉴。
犹豫了很久,李欢月才说道:“如果是我的话,应该做的和那位前辈差不多,不过思虑得更充分一点,比如在战前先估计一下灵脉的状态,能多保留几个就多保留几个,或者做好战后的处理,让一部分人搬出帝莲城,在其他地方重新建立城市。当然我也是马后炮,毕竟当时即便是那位前辈也不会知道这一战是胜利还是失败,甚所谓破釜沉舟不过如此。”李欢月还没有说的内容还有很多,比如当时的人心如何,比如当时的灵力科技如何,比如当时的地理环境如何。这些问题都让城市搬迁变得尤为困难。
李欢月说的内容有些隐晦,在荣耀李家接受教育的时候,历史老师教的正确方法是和当时城中的家族协商,自爆灵脉不一定是唯一的办法,人多力量大,集合各大家族的智慧,一定能找到其他更合适的办法。
但后来李欢月知道历史老师只是在忽悠罢了,学历史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那时候的情况,做出这样的解答无法是为了宣告家族势力在城市中的重要性罢了。毕竟是维护自己的阶级嘛,人之常情。
陈乐乐听了李欢月的回答,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若文,饶有兴趣的问道,“陈乐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陈乐乐指了指后面的车厢,然后说道:“我不会成为那个人的。因为我不会落入那样的境地。”
阿基完全不明所以,许琪也有些似是而非。陈乐乐身后的车厢后坐着的是参梯-龙脊,老爷子独自一人坐着也不喜欢闹腾,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休息。若文以为陈乐乐的意思是他是龙脊家族的传人,有很多的方法可以面对当时的境地,只有此时最了解陈乐乐的李欢月才神情复杂,明白陈乐乐的意思。
后面的车厢里,可不只是参梯老爷子,还有那把荒帝之戟。陈乐乐的意思,是他会成为荒帝那样的人,遇到所有的敌人,都一戟干翻,不会遇到像帝之莲和它的御灵师一样,需要点爆灵脉才能和魔族同归于尽。
一个男人有这样的信心是好事,更何况这个男人有这样的资本成就这样的梦想。但是李欢月之所以面色复杂,是以为荒帝面临的问题,比那位姓齐的前辈还要复杂得多。
一个是战死后被后人曲解导致骂声不断,另一个是被逼得自杀导致历史上再无性命。两者之间孰重孰轻,几百年是孩子也能轻易分辨,更何况是陈乐乐?
“阿基,你记住了,其他人诋毁帝之莲和它的御灵师可以,但是你永远不行。”陈乐乐忽然说道。
“为什么?”阿基下意识的问道。
“不为什么,这是命令。”
阿基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自己竟然在问大人原因。纵然现在陈乐乐看上去并不在意,但是能被陈乐乐看重留在身边已经是自己的幸运,虽然是因为洪木商会和辉夜市场的关系,但是自己做的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质疑,而是听从才对。
“别那么拘束,只要你听话,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甚至我还可以帮你成长,帮你变强,让你有能力亲自保护妹妹。甚至在我最后满意的时候,我还会给一个姓,一个可以永远流传下去的姓。至于现在的你,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吧。”陈乐乐感叹道。父亲一族的血脉,灵皇的后人之名,终究是要有人传承下去的。
“谢陛下!”阿基一如既往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