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田正

荣耀联邦从立国之初,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国度,因为荣耀联邦刚立国的时候,只有荣耀城一个城市,是彻头彻尾的一国一城,而荣耀城的根基,全都在于当时被贬谪的龙希帝国的贵族们。

而立国的内部环境在于那些贵族们的强横实力,外部环境在于魔族大军之下,没人关心这些贵族的动作,也就有了最开始的荣耀国,在魔族之战中,那时候的荣耀城并没有成为战斗的中心,也没有什么过大的损失,因此在战争过后,依靠着自己的底蕴,成为了最快恢复过来的那一个,再加上药皇的出现,才有了荣耀城的辉煌。

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当时,帝莲城才是最有希望成为这个国度中心的那一个。

不用说其他的原因,最大的关键在于位置。荣耀城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正处于荣耀联邦的中心,交通四通八达,周围的灵宠等级普遍较低,对高层没有威胁,城市地域广袤,人口众多。

但帝莲城终究还是败了,败得体无完肤。中间的过程已经不用计较,两者的差距实在太大,根本无法复盘,但作为失败者,帝莲城却依旧有了自己相对独立的地位,并没有像某些城市一样,尽管在万里之外却只能全面听从于帝莲城。

这一切的原因可不是荣耀城对这里不感兴趣,而是帝莲城有着自己的守护之灵-橡祖。

橡祖的本体是树妖之灵,活了很多很多年,甚至在帝莲城还不叫帝莲城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根据契约,守护着这个城市。橡祖并不聪明,橡祖本身的实力也不算太强,甚至橡祖根本无法移动,但是橡祖本身的根基,已经深深的扎根在了这个城市,根须无数,甚至和灵阵互相交融,掌握着这个城市最大的力量。

只要橡祖在这里保护着帝莲城的一天,即便是第二地魂的强者,都很难在保全城市的前提下和橡祖战斗。橡祖已经和这个城市融为了一体,不可分离。

荣耀城也是如此,他们并不是没有办法对付橡祖,但是一旦想要对付橡祖,那么帝莲城必然毁于一旦。一个毁掉的帝莲城一文不值,不如从各个方面打压帝莲城即可。

因为橡祖并不聪明,因此橡祖总是喜欢找个人陪伴自己,听他的话。那个人就成为被橡祖选中的人。橡祖按照契约,自己开始设置一个个小小的测试,从测试中,寻找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而上一次橡祖的测试是在七十年前,那个被选中的人到现在还活着,与橡祖相伴,在帝莲城外悠闲的生活,这也是有史以来,最久的一个陪伴者。很多人已经忘了这个家伙的名字,通通以老头的称呼来代指,但这个老头真正的名字,叫做田正。

当陈乐乐坐在大黑牛背上见到眼前的小屋的时候,都颇有些惊异,因为很久了,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纯自然,甚至没有任何灵阵的,身处于野外的房子。

要知道灵阵不仅仅只有防护灵阵,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灵阵,作用于驱逐蚊虫,防晒防湿,维护房屋结构等等诸如此类,很多灵阵其实并不贵,将几个灵纹构建组合在一起就行了,哪怕不是灵阵师都会,在城内居住的人或许还不需要,在城外居住的人大多都会常备一些。

但这里,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眼前那个老者确确实实的就站在自己的眼前,陈乐乐都不觉得这里有人类生存的环境。

“你说,你可以解除灵脉的封印?”面前的老者开门见山,尽管语气平淡如水,但却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坚定。

“是的。我可以。”大黑牛从远方走来,无论地上是什么,在黑牛的蹄下,都是平地,就像一步步踩在虚空上一般,颇为灵异。

老头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模样,“你想得到什么?”

“帝莲城。”

“帝莲城不是我的,我无法把它给你。”

“我会自己拿,只要你支持我的就行了。”

片刻的沉静,之后声音继续。

“我只是一个陪伴者,并不是橡祖自己,无法控制橡祖帮你。因此不插手,就是我最好的选择了。”老头的语气里有着一些唏嘘,还有一些身不由己。

啪啪啪!陈乐乐忽然开始鼓掌,“没想到传闻中一向憨厚的橡祖,也会如此高深的演技,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陈乐乐的嘴角勾勒出了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陈乐乐很难做出类似的表情,不过这次实在没有忍住,因为刚刚探查到的结果,太惊人了。

“你什么意思?”从鼓掌的声音出现开始,老者的唏嘘就戛然而止,直到陈乐乐的话出来,老者的声音才变得古怪。

“真正的田正早就已经死了吧。而你身上散发着的能量已经无法隐瞒,你的身体有问题,那股醇厚而又活跃的能量已经布满了你的身体。你早就已经不是人类了,你就是橡祖。”陈乐乐肩头的九月发出了不屑的哼哼声,这一切都是它发现的。

“不,我就是田正。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我确实已经死了。只不过是橡祖的能量帮我维持着最后一点生机,而我现在的状态,你可以理解为,亡灵。”

“亡灵怎么可能和生命能量如此结合?”陈乐乐皱了皱眉头,即便是一鸣这样重新诞生躯体的天生亡灵,都只能做到不怕生命能量,而用生命能量构成自己的本体,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因为橡祖的特殊吧。”

陈乐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青龙从灵力空间中出现。

青龙刚出来就感受到了周围那若有若无的威胁,做出了防御的姿态,而且作为自然规则的掌控者,它同样感受到了这里有另一个自然规则掌控者的存在,只不过让青龙觉得奇怪的是,这自然规则的掌控里,全是裂痕。

陈乐乐听到了青龙的回应后,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快死了,不,它快死了。”

陈乐乐内心已经了然,橡祖快死了。

橡祖不是禁忌,也不是灵器之灵。一个国级,能活这么久,是因为树妖的身份。虽然人们不知道橡祖的本体是什么树妖,但是没有什么树妖能活这么久,橡祖已经很了不起了。

像橡祖这样的国级存在,死亡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先于生命结束的,是规则的失控,比如现在,橡祖的自然规则里,就出现了死亡的气息,这毫无疑问是混乱的规则,不仅无法持久,更容易遭到反噬,但无论是田正还是橡祖都不在乎了,因为他们现在,或许已经死了。

“橡祖忽然不行了的原因是什么?”事情恶化得如此之快是陈乐乐想不到的。

“橡祖本来就快不行了,只不过一个精灵的出现,加快了这个过程。也同样因此,橡祖不再寻找其他的陪伴者,而是和我一起入土了。我们都活了这么久,也够了。”

“又是谎话连篇。如果你们真的安心等死,为什么现在愿意见我?”

“因为这个帝莲城。”老头的话很是坦然:“橡祖本身是没有什么意识的,不然即便是树妖,也活不了这么久,按照自然规律的死亡就是它的归宿,作为一个自然规则的掌控者的伙伴,你应该明白这种规则的特性。”

“但是我是有感情的。我和它相处了七十年,对彼此的熟悉超过了一切,我知道它想要什么,也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老头看向了远处,那里应该有宏伟的城墙,只是现在是夜晚,而且距离实在太远,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只想要帝莲城好好的,我们更知道等我们死后,帝莲城的命运有多么曲折。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意识也很快就能消散,但是我不希望橡祖死,只有它活着,才能更好的守护这个城市。毕竟,我也是在这个城市长大的,一眼一眼,看了九十多年。”

“所以你认为,如果我解除了封印,让帝莲城的灵力回归,能够救橡祖?”

“无法保证,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作为一只树妖,想要成长进步,大概也就比灵器简单了。而无法更进一步的话,即便是灵力再强,也无法延续橡祖的生命。橡祖的优势在于,它庞大的根系覆盖了太多的土地,灵力一旦复苏,它绝对会是收益最多的那个,万一真的突破了,那么一切都变得有价值了。”

“如果没有呢?我能得到什么?”

“这就是一场豪赌了,我把橡祖的未来赌给你,愿不愿意下注,就是你的决定了。”

几乎没有多少犹豫,陈乐乐就做了选择,这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事情,只要确定了眼前这个老者说的内容是真的,那一切都变得简单。

“你之前说的,精灵的出现是什么?”陈乐乐想起来了自己验证的时候,发生的几处明显异常的地方,多了一丝警醒。

“精灵的出现,就是一个精灵的复苏。它是月亮的精灵,也是大地的孩子。它沉睡了许久终于苏醒,于是吸取着这帝莲城的灵力。它的本源实在是太强,尽管控制了自己吸收的速度,但还是显著影响了这帝莲城外的灵力浓度。这才是帝莲城最近灵力浓度下降的原因。”

很明显,这会成为陈乐乐解除封印过程中的不稳定因素,但是陈乐乐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样的消息,滕家等帝莲城的大家族查了那么久还是一无所获。

“它有什么样的特征和能力?”陈乐乐继续问道。尽管感觉又是来历大到不可思议的家伙,但是陈乐乐还是想尽力的了解一下,寻找解决的办法。

“事实上它也是你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不然到时候让它茫然无知的破坏封印,那就是帝莲城的大难了。这才是我找你来的最重要的原因。而它的特征,它喜欢出现在月光之下,能吸收月光的力量,可以无视空间的限制随风而行,每次我想探查它的消息,都会受到大地的阻碍,连橡祖的力量也无法僭越。此外,我能发现,它同样没有什么意识,除了吸收灵力和躲避我的探查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做,事实上它已经出现一年了。”

老头说得很是详细,但是陈乐乐还是无法从老头的说法中,判断出来那所谓的复苏的精灵是个什么物种。

“你没有见过它的外表吗?”陈乐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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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过根据我的猜测,它好像不是任何灵兽,因为它进入大地的时候,大地没有任何痕迹。因此,应该和某种元素有关。”

老头提供的消息就到此为止了,陈乐乐也准备离开,回去查资料,寻找那个所谓的精灵,抓住它。不过在临走前,陈乐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如果说橡祖因此得救,它的自然规则恢复正常,那你就立即死亡了,你确定你舍得?像这样吊在这里半死不活的话,说不定还有几年的时间。”

“我死了,橡祖就可以寻找新的陪伴者了。你以为像我这样活了这么久的人,如果真的在意那些东西的话,会在这无人的地方,独自生活这么多年吗?”老头的声音像是笑,笑陈乐乐,又或者是笑自己。

陈乐乐听完答案就离开了。

“我等那一天,已经很久了。”田正的眼里有些模糊,生命之力铸造的亡灵之躯终究是有局限性,无法凝聚出眼泪,不过正好,田正也不想看见自己的眼泪。

只是闭上眼睛的时候,时常会想起,七十年前,自己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代表了田家去参加橡祖的选拔,一无是处的自己,被橡祖选择后的样子。

一双年轻活力的手。和一个墨绿色藤蔓的缠绕,看似偶然,确实命中注定。那时候的兴奋早就已经化成了平淡,那时候活力的双手,此时已经枯槁,但是那颗心,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这可是我答应你的,一起守护下去的,老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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