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正经的林家两个女人贴着墙,侧耳倾听。
实在没脸看,万一看到不好的东西,岂不恶心死了?
就听林老爷说:“也好,我答应不再打你,只要你乖觉懂事儿。”
小银宝笑着说:“你打我也无妨,只要你高兴。难道林老爷竟然喜欢这个法子,我也喜欢。”
小风羞愧的低下头,却发现身旁的夫人蠢蠢欲动。
眼睛滴溜溜转,双手合十十指相对紧,咬下唇好像在拼命的思索什么。
林老爷的声音不大不小,缓缓的说:“我只数三下,过了三下,就当我刚才没说过。”
“三.”
小银宝得意的说:“不要三下,现在就可以。”
小风一把没抓住,元顺夫人已经推门,站在西屋门口,脆生生的说:“这么好的月色,大家一起赏赏,好事儿啊。”
小风只好跟了出来。
这么尴尬的境地,老爷千万不要当着一个歌女的面,发作夫人,那样夫人就太没脸了。
林昊竹冷冷看了突然现身的元顺一眼,吭一声,似乎很不高兴。
小风紧跟着出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元顺明显很想得开,她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做林夫人,林老爷爷也没给她这种礼遇。
冲小银宝打招呼:“这么晚了,很有风情,景致不错。”
小银宝不但不躲,反而站起来,想贴着林昊竹。
林老爷身子一扭,巧妙的避开。
腾了一个位置,留给元顺——正经夫人。
元顺能坐着绝不站着。当仁不让,安然坐下,看着石桌上的点心果品。
伸手摸摸茶壶,湖里细丝编织茶壶套子,里面花茶还是温热,刚好喝。
点点头说:“老爷,小银宝很上心的。”
并不客气推让,自顾自的端起茶壶,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刚才吃羊角蜜太甜了,有点齁着了。
小风站在夫人身后,替她整理披散的长发。
衣服是大点儿,把领子调整好,衣服揪平。反正没有一眼看向老爷。
前一刻怜香惜玉,后一刻又守着歌女。小风用行动表达态度。
容长脸姑娘心中有一丝丝的嫌怨——现在就是这个样子,等回到京城回到廷尉府,家里还有一个难缠的呢。
老爷是好人,小银宝太可恶。
沁香楼二当家的见过世面,真的当面锣对面鼓的,在这种尴尬境地和名正言顺的夫人对上眼儿,绝对不能低声下气。
自己美女出浴,衣衫不整,能这么站在男人面前,他们林家就理亏。
小银宝躬身行礼,说:“见过夫人。”
就这么弯腰,一下显露曼妙身材,该看的一览无余。胸脯一片雪白,银色的叶片,越发衬的唇红肤白发黑,娇媚至极。
她发育的很好,久在男人堆里厮混,腰肢柔嫩,胸部沉甸甸的。
小风站在夫人身后看的一清二楚,心里狠狠的骂:“穿成这副模样,简直是丧尽天良人尽可夫。”
元顺喝了茶,舒服多了,抬头看看月色,说:“时间不早了,我累了。老爷回房,小银宝出去。”
林昊竹破天荒头一遭,很听话,自觉站起来。
小银宝又笑又气,盯着眼前这个妙人,没想好怎么发作。
自己翻墙进来,难道就这么翻墙出去吗?林家女人打发自己走,可是并没有说从门口出去。
小银宝转念一想:强龙难压地头蛇,孤男寡女,自己衣衫不整,事情说不清道不明。
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上,更何况她想着自己的使命,觉得必须得折腾一下。
小银宝冲夫人笑着说:“既然夫人年小体弱,体力不支,不如您先回房休息,至于老爷,他龙马精神,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元顺把脸定得平平的,想笑不敢笑,眼睛余光扫向林昊竹。
林昊竹老爷神色渐渐起了变化。
糟糕,冷冰冰的眼神,不是看向那个该死的红歌女,而是定定的看着自己。元顺知道,这是要发作生气的前奏。
元顺不敢再托大淘气,集中精力对付小银宝,温和的说,但是话语很坚定:“天晚,你留在这里不方便,赶紧离开,可以从大门走。
用手指了指。
小银宝索性豁出去,抬高了声音,笑着说:“多谢夫人好意,只是这是我和老爷之间的事情,夫人似乎不便过多干预,难道林老爷是个怕老婆的吗?还是夫人河东狮吼呢?”
小风原本就一肚子气,听到小银宝说话不干不净,细眉倒竖,杏眼圆睁,斥责说:“明白你自己的身份,想找打,就直接说。”
小银宝抬高自己的喉咙声音说:“那我可就惨了,只是,周围人不少,不知道谁都没有脸。”
小风知道症结在哪里了。
银宝穿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入幕之宾。
随便谁都会联想:如果不是林老爷同意,歌女怎么会衣着暴露,待在院子里?院子的门是锁着的,必定是林老爷招呼银宝来,又锁上门。
小银宝得意的说:“夫人的好,自然出众,我身份低贱,残花败柳,也不见得一无是处。”
元顺点头,心里佩服:今天小银宝表现出众,竟是讹上了林家人。
林昊竹看好戏看了半天,有些不耐烦了。继续数着数字:“二”。
元顺恍然大悟,赶紧说:“出去,快出去,林老爷断然不要你的。”
这一连串的要求,在小银宝听来,根本就是乞求,越发的不肯出去了。
小风很踌躇,觉得事情扎手。
这种光棍无赖对于正派人来说,最难应付,又是一个这样一个身份,说出去一定会损了老爷的清誉。
这是小风担心的。
林昊竹把自己的数字总算数完了;“一。”一脸的不耐烦。
他的声音刚落,元顺突然起身,轻巧的像个精灵,站在了小银宝的身旁,一只手搭在银宝的左肩上,笑着说:“想好该出去了吧?”手指轻轻一压一提。
小银宝低声惊呼。
小风不明就里,吃惊的看着双方。
元顺一脸微笑,只是手搭在银宝的肩头,不肯放下。
小银宝甚至不敢使劲挣扎,脸色通红,一咬牙一跺脚,狠狠的说:“告辞。”
“不送,可以从门走。”元顺体贴放下手,不住声的嘱托。
林昊竹早已经转过身,独自上楼。
小风看的目瞪口呆,问:“夫人,你怎么把这个恶鬼送走的?”
元顺兴高采烈满脸笑意,眉眼弯弯,说:“好啦,太好啦。不用担心挨打了。你们家老爷说话算数吧?”
“老爷说什么?”
“他说的,他数三下,我解决小银宝的问题。他就不再打人了。”
小风心思灵动,想起了还在西屋的时候,听到院子里的对话。难道老爷竟讲给夫人听的。天哪,夫人竟也听得懂。
他们这一对怨偶,可太有意思了。
小银宝其实不用伸手拉开门栓,一只大手从门洞里伸出来,替女子开了门,温和的说:“好走,不送。”
听声音竟然是栗旬捕头。
小风吃惊的问:“你怎么也来了?”
栗旬愣了一下,正在琢磨说辞。
元顺心情很好,乐于帮助天下所有需要帮助的人,解了栗旬的围:“明月别枝惊鹊。喜鹊受到惊扰,睡不着,高声啼叫,把捕头招来了。”
大家一笑。心里赞叹,元顺真是一个聪明精灵的妙人。
栗旬赞叹说:“夫人聪慧,无人企及。”
元顺很不好意思,脸红红的说:“哪里,哪里,没有,夸奖,谬赞。”
小风明白老爷的心意,不是看上那个女人投怀送抱,见到小银宝,就想着法儿的招呼夫人把她打跑,心里舒坦多了。
小风打趣说:“夫人,你还有几招没使出来呢?”
“什么?”
“骂她呀,混账,坏人,骗子,她都受得起。”
元顺认真想了想,说:“不妥帖。”
小风追问:“你刚才用了哪一招?一下制服了小银宝。她的气焰开始很嚣张的。”
林昊竹看到栗旬,就停住脚步。
两个男人的目光也聚集过来。刚才小银宝摆明耍泼耍赖,要讹上林家人。元顺把手搭在她的肩头,顿时银宝就像打断脊梁的狗,匆匆逃掉了。
元顺得意地说:“她那件衣服,是海力纹的。”
“用丝线穿缀银片。设计巧妙,随意撕扯,根本扯不开。”“可是我找准绳头,只要把绳头扯开,银片洒落一地,她可就真的是风光无限了。”
元顺一想到那副奇景,乐不可支。
一抬头,发现另外三个人神色尴尬,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个好话,赶紧轻轻咳嗽一下,遮掩住囧样子。
小风好奇追着问:“什么是海力纹?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元顺耐心解释:“这种纹路,仿照海水波涛动荡起伏。你从其中任意一处下手,周围都会合力支援,所以各个击破是不行的。”
“但是只要找到开端,四两拨千斤,纹路本身一层一层发力,就破解了。”
“令人赞叹。夫人年纪不大,见多识广,我是自愧不如。”栗旬连连点头。
林昊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表扬元顺不是他的习。
海力纹,心中默默念叨着好古怪的名字啊。
小风突然问:“喜鹊休息了,捕头是走还是留?”
栗旬没有说话,看向大门处,林昊竹的视线也跟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呀。小风听不出什么动静。
林昊竹说:“留下吧,这会是个有趣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