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秦谷派人请慕南瑾去前厅赴宴,他便带着清风和墨诀两人去了。
江南正值灾祸,秦谷便没有大摆宴席,只是请来了泰州的一些官员和有名望的乡绅富商。
慕南瑾坐在上座,清风和墨诀侍卫打扮站在他的左右。秦谷坐在略下一点的位置,身穿藏青布袍,不卑不亢拱手道:“王爷远道而来,本应好酒相待,但江南正是粮食短缺之际,只能以茶代酒,席间无酒无丝竹歌舞,请王爷见谅。他日江南恢复生机之时,下官定当款酒相待!”
慕南瑾眉眼不动,淡淡地说道:“本王本就是来帮江南之地度过难关,自然不会责怪与你。大家都举筷吧,不必拘束,今晚不谈公事,只需尽兴就好。”
秦谷见他确实没有不愉之色才放下心来,慕南瑾本是话少之人,也不喜这种宴席,如今更是冷淡。好些想要巴结讨好之人见他一脸冷漠便消了心思不敢上前搭话,好在秦谷长袖善舞才没有让席间的气氛僵住。
席未到一半,慕南瑾便舟车劳顿需要早些休息离席。快到住处时,慕南瑾道:“清风,去外面找些吃食送到本王房间。”
清风领命而去,墨诀见四周没有什么人便凑到他面前好奇地问道:“你没吃饱吗?”眉眼间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方才在席上她看见慕南瑾确实没有动几下筷子,所以同样饿着肚子的墨诀心里平衡了不少。
慕南瑾不语,只是挑眉道:“你的房间在哪?”
一提这个墨诀本是笑吟吟的脸瞬间垮了,她现在在人前是慕南瑾的侍卫,自然不可能有单独的房间,而是和另一个侍卫一间房。墨诀虽然之前在军营里也和一群大男人同睡一个营帐,但是现在慕南瑾在身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把铺盖搬到我房间来睡。”慕南瑾扔下一句话便翩然离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墨诀脸红了,然后晕乎乎地飘去之前的房间卷铺盖又晕乎乎地飘进慕南瑾的房间。
慕南瑾的房间很大,装饰虽不算什么奢靡却也精致,墨诀在一张软榻上铺好被褥之后心情才平静下来。虽然已经跟慕南瑾同睡一间房甚至同床共枕多次,但墨诀依然有些羞涩。
慕南瑾静静地坐在书桌后看着秦谷送来的关于水涝的折子,门外响起扣门声墨诀怕惊扰他,赶紧跑去开门看见清风拎着一袋东西递到她面前:“给,王爷要的。”
墨诀拿过走到慕南瑾面前打开,居然是一些江南特有的糖糕,白乎乎的,还散发着甜香。她毫不客气地捻起一块送进口中,软糯的口感令墨诀满足地眯起了眸,恰到好处的甜一点点地滋润空荡荡的肚子。她又捻起一块送进慕南瑾的口中:“行了,快吃吧,再不吃就冷了。”
慕南瑾无奈放下折子,“江南之事必须尽快解决,刘德如今在朝中不知会趁我不在干些什么事。我们得尽早回去。”口中虽这么说着眼底却
是纵容的笑。墨诀假装没有听见,依然啃糖糕啃得不亦乐乎,还时不时塞几块到慕南瑾的嘴里。
吃完糖糕,墨诀便端着茶坐到慕南瑾的身旁,他看折子,她就看来泰州之前买的话本子。
夜渐渐变得越发深沉,如豆的灯火偶尔爆出一朵灯花,轻微的声音响在静寂的夜里。慕南瑾执笔时不时在折子上写着,没有听见身旁的翻书声时,他转头看去便看好她垂着头熟睡的样子。他无奈一笑,放下手上的东西将她轻轻抱起,无视软榻上铺好的被褥,径直将她送进床上松软的锦被里,掖好被子,看着她平静的睡颜感觉心里一片安宁。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不舍地回到书桌后继续处理公务,不远处的床上她依旧睡得香甜,一呼一吸间温暖了谁的心……
墨诀睁开眼睛看见身旁男子那俊逸的眉眼后,淡定地闭上眼继续睡,甚至还动了动身子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些。她的动作虽小却还是惊醒了一向浅眠的慕南瑾,他下意识地搂紧怀里的人,轻嗅她的清香心方平静下来。他看了眼闭着眼睛的墨诀,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走到屏风后轻轻地换好衣服又轻轻地出了房间。
墨诀感觉房内没有人之后方睁开眼睛,滚到他之前睡的位置,汲取他留下的温暖。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淡香,墨诀忍不住将头埋进被窝里偷偷地笑了起来。
此后几日墨诀便跟着慕南瑾跑遍了江南大半的郡县,查看堤坝修复,河道疏通,赈粮发放的进程,忙得不可开交。河道疏通本以为会费很多时间,因为江南大小水系众多,各水系又交错纵横,极为复杂,若是盲目疏通只会加重灾情。慕南瑾正头疼时秦谷便自己请命处理河道疏通之事,慕南瑾本不放心他但后来几天见他行事颇有章法,胸有成竹,而且效果也逐渐显现便放手让他去了。
忙乱了一个月后,灾情已经大好,在巡查时慕南瑾也雷厉风行地将好几个贪官连根拔起。摄住了江南的大小官员,因为他铲除的是朝中权臣丞相刘德及太子的人,首辅的人也没能幸免。其它一些官员恐殃及自身不惜银两请来了修渊楼内的顶尖高手暗杀慕南瑾,只可惜无一生还,反倒被慕南瑾抓住把柄锒铛入狱,判了个秋后问斩。
这夜,秦谷在府中设宴庆祝江南重复生机,众人觥筹交错,推盏数轮正喝得面红耳热时,秦谷起身道:“王爷为江南之事辛苦一月有余才有如今的江南,下官在此替江南的百姓谢过王爷。如今灾情已解,王爷不如多留几日也好让下官弥补这段时间的怠慢。”
慕南瑾执着细白的青花酒杯晃了晃杯中的酒,神色平淡,俊逸的眉眼在璀璨的灯光下映得越发出尘清逸:“多谢秦大人美意,只是本王还有要事恐怕要辜负大人好意了。本王明日便要起程回帝都,这段时间诸位大人也辛苦了,本王回朝定会如实向禀。多有烦扰还请见谅。”
一番话虽平淡如水却让人感觉极为诚恳,下面的一片官员先前还因为慕南瑾雷厉风行的手段略有不满和畏惧,如今无不是为他这番话而感激涕零,热血沸腾,就差扑上去表忠心了
。
秦谷也是个人精,见状淡淡一笑不再劝留,心底却是越发敬佩慕南瑾的好手段,三言两语便将人心收买。行事更是精妙绝伦,就是浸淫朝中多年的老滑头恐怕也没有他那样的好手段吧。
宴席散后,慕南瑾回了房间,墨诀早已吃过饭窝在软榻上看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一头墨发散落在圆润的肩头,素白的内衫被湿发浸染也毫无察觉。慕南瑾皱眉上前取来干布巾一把捞过她湿答答的发,细细擦拭着:“夜深露重,不知道这样最容易着凉吗?还敢就这样看书。”
墨诀不接话,乖乖地把头枕在他的腿上任他擦拭,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上的话本子。时不时皱眉,看到高兴处又开心地笑起来,眉眼娇俏,一双眸更是璀璨夺目。
慕南瑾见她看都不看一眼自己,心里有些郁闷,见佳人如此多娇又是夜深人静时,自然有些心摇意动。他轻轻俯下身想要一亲佳人芳泽,却没想到佳人一巴掌挡住他的嘴,满脸嫌弃:“你喝了酒还没沐浴呢,臭死了。”边说还边用另一只手翻动书页,依然没有分出一丝的目光看慕南瑾。
慕南瑾好气又好笑,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被墨诀这么一挡一说全没了。虽然知道这丫头只是看得入迷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但也还是起身去沐浴了,忙了一天他也颇为嫌弃自己。
沐浴出来后,墨诀还是在软榻上翻着话本子,他摇头一笑坐到书桌后开始处理探子送来的密报。果然不出他所料,刘德趁他不在朝中做起了小动作,先是打压不愿归附的党派,再是想尽办法将他的势力剪除,又拉帮结派将太子党的势力不断增强。好在他早有安排,损失并不大,还给刘德狠命一击。只不过……
慕南瑾看到这不禁皱起了眉,最后将密报尽数在灯上点燃烧毁,化成一堆灰色的粉末。
他走到软榻前抱起正看着话本子的墨诀送到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下紧紧拥着她。墨诀见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将头埋在自己的颈窝间忽觉奇怪,她放下看到一半的话本子转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慕南瑾抬起头笑容浅淡:“怎么?舍得放下那话本了?还是说终于注意到我了?”
墨诀笑骂:“你还吃一本书的醋吗!亏你还是一朝王爷呢,就这么小的气量。说吧,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还是说那刘德又干了什么“好事”?”
慕南瑾叹气,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没什么,就一点小事我可以处理好。不必太担心,我们明天就回帝都。”
墨诀不满地推开他的手抬起头,鼓着腮帮子气乎乎道:“你还把不把我当作自己人,什么都不告诉我。先前不是说好了有什么事一起担着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呀!”
慕南瑾笑着揉乱她一头墨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皇帝老儿得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