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可真是不饶人,好好的一盆花都谢了,真晦气。大热天的,这后院里一点儿花香都没有,别说花儿了,可真是晒死人了。”明晰佝偻着背,顶着炎炎夏日的天气,脸上的汗珠晕开了脸上少得可怜的胭脂。明晰把一盆开败了的玉兰搬在了旁边,垂头丧气地坐在石凳子上。
“皇贵妃娘娘也是好心,送来了这些金桂给泠雨轩带些喜气,可惜了这大夏日里不好养活,又还没开,倒是白白辜负了。”溪芙把玉兰搬走,道,“小绿子,把这花搬走吧。再命内务府拿些来吧。”
“内务府哪里还管我们哪,早就把我们忘了。上次我就去领个月例银子,顺带拿了几张纸,还收了那帮家伙好一会儿白眼呢。”明晰愤愤不平地折了一枝开败的花,一双玉手撕成了碎片。
“内务府那帮混蛋,就知道趋炎附势!这下可好,小主受了排挤,又要不开心了。”心儿说道,同明晰一同坐在石凳边。
“快看快看!小主在剪纸花呢!”兰儿兴奋地从屋里探出头来,声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好奇的众人一下子探进了屋。只见清柠手中拿着小巧的剪刀,手中的彩纸伶俐地跳跃着,变成了一只灵活的百灵鸟。浣雨坐在旁边,拿着纱纸的手灵巧地折着纸花。清柠见了,冲着众人嫣然一笑:“我看夏日里都没什么花开,就想了想不如折些纸花做些剪纸,贴在树上热闹热闹。”
“好啊!”
泠雨轩上下立刻就忙活开了,大家找来了些彩纸和几把剪刀,开开心心地围坐在泠雨轩内三个一堆、五个一群地一起做手工。像小昀子和兰儿这种手不巧的,就把她们做好的纸花张贴在窗棂上、门楣上和只有嫩绿树叶的果树上、金桂上,本来无精打采的泠雨轩瞬间变得喜气洋洋,五彩缤纷。
“小主快看,经过大家这么一打点,的确是美了很多呢。”溪芙明媚一笑,在那张沧桑的脸上泛起涟漪,清柠侧过脸,仿佛听见她喃喃自语,“欣儿,你是否也知道……”
不过清柠并没有在意这些,反而是欣赏了一眼,道:“纸花虽美,终究是凡物。不如真花美丽多姿,动人心肠啊。”
溪芙一笑,若有所思道:“可是这纸花却比真花要长久的多了。”
“听说承乾宫那儿附近有一片杏花林。”清柠突然玩心大起,“我想去看看!”
说着清柠就拿起了随意散在一边的罗衫,披在了身上。溪芙连忙制止:“小主这可使不得!”
“有什么要紧的?今儿个听说皇上带着皇后、皇贵妃和锦妃一齐去祈雨,正要启程,大家都在玄武门外送皇上呢,怕什么。我去去就来。”清柠松开溪芙的手,义无反顾地推开了泠雨轩的大门。
浣雨、明晰、心儿等奴婢迎上去,浣雨说道:“小主,且莫说现在您不能出去,现在宫中人多眼杂,小主孤身一人实在危险,不如带了奴婢一起去吧!”
“是啊!”其他人轻声附和。
“两个人未免目标太大,你们就放心吧!”清柠眺了眺四周,今天皇上启程,宫中仿佛没什么人的样子。更何况这泠雨轩早就是宫中最最无人之处了,路途偏僻,除非有心否则没有人会到这里来。宫中之人也渐渐淡忘了清柠这号人物了,就连守卫也偷懒成性。清柠命令道:“你们都给我老实呆着,若是真的有人,就说炎炎夏日我不慎染了风寒不见客。去吧去吧!”
从流云宫到承乾宫的路乍一看很长,其实不然。因为其中有不少捷径小路,只是偏僻难行。清柠为了不让人发现,选择了一条小路,果然不出一刻就到达了承乾宫外。清柠绕开承乾宫,来到承乾宫后的杏花林中。
“果然是这里。”眼前的一切都格外熟悉,这里的景色让清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错,这就是她晋封前来到的那片奇异的杏花林。原来自己误打误撞居然到了承乾宫。想必那一日的烟儿姑姑就是承乾宫的掌事姑姑了吧?
可是,那姑姑说自己是侍奉太妃的……
清柠晃了晃脑袋,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如此美丽的风光若不欣赏,岂不辜负了?
凉风习习,夏日的熏风夹带着缕缕花香,如绸如缎穿梭在杏花林中。那深浅粉红的杏花迎风绽放出最美的颜色,如同婉约的精灵嫣然一笑般动人心魄。此时的杏花带着渐渐走向颓废的沧桑感,有的带着馨香的花瓣被风轻轻地吹落,落在清柠的指尖和眉心,花的精魂小心翼翼地把清柠包裹起来,装点成一分美好的礼物,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伴着杏花被轻轻吹落的声音,湛蓝的天空中下起了飘飘渺渺的雨。夏日的天空总是格外湛蓝悠远,一眼望不到尽头。白云鼓着软软的身躯缓缓地飘。丝丝冰凉的雨珠落在杏花瓣上,晕开尘封已久的心弦。清柠伸出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想要抓住这美景。
===承乾宫内===
“她来了?”梳妆台前的女人拿着一把玉梳,轻轻地为自己带上一个芙蓉发簪。
“是的。”旁边的奴婢轻声道。
女人莞尔一笑:“我早就知道她和我有缘,果然,她没有忘记我。”
奴婢道:“可是奴婢瞧着……那慕答应并不得宠啊!还是未侍寝的失宠的主儿呢!”
女人说:“不,她会得宠。从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任凭那锦妃再怎么作践她,她都一定会得宠的。”
奴婢不解的问:“小主为何如此肯定?”
女人看了一眼那奴婢,说:“你看她,多美。”
奴婢不屑的说:“那有什么,后宫里美女如云,何况也不比主子美多少!”
女人说:“年轻总是美的。她知礼,懂进退,有才艺,有学识,更难得的是在如此的逆境之中,都没有自怨自艾,更没有对别人生出一分的怨毒之心。这份纯良,真的难得。”
“更何况,她和那人一样,都有着那样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