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没好气的又说:
“他可不是我,我只要有充足的元气便能重塑自己的身体,但他……”
“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阿烛尚且没去掉自己的面甲,因为这是夏萧的元气,她控制不得。但她依旧站在夏萧一侧,挡住上善的视野,令其抬起眸子时皆是轻蔑。敢这么和她说话的人,都被其狠狠扇过一巴掌,而且她现在并非蛮横无理,而是在为夏萧着想。
“这些符阵会压垮他的身体,碾碎他的内脏。”
上善以为自己费些口舌,说出夏萧此时的处境,便能令阿烛和晓冉出手,可她们都没有动。阿烛不听自己的话也正常,可晓冉是为何?
上善看向她,提高声调,嘶哑道:
“去啊!”
“对不起。”
晓冉秀手已捏成拳状,可没办法,她此时阻止夏萧才是帮倒忙。只有通过那道符阵远距离离开,才有等来增援,真正脱身的可能,否则光靠前三道符阵和防御符阵根本无法阻止那个女人。她的实力已强到戏耍他们且无视这些符阵,岂能大意?
眼中尽是疑惑和不解,上善扫视阿烛和晓冉的目光也充满不屑,但就是这道目光激怒了阿烛,令其猛地朝上善而来,骑在她身上并甩出了手掌。
晓冉欲拦,可即便伸出手,以她的速度也没拦住。女人凶悍起来,是很了不得的。
“好快!”
晓冉忍不住震惊,阿烛何曾这般坚定的动过手?
一道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这片空间,令气氛猛地跳至严峻。但晓冉眼中的阿烛,虽说脾气是差了些,可还从未出手打过人,这便是情敌间的较量吗?还是说……这是阿烛一直想做的事?
“你敢打我?”
桀骜不驯的上善诧异的扭过头,面孔上的凶戾之气和杀意令阿烛隐隐作怕,可她依旧弯下膝盖,压在上善身上,手掌猛地捏住上善的天鹅颈,将其狠狠按在地上。
配上阿烛此时这身黑甲,她这动作极为飒爽,可上善的气势比她强得多,即便此时被按在地上也英气四涌。阿烛有些害怕,可面甲将其的恐惧挡住,也给予她莫大的勇气,令其非比寻常的大胆,甚至显得有些冲动。
“你若再废话,不止夏萧会死,我们也会!若不是因为你,谁愿冒这般险,千里迢迢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若你无事,夏萧岂会这样?论关心,没人比我更心疼他,所以你乖乖把嘴闭上!”
阿烛最清楚夏萧为了救上善付出了多少,甚至不惜和她吵架,并逃出学院。所以现在她不想让上善假惺惺的表达自己的关心,如果她真的为夏萧考虑就不会这样,一切也不会发生,所以夏萧不需要她没有任何作用的虚假体贴!
心脏的跳动速度快到出奇,阿烛大脑发热,第一次气到全身发抖,也第一次在愤怒时将心中的话全部吐出。她觉得心中很爽,可依旧伴有难以散去的畏惧。
阿烛做什么都怕做过头,始终记着姥姥说过的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所以她当即已后悔起来,吵几句没事,不该动手的。
迅速站起后,她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像什么都没发生,可时不时看一眼夏萧,希望他早点醒来。
一声冷哼令阿烛心里害怕,可她并未转过头,也没有看上善。后者躺在地上,只穿着裹胸长裤的娇 躯此时皆是伤,但在慢慢恢复,可眼中的高傲依旧没有褪掉半点,正如脸上的神色,依旧高傲、不屑,甚至变本加厉的嘲讽:
“哼!说到底不就是羡慕吗?”
上善嗤之以鼻,阿烛的道行和她差了太远,做人也是。后者行事躲躲闪闪,很多事都有所畏惧。可上善不同,她极为强势,什么都觉得有理,若不是她也有害怕的人,或许今后无人能管。
这次的确是自己欠他们的,所以上善没有再咄咄逼人,只是看向夏萧。但她选择安静,更多是因为她此时闹腾不起来,黑暗的枷锁能封锁住心神,极为阴邪,令她都有些束手无策。不过夏萧再接管符阵,真的没事吗?
不用多想,肯定会有事!
夏萧听到她们在争吵,想开口阻止,令她们都安静下来,现在的重中之重是突出重围,可根本做不到!
他恢复一些的元气尽数被符阵吸收,早已混乱的精神力像顶住泰山崩陷的巨人,虽说将其撑住,可已近死亡边缘,因为早已崩溃。
夏萧靠着超强的意志力坚持着,可浑身的剧痛令其难以忍受。施展前四道符阵的负荷都相加起来,顿时一加一加一加一,早已大于四,令其身体不断崩碎,最后有倒地难起的倾向。不过这些刺痛,只会因为第五道符阵的完全接管而变得更强,不会减弱丝毫。
防御符阵为一棵树,树躯粗大且扭曲,坚硬无比。其外的女人寻找着破解的方式,她很早就承认这些符阵的强悍,可惜接管者是夏萧,他还差得远。
因此,困住他的无数金属剑刃已破散成遍地碎渣,于黑暗的纠缠下永久被笼罩,难以愈合。而那染了乾坤的进攻符阵终是熄灭,但凡是火都会如此。就像光明早晚会被黑暗吞灭,以此衍生出更纯粹的光。大荒的历史,就是这般反复诞生和毁灭,所有世界亦然,只是时间长短不同。
百米高的树在这片堪称恶魔的草原并不算奇特,也算不得参天,可它足够奇异,树躯入地的位置极为臃肿,像一个印章。而分明是绿色的树躯,却在女人的轰击下丝毫未有所动,像比龟甲还坚硬。
女人见到过这道符阵,即便她施展出全部威能都难以在短时间内将其伐掉。它遇水火而不惧,见金戈依旧保持坚硬,土更难以伤害到它,甚至会成为它的助力。它没有别的能力,只是矗立,保护其中的人不受伤害。
因此,女人开始找寻他法,第一道玄黄色的符阵下,是这棵大树的根系,它们极为夸张的穿过塌陷的大地黑暗,向遥远处的土壤而去。女人想从下面进攻,可隔着两道符阵难以得手,最终又只能回到大树一旁,以最简单,也最耗时耗力的方式将其锯掉。
她本可以什么都不做,专心等着他们出来就好,可她想捏碎夏萧等人的希冀,将他们逼向另一条路。光明的路走久了,就该去黑暗之地闯闯,站在阴暗当中看明亮之地,总能看得更清。
黑暗如苍天竖起的一根锯条,在树的及根部不断拉扯,可落地的不是木屑,而是元气。它们随着嘶哑声散于天地,本可以愈合,但黑暗留下的伤疤难以处理。于是,这些本是木屑的纯正元气化作鸟兽,毫无畏惧之心的朝女人而来。
飞蛾扑火,尚有一瞬的光亮震撼人心,可这些青鸟只是在一道黑暗袭来的破风声中消散,什么都没留下,掀起的风都未吹到女人便散于天地。
女人面甲下的绝美面庞全是笑意,似兴致勃勃的做着自己感兴趣的事,那根锯条也挥舞的十分有力,不断拉扯时散发出的波动令树中的夏萧背后发凉。
不堪入耳的难听声不断传播,令晓冉和阿烛先后听到时皆抬起头,似随时会暴露在女人的视野里。
三女漫长的等待变得更为久远,可等来的不止是符阵,也不再是支援,而是一道弥漫着黑气,无比锋利的锯齿。它刺入这个只有五米高的空间,将夏萧三人的藏身之地一点一点掀开,令他们暴露于外界。
晓冉身旁的元气冲向锯齿,鸟唳声长鸣,可它未曾有丝毫改变,只是继续做着简单的动作,一点一点令其外的光照进这空间。阳光能驱散畏惧,可此时外界的光太过阴沉,令三女皱眉时,已有一道人影站在满是光点的树桩上低头看她们。
纤长的身形和极为完美的比例本和晓冉一样会成为一道极为靓丽的风景线,每个人看到都会多注视几眼。可此时,代表黑暗的女人是匕首是镰刀,也是最为真实的死神,令三女见到一瞬,已觉得一把利器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甚至已逼出几滴鲜红的血。
不知为何,她们觉得这个女人在笑,可她分明戴着面甲。可现在的情况,当真陷入将死之局。
不过黑子是围不死黑子的,正如这个女人就像在等,什么都没有做,即便气息已比之前低靡,可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在等。
她等来的是一道流光,在空中迅速成为一道金黄色的符阵,而流光的末尾,是紧跟着的夏萧四人。符阵的力量很强,他们借其冲力,欲摆脱女人的无形控制。这条路本无比艰难,此时似要成功,因为离开树洞的他们,成功到了辗转开的符阵下。
符阵的光辉中,众人朝其伸手,眼看就要成功,可一道黑光捏住了符阵,并散开一道极为微弱的气浪,但还是令四人从空中坠落,狠狠摔在满是元气光点的树桩上。
“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
女人手掌作爪状,捏着的是空中偌大的符阵,也令夏萧等人的希望和他们的身体一样摔的遍地都是。她一直不动手不是因为没有能力,而是为了让夏萧他们看到,他们已无任何退路,在他们面前,只有一片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