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姬声泪俱下:“是奴才亲手填的。”顺姬说着自己爬向那扔在门槛外的脚炉,将炉子里的碳灰扒拉给嘉贵妃看,“主子请看……烧成这样柔软纯白的灰,只能是红罗炭,不可能是黑炭。主子明鉴,奴才向脚炉里加的,的确是没有烟气的红罗炭啊!”
嘉贵妃便也奔过来,自己亲手抓过那碳灰,仔仔细细地看。
顺姬抱住嘉贵妃的腿,哭着道:“况且奴才填炭,都是太监们在外头已经烧好了的炭。奴才不会直接经手那些没经点燃的炭。”
英姬也上前跪倒:“顺姬说的是。主子,宫里凡事都有规矩,奴才两个好歹是头等女子,是贴身伺候主子的,便害轮不到奴才两个去做那些点火熏炭的粗活……都是小太监们在外头先点好了的。”
那拉氏听着,唇角轻挑,上前道:“左右事情是出在你景仁宫里,无论是谁点的炭,总归不是你景仁宫的太监,便是女子、妈妈里!”
那拉氏高高仰头,目光放寒:“堂堂大清后宫,既然出了这样胆敢谋害皇嗣的事,本宫既然摄六宫事,便绝不姑息!”
那拉氏转头望门外:“来人啊,将景仁宫内所有太监、女子全都送交慎刑司!此等谋害皇嗣之事,必得查个水落石出!”
嘉贵妃闻言便也是一惊,急忙向那拉氏跪倒。
“皇贵妃请息怒!此事终究是发生在我景仁宫中。还请皇贵妃暂时交给妾身自己查问,待得查问清楚,必定禀报给皇贵妃,到时候再将罪魁祸首送交慎刑司惩治不迟!”
那拉氏垂眸望着终于肯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嘉贵妃,不由得寒声一笑:“交给你自己查问?嘉贵妃,这整个景仁宫里的奴才,都是你的奴才,你与他们相处这样多年,好歹也有情分在。谁知道你会不会一时妇人之仁,心软了,舍不得要了他们的命去!”
“再说你虽然是景仁宫之主,可是景仁宫却不过是东西六宫中的一个罢了。本宫身为摄六宫事皇贵妃,便是这六宫之主!六宫里发生的事儿,便都由本宫节制。”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宫可不愿意瞧见你姑息养奸。这会子皇上不在宫里,在堂子里祭祀,这六宫里若出了不明不白的事,皇上如何不对本宫失望?本宫可没那个心思替你们扛下这些来!”
那拉氏说着一瞪眼:“还愣着干什么,叫慎刑司来拿人!”
嘉贵妃面色惨白,连忙又道:“可是这会子妾身宫里出了这样的事,若所有太监、女子都被慎刑司拿去,那妾身这宫里,又该如何营生?”
那拉氏倒自在地抬手托了托额头上的昭君套:“那又怕什么。咱们是天家,什么时候至于缺奴才使了?你不用担心,九阿哥也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自然舍不得他没人伺候。”
那拉氏说着转眸看塔娜一眼:“去,交代给内务府和敬事房,叫他们立即挑好的太监、女子,按着贵妃位分下的数目,足额给派进景仁宫来。”
嘉贵妃便连流泪都顾不上了,抬头望住那拉氏:“皇贵妃便是一下子将妾身宫里的人,全给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