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琴便更是无奈地叹口气,“那还不是江南汉人的那点子骨气?以及我陆家身为江南大儒,骨子里的那点子书生的傲气!”
婉兮垂首轻笑。
正是这回事,江南为汉人聚居之处,大清定鼎天下,江南汉人仕宦家族心中解忧轻蔑和抵触,故此太多仕宦家族不肯入朝为官。
即便是历代皇帝,都针对江南设恩科,想要鼓励和招徕江南士子出仕,却也有许多的家族不理不睬。
皇帝对江南二陆早有孺慕,可是却历年恩科皆无陆家子弟参加考试,皇帝这才无奈之下,选了语琴入宫。
语琴自己都跺脚道,“如有骨气,便永远有骨气下去啊!又何苦,这会子又想当官了,而且还是捐官!”
婉兮心下自然也是悄然唏嘘。
只是这会子,语琴神思已乱,她不能再说任何叫陆姐姐难过的话去,她只能安慰陆姐姐。
婉兮便笑,“姐姐说的正是!就是因为江南汉人不肯归心朝廷,从康熙爷起,这才有康熙爷和皇上的屡次下江南。皇上南巡,首重河工,接下来便是安抚江南人心。”
“而陆伯父恰恰在皇上此时南巡到此,想要捐官——这何尝不是说,江南人心早已悄然转换?”
“陆伯伯身为江南大儒之家的子弟,都肯出仕为官,效力朝廷,这对江南其他汉人仕宦家族也是个榜样,便叫从前犹豫不前的,这回也都有了向往朝廷之心。”
婉兮含笑轻拍语琴的手。
“故此这事儿至少在这会子,在皇上看来,未必是坏事。”
叫婉兮这样一解说,语琴也是一怔。
愣怔之后,眼底便是涌起惊喜。
“婉兮,皇上他,当真能这么想?”
婉兮含笑点头,“若只是陆伯父单纯想要捐官,私下里不动旁的心思,皇上应该会这样想。”
语琴长舒一口气,软软后退两步,靠住了那芭蕉树,眼中已然含泪。
“阿弥陀佛……若当真是这样,那我倒可放下心了。”
婉兮含笑点头,便错开话题,“前儿我托姐姐的事,姐姐可嘱咐陆伯父他们了?”
因怡嫔、白常在姐妹也是江南人,当年柏家进京入旗,还就是时年任江苏布政使的安宁,也就是忻嫔的亲姐夫给送到京师的。
此次南巡,怡嫔和白常在都没能随驾同来。况且这一二年来,怡嫔的身子越发不好,婉兮便嘱咐语琴,请陆家人代为去探望怡嫔母家。
婉兮从自己的年例银子里抽出来二百两,并一些绸缎织物,只说是怡嫔姐妹俩托人带回来的罢了。
语琴点头,“自然交待给了他们。虽说我父亲急着要捐官,不过谅他们也不敢将你的那二百两银子给私吞了!”
婉兮只能笑,“姐姐别这样说。其实此次远来,我倒忘了给陆伯伯献上一份心意,是我这个当晚辈的失礼。”
语琴忙道,“千万别这么说!什么叫你是晚辈?你如今还是他们的主子呢!”
一场风波暂且按下,只是当晚婉兮等回小归,却得知——老归已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