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九爷,婉兮也是心下黯然。
皇后轻叹一声,拍了拍婉兮的手:“小九……实则从未放下过你。只是他此时长大了,总归不宜再随便进宫来。他想照应着你,也难免鞭长莫及。总归,他是将你托付给本宫。唯有让你留在本宫身边,他才是放心的。”
因了九爷,婉兮心下一软,已是屈膝行礼:“奴才还要仰承主子照拂。”
皇后这才安心一笑:“那是自然。”
皇帝送罢婉兮回到大帐,各部求见的官员已经都递进牌子来。皇帝看了看那一排红头牌,却只吩咐:“叫归和正。”
归和正躬身而进,跪倒等着皇帝说话。
皇帝却不吱声。
一君一臣沉默相对良久,归和正便懂了,朝上叩首道:“……依微臣这些日子脉案来看,姑娘至少三个月内没见过月信。”
皇帝便一皱眉:“她自己也说未至。”
归和正便垂下头去,缓缓“哎哟”一声:“……那微臣为姑娘身子着想,只好斗胆劝谏。圣上,呃,需缓行。”
皇帝倒被他给说得红了脸:“你个老归,说得朕急得跟什么似的!朕能等,朕还早许给她十年之约过,朕没那么急!”
归和正认真点头:“噢,微臣明白了。是微臣说错话了,求圣上宽宥。”
皇帝自己也是脸红又尴尬:“得了,朕这一刻没将你当外人!”
皇帝抬眼瞟了李玉一眼,李玉忙躬身道:“奴才在帘外伺候。”便出去了。
皇帝舍了御座,走过来蹲下盯着归和正的眼睛:“朕……是有些急;只是朕更在意她的身子。朕只问你,若着意调理,是否调理得好?”
归和正眼观鼻,鼻观口,“回圣上,魏姑娘活泼好动,心眼儿也宽敞,故此定然是有望可调理好的。只是么,所需光景却不易推算,总要顺时而看罢了。”
皇帝长眸倏然紧闭,红唇紧抿,用力压抑下痛楚。
他怪自己怎么没早些发现了她这个症结,叫她独自吃了这么久的苦头。
归和正也开解:“圣上不必过虑,实则女子体寒,未必体现出太多的病痛来。不过是手脚爱凉,寻常易滑肠些罢了。姑娘现在年纪还小,爱玩爱动,并不会多受苦痛去。”
真正的隐患,只在生养罢了。
皇帝忽地起身,绕着归和正走了好几圈儿,目光丝丝缕缕、绵绵密密地绕过来。
归和正便轻声一咳:“求皇上示下。”
皇上这样的目光,他可承受不起。
皇帝忽然又转回来,在他面前蹲下:“朕为天子,浑阳之体;且朕这多年来不辍弓马、不耽溺后宫,身子根基亦极好……老归,你说若有朕替她阴阳调和——对她可有益处?”
归和正实在控制不住了,咳嗽起来。
皇家是什么教门都尊的,尤其是先帝雍正爷曾一度极崇道家,故此这阴阳调和之说也曾盛行过一阵子。不过向来都是皇帝采集了用于自己,归和正这还是头一回听说有皇帝肯付出自己,给人家调和的。
归和正这会儿想不咳嗽都忍不住了,可是他的咳嗽却叫皇帝越发绷不住。
“你个老归,想笑便笑!总归,给朕一个准话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