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那座破旧的老爷钟忽然发出“当当——”的声音。伊芙浑身颤抖了一下, 转过头向窗外看去。
窗外的月光正透过层层的乌云,漏出一缕暗红色的光芒。整个天空乌云密布,看起来像是被撕裂成一片片的灰色帷幕。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厌恶的霉味和烂菜叶味。这味道伴随了她的整个童年,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 她勉强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是孤儿院的那间储藏室。墙角堆着一些破扫帚, 生锈的厨具等杂货。每次有孩子犯了错误, 都会被关进这个储藏室里。
忽然,她听见从走廊里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节奏缓慢, 而且声音轻得异常,就像是那人的身体几乎没有重量似的。
那脚步声逐渐靠近门口, 最后在门口戛然而止。
伊芙从门缝下面看到一片阴影——那是黑色袍子的下摆。
是谁……伊芙张嘴问道, 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她小心翼翼地向门边靠近, 耳朵贴向冰冷的门板。
隔着一扇木门,她似乎听到从那头传来的一阵阵轻微的呼吸声。
忽然, 她的心脏一阵狂跳——那门的把手开始缓缓地转动。
别进来!
伊芙张嘴惊呼,但是依旧发不出声音来。她向后退了几步,尽量离门边远一些。她伸手摸向魔杖,却发现身上空无一物。
“不要进来——”伊芙终于发出嘶哑的声音,但是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地稚嫩。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属于幼童的小手。
门把手依旧在缓缓地转动, 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伊芙浑身僵直了, 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被慢慢地向里面推开——
*
伊芙大口地喘着气, 瞪视着上方深绿色的床帏。
又是那个噩梦。
这一次她似乎看到了站在门外那个人的样子, 但是醒来之后记忆却又模糊了。她晃晃头, 企图把那个噩梦从脑海中赶出去。她走进盥洗室,用冷水拍了拍脸颊。冷水的刺激让她又清醒了很多。
回到床上, 她发现再次入睡已经是不可能了。她干脆坐起来,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小时钟。大约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要天亮了,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走进公共休息室,打算把时间打发在看书上。
但是她刚看了二十多分钟就开始昏昏沉沉了。公共休息室昏暗的光线让她忍不住发困。最后她将书一合,就在柔软舒适的扶手椅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脸上有些发痒,便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片浅金色,她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那是人的头发。
“你在干什么,马尔福?”伊芙揉着一只眼睛声音低哑地问道。
德拉科立刻猛地直起身子,表情惊慌得可疑,“没什么。”他快速地说,“你睡着了。”
“很显然。”伊芙嘟囔着,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抬起头伸了个懒腰。公共休息室里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了,可能还没到起床的时间。她感觉脸颊上有些发凉,就用手背擦了擦,原来是沾上了一些水渍。难道是睡觉的时候流口水了?伊芙皱眉将水渍擦干净,却闻到一股淡淡的巫师牙膏味。
“你第一节课上什么?”德拉科忽然说道,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太自然。
“好像是魔法史。”
“原来你还在修这门课,”德拉科嗤之以鼻地说道,“我一点都不明白学那个有什么用。”
伊芙耸耸肩膀,从扶手椅上站起来。她站起得太急了,眼前一阵发黑。德拉科伸手扶住了伊芙摇摇欲坠的身体,伊芙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隔着他薄薄的丝质睡衣,伊芙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
伊芙感到德拉科的身体僵直了,而她自己也是。她抬起头,一阵熟悉的巫师牙膏味从德拉科身上传过来。伊芙皱了皱眉,猛地推开了他。
德拉科一副被冒犯了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伊芙不耐烦地问。
“就是推开我。”德拉科抓住她肩膀的手加重几分力度,低吼般地在她耳边说道,“你不愿意我碰到你,对吗?”
“是的,我不愿意。”伊芙毫不示弱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德拉科蹙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你想分手,对吗?”
伊芙咬了下嘴唇,挤出一个冷笑,“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真的交往过。”她把“真的”两个字咬得很重,“我已经受够了你那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了。如果你只是想随便找个女孩打发时间,我可不是什么最好的选择。去找你的未婚妻吧,我想她一定很乐意。”
德拉科愣了一下,忽然扬起眉毛露出一丝假笑,“哦,我明白了,你在嫉妒。”
“我当然不是。”伊芙立刻否认,开始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关于未婚妻的话了。
“别担心。”伊芙忽然觉得德拉科的笑容有些诡异,这时,斯莱特林的学生已经陆续起床了,几个人一边向盥洗室走过去,一面好奇地看着德拉科和伊芙。
“那么,回头见。”德拉科转过身,吹着口哨回到了男生寝室。
*
下午的课是黑魔法防御术。伊芙还没有见过他们的新教师。他们原来的教师,普利维教授一星期前刚刚向校长请了整整一年的假期,因为他想要去中国做一些关于东方黑魔法的研究。至于小天狼星,他在伊芙三年级的时候就辞职了,他说是教书太枯燥了,实际上伊芙觉得他只是想要跟莎拉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后来,他竟然还在麻瓜的一家摩托车维修站谋得了一份工作,这让伊芙吃惊不已。
当他们的新教师走进教室的时候,伊芙吃了一惊。
“你们好,我是你们的魔法防御术教师。”新教师微笑着说,然后在空中用魔杖写下了一行字,“我叫奥利维亚·派垂克。”
伊芙记得奥利维亚说过,她除了做家务的魔法,其他的魔法都忘记了。现在看来,她当时只是在开玩笑。
课下来,所有学生都发现了奥利维亚对格兰芬多的偏袒。她总是喜欢点格兰芬多学院的名字,还会让他们上前演示。虽然她不会像斯内普那样故意找茬给学生加分和扣分,但是她还是喜欢赞扬格兰芬多们,而对斯莱特林们做出的成绩视而不见。
而伊芙发觉,当奥利维亚发现她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之后,对她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跟在霍格莫德的时候判若两人。
*
“她挥着魔杖的样子简直像是被人施了混淆咒,真是蠢透了。”潘西·帕金森大声地在公共休息室谈论奥利维亚,“我真怀疑她是怎么当上教授的。”
在一边看书的伊芙皱起眉头,她从书上移开目光,却看到不远处深深低着头的希恩。
那太过分了,他们不能当着希恩的面这样说他的妈妈。伊芙有些恼火地想。但是潘西却越说越难听,并且开始嘲笑奥利维亚嫁了一个麻瓜。
“也许她也知道也只有肮脏的麻瓜才能配得上她。”这句话是从德拉科·马尔福的嘴里说出来的,他露出轻蔑的笑容,那笑容让他看上去更帅气了。潘西一脸痴迷地看着他,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他那边靠了过去。
希恩猛地站起来,然后向自己的寝室走过去。
伊芙把书本放下,她冲马尔福手里的茶杯念了个咒语。那茶杯忽然破碎开来,里面的红茶溅了潘西和德拉科一身。
德拉科吓了一跳,猛地从扶手椅上跳起来,当他看到一脸怒容的伊芙时,竟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伊芙抿了抿嘴唇瞪着他,一副“就是我做的你能怎么样”的神情。
“真对不起,我女朋友吃醋了。”德拉科对潘西大声说道,脸上依旧是那种奇怪的笑容,“我得走了。”
他说完就大踏步向伊芙走过来,全然无视了潘西张大的嘴巴。
伊芙防备地看着他,握紧了手里的魔杖,“你想要做什么?”
德拉科的笑容变得更明显了,他把身上的魔杖扔到一边,表示自己是无害的。伊芙皱眉,心里盘算着他到底想干什么。这时,德拉科弯下腰,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伊芙的嘴唇。
伊芙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响起一阵惊呼和口哨声。
“噢,我忘记告诉你们了,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德拉科揽过呆滞状态的伊芙,一副得意的笑容。
“你说过不告诉别人的!”伊芙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说道。
“哦,这么说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德拉科忍着窃笑说道。
伊芙这才反应过来她说错话了,她忿恨地闭紧嘴巴,试图推开他。她看到不远处站在男生寝室门口的希恩露出失望和震惊混杂的表情,然后低下头转过身走了。伊芙知道那男孩当她是朋友,但是现在她却跟刚刚还在奚落他母亲的人在一起,这一定让希恩非常难过。
“干得不赖啊,德拉科。”一个五年级的男生善意地拍着德拉科的肩膀,“我们学院最漂亮的女孩被你追到手啦!”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友好。潘西·帕金森的目光恶毒地瞪着伊芙,好像希望她立刻倒在地上死掉。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一脸震惊,就像是看见斯内普教授参加了情人节舞会一样,她身边的妹妹,阿斯托利亚则脸色苍白,咬着下唇一语不发。
德拉科松开了伊芙,得意地冲伊芙笑,“现在你算是真正地跟我交往了吧?”
他只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伊芙有些忿恨地想。
“这不好玩,马尔福!”伊芙对他说,压低声音说道,“你别忘了你还有未婚妻。”
很多跟德拉科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的父母让他跟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儿订婚了,但是他们一直认为贵族后代有婚约没什么稀奇的,并不妨碍他们与其他人交往。毕竟结婚和谈恋爱是两码事。
一些人想起来这件事,就将视线投向格林格拉斯姐妹。阿斯托利亚发出一声哽咽,似乎受不了被人这样注视,她转过身便跑掉了,她的姐姐则连忙追了上去。
德拉科像是没看见阿斯托利亚跑开了,漫不经心地说道,“有婚约又不是什么稀奇事。没有人会放在心上的。”
“但是对我来说可不是,我想对阿斯托利亚来说也不是。”伊芙愤愤不平地说完,甩开德拉科的胳膊就走出了公共休息室。
伊芙回味着刚才说的那句话,忽然发觉那句话听起来就像是她特别介意马尔福有婚约似的,这让她后悔不迭。她的坏心情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收到莎拉寄过来的信之后才得以平复。
莎拉告诉她,她和小天狼星预计在圣诞节假期的时候举行结婚仪式。这件事让伊芙很高兴,她一直希望莎拉能得到幸福。莎拉还提到上个周末去圣芒戈医院看南希姨妈了,南希姨妈恢复得很快,估计能赶在结婚典礼之前出院。自从找到了合适的治疗方法,南希姨妈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是一天比一天好转了。伊芙开始期待圣诞节的到来。莎拉答应她可以邀请几个好朋友,伊芙开始盘算着有哪些可以邀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