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魂飞魄散(一)
岁”祁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刚才,封百岁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了?
撞死鬼大叔和张老头姗姗来迟,正好看见了刚才那一幕。
“还是晚了一步...”张老头气得胡子直抖,指着戚老怪道:“你、你竟然动用了封魔阵!”
戚老怪的目光闪了闪,“那不是普通的鬼怪,如果不用封魔阵,根本伤不了他。”
“封魔阵是什么阵法你不知道?伤人一万,自损八千哪!”
“哼!”戚老怪似乎不想多说封魔阵的事,转而道:“难怪他们那么嚣张,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在后面撑腰。”
“唉!”张老头长叹一声,“你又何苦为难这两个孩子!”
“妖孽不除,难消心头大患!”
“愚昧!愚昧!”张老头连连摇头。
祁穆看到他来了,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跑过来捉着他的袖子问:“封百岁还有救吗?有吗?”
张老头默然地看着焦黑的封魔阵,一时说不出话来。
魂飞魄散...又何来“有救”一说...
祁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真的麻烦了,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任由雨点打在自己身上。然后他走进封魔阵里,希望能找到一点封百岁的残骸。
但是什么也没有,地上只剩下他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小竹筒,孤零零地躺着。
祁穆跪下来,捡起竹筒,攥在手心里。
张老头见到当日送给他们的竹筒,忽然想到什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瓷瓶,对祁穆说:“你的符还戴着吧?快叫他的名字!”
祁穆甚至没有任何疑问就拿出自己的竹筒,将两只并在一起,轻声唤道:“封百岁...”
张老头语气急切,“继续!不要停!我不说停就一直不要停!”
祁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已经慌乱得不成样子,只能攥紧了手中的竹筒,指节都捏得泛白,低声喊着:“封百岁封百岁封百岁封百岁...”
随着他的声音,四周开始慢慢闪烁起零星的荧光,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遍布在祁穆周围,似群星拱月般包围着他。
张老头把瓷瓶放在地上,那些荧光一点点浮起来,聚在一起缓缓向瓶口移动。源源不断的荧光形成一条明亮的银河,通通灌入地上的瓶子。
祁穆呆呆地看着它们,口中还在不停地念着名字,雨水冲进嘴里,呛了一下,但他不敢停,脑子里像卡带一样不断回放封百岁消失前的那一笑,还有当时的眼神...他想说什么?
雨越下越大,哗哗的雨声听起来有些吓人,密集的雨水重重地砸下来,像要把人间冲刷干净。在场的不论是人或是鬼,谁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光点沉静地流动着,丝毫不被雨势所影响。他们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这个画面很美,却也足够悲伤。
直到最后一点荧光没入瓶口,张老头拿出一个软木塞封住,又在塞子上贴了一道符,然后把它递给祁穆。
祁穆没有伸手去接,兀自跪在那里,机械地重复着封百岁的名字,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不住地往下滴水。张老头把伞移到他的头顶,拍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来,面白如纸,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看他这个样子,饶是见惯生死离别的张老头也感到于心不忍,这两个身世奇异的年轻人,算是他这几年来唯一的友人,却着实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轻叹一口气,他把瓷瓶塞进祁穆手中,安慰道:“你先收着,这些是刚才强行聚集起来的三魂七魄,总算是救下来一点,之后我们再想想办法。”
祁穆艰难地开口:“老张,你实话告诉我,以前有没有见过魂飞魄散能救回来的例子?”
张老头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诚实地摇头。
祁穆低头看着那个小小的瓶子,比自己还高的封百岁就在里面,不可思议的感觉同时带来莫大的悲哀,他只能把瓷瓶抱进冰凉的怀里,努力站起来。
戚老怪一直在冷眼旁观,看见张老头的举动,不屑地道:“你拿出聚魂瓶也没用,他的元神早就被我打散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张老头皱起眉,对他道:“老戚,十六年前你就错了一次,今天你又错了一次,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笑话!我可从来不认为我有错!”
“你走吧。今后不要再为难他们。”
戚老怪眯起眼睛,“听你的意思,是要保他们了?”
张老头难得神情肃穆,毫不犹豫地道:“是!你我多年搭档,各自几斤几两心里都清楚,你应该也不想和我正面交锋吧?”
戚老怪沉默了许久,忽然转身就走。
撞死鬼大叔小心地从张老头身后冒出头来:“俺闺女...”
张老头扬声提醒道:“还有你抓的那个小鬼,我也一并保了。”
戚老怪冷哼一声,对其中一个徒弟点点头,然后其他徒弟帮他撑着伞,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个被示意的徒弟把木盒放在凉亭的座椅上,匆匆追着师父的背影离开。
封魔阵已经失去了效力,阿明手足无措地左右看看,本想安慰祁穆几句,又觉得实在没有立场,最后还是跟着戚家人去了。
张老头上前,打开那个盒子,断头女鬼晕乎乎地从里面飘出来,张口就抱怨道:“里面好黑呀!真难受...”
话没说完,她很快意识到这里的气氛不太对。
“怎么了?”被关得太久,在盒子里又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她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她爹连忙把她拉过来,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张老头走到祁穆身边,语气慈祥地对他说:“回去吧,别在这里淋雨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祁穆想要说点什么,喉咙却干涩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感激地看他一眼。
张老头把伞递给他,祁穆轻轻摇摇头,转身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
巨大的雨幕很快就把他的身影吞没了。
“作孽...真是作孽...”张老头念叨了一会儿,也转身离开。
深夜的龙湖广场终于沉寂下来,人群散去,留下一地的狼藉。
大雨滂沱,仿佛沉闷的嘶吼,一声大过一声,似乎永无止歇。
祁穆回到家,脱掉湿漉漉的衣服,本想擦干头发,但是想到不久前还帮自己擦头发的那个人已经没了,又提不起心情。
径直倒在床上,怀里还抱着那个小瓷瓶。他觉得好累,手脚冰凉,使不上半点力气,偏偏脑袋发麻,没有丝毫睡意。
这让他想起很久以前,母亲刚死的那段时间,爸爸总是在外面跑来跑去,每天面对空荡荡、黑乎乎的大房子,连着失眠了好几天才意识到,今后必须一个人生活下去,那种感觉实在糟透了。
但是现在,他发现还有比那更糟糕的感觉,因为当你以为从此有人陪伴的时候,却毫无预兆地失去了那个人,刚刚才有一点暖意的心彻底冷了下去,深深跌落谷底。
祁穆现在脑子很乱,不受控制地回想着封百岁的表情和他说过的话,越想越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已经成为了这个家的一部分,成为了他身边无可替代的重要的人。
太突然了...他根本没做任何思想准备。
不是没想过封百岁会离开,但是起码会在找到他要找的东西以后,镇重地道过别,那才是真的离开了。
魂飞魄散...这算什么?
心底流窜出一股寒意,他蜷起身子,又把瓷瓶搂紧了一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天刚蒙蒙亮,窗外几声鸟叫就把祁穆惊醒了,他猛地坐起来,怀里的瓶子一骨碌滚到腿上。
看到这个东西,他才意识到,封百岁是真的不在了。
昨天晚上,封百岁在雨中消散的那一刻,自己惊慌的心情还有清晰的印象,但是握着这个凉凉的瓶子,祁穆却找不到一点真实感。那个总是爱摆臭脸的、骄傲的封百岁,会挤在这个小瓶子里?
想到这,他就有点想笑,但是嘴角拉起,却成了苦笑。
坐在床上呆了半晌,祁穆决定,无论如何,把所有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一遍再说。
他迅速下床,穿好衣服,才发现家里的两个鬼在房间门口探头探脑的。
“你们干什么?”
撞死鬼大叔愁眉苦脸地看着他,本来想要说点有用的话,但是担心自己口拙,怕不小心说错了。
断头女鬼已经听她爸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虽然她一向不怎么待见封百岁,但是和护犊的心态一比,那些意见就什么也不是了。看到祁穆这样子,她也在心里后悔昨天为什么要去找阿明。
这对父女平时咋咋呼呼的,现在突然变成了两个哑巴鬼,实在让祁穆很不适应,但他又不可能笑着说:“我没事。”
所以只好尽量无视他们躲躲闪闪的视线,争取快点逃离这个环境。
他打电话去学校请了假,然后抱着那个宝贝瓷瓶出了门,撞死鬼本想跟上去,被闺女拉住,对他摇了摇头。
祁穆先去找张老头,江小越也在老头的铺子里,看见他立刻显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就连他自己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夸张,索性不去看他。
张老头列举了很多关于三魂七魄的说法,但是没有一句提到怎么修复魂魄。
祁穆直截了当问他,有没有办法。
老头坦言,这已经超过了他从业以来的经验范围。
“就没有什么法器吗?比如说这个聚魂瓶,既然能聚集,是不是也有能修复的?”
老头摇头,“逆其道而行之的事,死而复生已经是老朽见过最严重的了,那个还能想想办法,因为肉身还在,起码有聚魂的容器,但他本来就是魂魄,一旦散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祁穆也知道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但是他不信,世界上鬼魂那么多,真的没有一个是魂飞魄散以后还能救回来的?
先去打听看看。
“魂飞魄散?听说过,但是没有真正见过。”吊死鬼说,“为什么要问这个?”
个朋友...”祁穆并不想告诉他封百岁的事,那只会换来无谓的同情,他受不住他们欲言又止的眼神。
“今天怎么没看见天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位?”
别的事。既然你不知道,我再去别的地方问问。”祁穆连忙跟他告别。
一天下来,祁穆几乎问遍了所有他认识的鬼,但是一无所获,没有谁知道魂飞魄散以后还能有什么挽救的办法。
他抱着瓷瓶站在街头,一时变得茫然,无能为力的焦躁感又浮上心头。
这时几声鸟叫在头顶响起,他抬起头看,电线上停着一只小麻雀。忽然想到据说活了很久的那只画眉,如果是它的话,能不能知道点什么?但是那位妖仙行踪不定,要去哪里找它?
踟蹰了一会儿,他居然突发奇想地对着那只麻雀说:“你知不知道你们老大在哪里?就是那只能变成人的画眉。”
小麻雀歪着头,清脆地叫了两声,好像没听懂。
祁穆叹口气,他一定是脑子烧坏了,怎么能指望一只麻雀会懂他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来猜吧~魂飞魄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百岁到底能不能复活呢?
好吧...一定能的oo
谢谢昨天大家的踊跃发言,让我小小地兴奋了一下,虽然我知道卡得很不厚道-_-!
PS:在朋友的怂恿下开了个围脖,暂时还没摸清楚众多功能
可能上得不太勤,但是每条消息我都会认真看的,所以有围脖的同学欢迎来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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