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接到麻尔康的电话,就对CC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他好好休息,她原以为麻尔康闹个什么破烦事,不一会就可以回来了。她急急忙忙打的赶回去,一进门却发现出了破烦事的不是麻尔康,而是她爸爸麻子庐。
她还没有来得及换鞋,就听到房间里有些异样的动静。她探出脑袋想从大门的玄关看到屋里出了什么事。她把鞋子扔得东一只,西一只的。她屐着拖鞋就往里面跑,刚转过来,就看见王阿姨一脸惊慌地迎上来。她想问怎么了,还没来得及开口,王阿姨抢着说:“快点吧,诈尸啦!不得了啦!你爸爸吓得背过气去了!”
点点顾不上细问,马上就跑进客厅。
麻尔康见到点点,他深出一口气,仿佛见到救星一样,对着点点大喊:“快点!快点啊!”
点点一边吓得乱叫怎么了怎么了,一边把一颗小脑袋转得像一只拨浪鼓,左右来回转动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时麻尔康一把拉住她,喊叫着就往厨房的方向跑,她随着麻尔康往里跑,但是她还是不能控制自己,就回头看了看沙发,结果发现沙发下面横躺着一个人,那就是她爸爸麻子庐。
点点停下脚步,转回身去扶爸爸。麻尔康过来不耐烦地说了声:“你先别管他了!赶紧的吧!里面都出大事啦!”
点点被他拖着跑进幽暗的走廊。还没有到厨房的门口,就听到放杂物的房间里面,不时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间或还夹杂着铁器倒下的哗啦声。麻尔康到了门口,不敢立刻就进去,他伏在门口听了一会,然后才慢慢推开一条细细的缝。点点一探头,立刻就闻到门里传出的一股恶臭味。她差点被熏得呕吐出来,直觉得胃里仿佛翻江倒海,一阵阵地想哇哇大吐。
麻尔康回头对她说,不要再这样讲究了!等完事了你再吐去!他说,我推开门,你和我一起把她放翻,然后你压着她,我来收拾。点点除了糊涂,还加上一些莫名的惊恐。麻尔康对她说,她就机械地点着头。
麻尔康忽地一下把门全推开了。这时,脏臭的房间里已经一片狼藉。原来靠墙立着的锄头、铁锨、钉耙等拾掇门前花园的农具已经横七竖八地交叉在地上,就像古代城门前的一道蒺藜障碍,让他们难以走进去。点点眯眼再去仔细端详,就看到在乱七八糟的障碍后面,有一个不辨本色的人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点点疑惑地看了麻尔康一眼,她刚想问那个人是谁,可是还没有说出声就立刻想到八成是予潇。她知道予潇是植物人,就拨拉开麻尔康的身体,灵巧地钻进门去。她弯下腰俯身整理着地上散落的农具,刚把工具立起来摆好,让她大出意外的是,躺在地上的予潇,忽然像一片热油里的虾片,又像一只伸懒腰的猫,身子弓得像一座桥,在地上撑架子,又扭曲着,翻滚着,把点点刚刚整理好的农具都碰倒了。
点点吓了一跳,大声问麻尔康:“她怎么了?你怎么不过来呀?”
麻尔康脸上煞白,结结巴巴地说:“她会打人的,你要……小心啊!”
点点骂起了麻尔康,她让麻尔康去拿一根绳子把予潇固定下来,总不能一直这样翻来倒去地折腾人啊。
麻尔康这时才仿佛脑筋开了窍。他从厨房拿出一把细尼龙绳,这是王阿姨串辣椒的绳子,不仅很结实而且很细。点点见麻尔康过来了,她就一把推翻正在弓曲腰身的予潇,这时她嗅到予潇身上由于长期没有洗澡所散发出来的噎人的恶臭,还有她看到予潇由于没有得到翻身等护理,她的脊背上都是大片的褥疮,流着黏黏的黄脓,一阵阵的臭味让点点喘不上气来,她觉得自己压着的不是那个曾经光鲜照人的美女予潇,而是压着从长沙马王堆里挖出来的那具古尸!
麻尔康由于害怕,他把一大把尼龙绳像捆扎河蟹似的来了的五花大绑,细细的尼龙绳深深地嵌入到予潇的皮肉里,把她的胳膊腿扎得像一只肥满的大粽子。麻尔康直到把手里的绳子都用光了,才战战兢兢地松开手,他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看予潇,再看看点点。
绑紧了予潇,他俩又一齐抬起予潇,把她放到靠里墙的一块不足椅子面宽的小平板上。麻尔康放下她后,转身就逃出了房间。点点觉得于心不忍,她把地上的一条薄薄的棉被盖在予潇身上。盖好之后,点点还是觉得不合适,原来予潇身子下面的木板上只有一张肮脏的毛毡,在这个已经进入冬季的时候,点点觉得那种没有褥子的床上,予潇是会冻病的。
她走出来,这时她觉得由于自己触摸过予潇,所以她有一种深深的肮脏感。她走出来,一边大声叫王阿姨扶起爸爸,一边冲进卫生间,三把两把就把自己的衣裳剥了个干净,站在水流下,一遍遍地涂抹着浴液,一遍遍地冲洗着觉得肮脏透顶的身体。
再出来的时候,她看到爸爸还是躺在地上。她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没有人管她爸爸呢?她大声喊王阿姨,王阿姨从她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看到点点表情极不自然。点点质问为什么不扶起爸爸,王阿姨说她一个人扶不起来。点点就说,那咱俩一起扶。王阿姨战战兢兢地到了麻子庐身边,还没有抓紧,就听麻子庐怪叫一声,王阿姨吓得哆哆嗦嗦说:“我去找条毛毯给他盖上吧,让他不要着凉就可以了。现在我们不能搬动他。”
点点觉得怪了。她喊叫麻尔康,麻尔康不露面。点点就冲进他的房间,看到麻尔康躺在床上,一边吸烟,一边把叠在一起的脚摇晃得仿佛一片电风扇的叶片。
点点问他为什么不去救爸爸。麻尔康扭过头不理点点,点点走到他脸前,又问他为什么不救爸爸。麻尔康被逼的没有办法,就跳起来对着点点叫道:“你懂个狗屁!你没有见到你爸那不是病了,那是中邪了!我已经电话叫了玄青,过一会就来了。你说,他中邪了,我抬你爸干什么?”
果然,玄青来了对着麻子庐实施了一阵法术,把屋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不一会麻子庐就缓过气了。玄青告诉他兄妹,他爸爸的问题不算太大,因为毕竟是可以救回来的。但是这个予潇快成了大麻烦了!她的灵魂在阴间法力大得很,予潇已经学会了玄青的摄魂术,所以她在那边有能力为非作歹。可是由于她不是死人,灵界没有鬼魂可以管得着她,她又不是活人,所以在阳间也没有办法管束她,现在她就成了一个阴阳两界都不管的超灵,成了一大祸患!
点点听到玄青这样说,她大吃一惊。她一直以为当时她把予潇震成植物人就等于把她送进了铁棺材,可是现在听玄青这样说,才知道予潇超然于阴阳两界,她修炼的邪术会力大无比,毁灭世界。现在由于她既不在阴间,所以冥王抓不到她;她也不在阳间,所以人世间的道德、法律和强权也对她束手无策。
点点听到这样的话后,真的是大吃一惊。她被深深地吓住了,她知道她和CC的任务只要去对付阳间的恶人,就可以荡涤清平寰宇了。可是现在予潇练成了这样的邪功,这种邪功是以灵异的形式作祟的,那么只有CC一个人才有能力去和予潇对决,CC的任务太重了!
玄青说到予潇的祸患时,她忧愁地说:“我和她打了几回交道,我知道她不是个善良的根苗。她心里也许是前几辈子就埋下了很深很深的仇恨,她下手从来没有犹豫过,她心理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充满了鬼气的恶灵。最难抗拒的是,她如果练成了这种邪功,所有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因为,她是个色鬼!”
就在这时,点点的手机响了,是CC打来的。
点点又从麻尔康手里要了些钱,然后她就匆匆赶到CC那里。见到CC,她急切地想告诉她从玄青嘴里听到的一切。CC因为前面隐瞒了予潇摄取桂花魂灵的一节,现在他救出了桂花的灵魂,他想着把这一切都尽快地告诉点点。两个人都有千言万语,于是就对着脸,盯着对付的眼睛,两张嘴巴一齐噏合,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意思密集地交织在一起。直到两个人都累了,才不得不停住口,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安静了一会,又一齐不满地追问对方:“你在说什么呢?”
这时他俩的理智才恢复了一些,他俩这时才知道相互谦让。点点说完后,CC也把整个情况说了一遍。点点听了感到惊奇,她问桂花去了哪里,CC掏出手机,神秘地告诉她就在手机里。因为点点也知道手机里是可以作为灵异藏身的处所,她早就知道CC最早见到的那个女灵就是藏在他的手机里。
点点感到难以想象,她抢过CC的手机,左右端详,然后对着手机喊了起来,好像这是一个房间,对着里面喊就可以走出人似的:“你在里面吗?你出来,我请你吃糖炒毛栗子!”
CC不禁哑然失笑,他说那样是不可能见到灵魂的。点点问那怎么才能见到,CC故意开玩笑说:“你要烧香,吃斋,然后磕头……”
点点把手机往脸前一摆,然后就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然后就捧起手机,恭恭敬敬地说:“我磕头了,你如果真的有灵,就给我显露一下吧!”
话音刚落,手机忽然铃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