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耀眼的闪光,让所有的人都没有看清,莫队长就已经被CC制服了。谈判专家目瞪口呆地看到一个瘦弱的青年,一只手抓住莫队长持刀的手,另一只手将莫队长提得两脚离地。
局长第一个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他一声令下,特警队的小伙子们个个像出水蛟龙,扑向了莫队长。麻子庐此刻从莫队长的胳膊弯里跌落到地上,他的心已经跟死了没有区别,他呆呆地坐在地上,既不逃命也不拼命。莫队长没有给他造成皮肉伤害,倒是那些抓捕莫队长的特警们一拥而上,把呆坐在地上的麻子庐让纷乱的皮靴踏了个鼻青脸肿。
CC在和关振平打电话的时候,关振平通过局长的对讲机知道了劫持人质的人就是杀害点点的凶手。CC听到这个消息,他马上安排了医护人员照顾点点,然后一个向天冲飞,直接就到了犯罪现场。他对莫队长恨之入骨,他要亲手为点点报仇。
人质被解救了,局长立刻命令把犯罪嫌疑人押解归案,同时让120急救车把受害人麻子庐火速送往医院。一场看似惊心动魄的危机,瞬间就化解了。
麻子庐此刻心如已灰之木,整个人像一具泥胎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他不说话,不吃不喝,两只超大的眼睛始终大大地睁着。护士给他打了几次安眠针,他仍然瞪着大眼睛不睡觉。
CC看到罪犯已经被逮捕,就和关振平一道匆匆赶往医院。CC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点点,他生怕医院的疏忽让点点丧失任何的一丝一毫的抢救机会。
莫队长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他也不回避什么,问什么说什么,甚至有的地方问一答十。结果仅仅用了一个多小时,局长就已经掌握了这起案件全部的来龙去脉。他立刻命令派人抓捕予潇。为了让这个看似简单明了的案件办的翔实周密,办成一个没有任何问题的铁案,局长马上向政法委汇报,同时向省厅汇报。上级机关当即指示,检察院提前介入,两案合并,组成专案组.
予潇此刻犹如惊弓之鸟。她在带领莫队长去点点家的时候,她满以为她的计划天衣无缝。她觉得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把麻点点搞定,因为杀死麻尔康才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麻点点比尔康要容易下手得多。她盘算只需给点点脖子上来一刀,就可以看着她把身体的血流干,然后回去静静地等待麻子庐的入瓮。一切都完成之后,她想好了,那时莫队长的作用就用尽了,她这个时候以受害人的家属身份向公安局报案。她想得很完美,她想到了警察来抓捕莫队长的时候,一是劝他自杀成仁,如果他不听,就当着警察的面和他搏斗,最后要么杀了莫队长,要么逼迫警察开枪击毙莫队长。
但是,麻子庐的提前回家让她方寸全乱。她和莫队长赶回家里的途中,仿佛麻尔康的魂灵作祟,不偏不倚,他们开的BWM车巧巧地和麻子庐的宾利Arnage车相遇了。麻子庐从车里就看到开车的不是尔康,他让司机别住BWM,然后就怒气冲冲地推开车门,直接走向对面的汽车。
予潇此刻吓得魂飞魄散,她大叫莫队长下车把麻子庐劫持上车。莫队长下去以后麻子庐非常不满地训斥着他,说他开着尔康的车干什么去?莫队长一时语塞,他只能拼命了,就突然抽出菜刀喝令麻子庐跟他上车。麻子庐以为莫队长疯了,他一边劝慰着他,一边往路边靠。就在他俩僵持的时候,来来往往的汽车打着喇叭,越塞越多,整条马路被堵个水泄不通。事情越闹越大,交警慌忙赶来疏导交通。可是一看,这哪是什么交通堵塞啊?这是闹市区公然持刀劫持人质的恶性案件!交警急忙汇报,然后就是特警赶到,然后就是我们在前面看到的那一幕。
予潇看到事情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她急急忙忙地下了车,一边往回跑一边给110打了报警电话。她幻想警察到了现场就会一枪毙了莫队长,那么活着的就剩下她和麻子庐。死人不会说话,她想象着自己的巧舌如簧,最后可以逃过法律的严惩。她还得意地想,即便麻子庐活着,她也可以合理合法地继承麻尔康的那块财产。
但是,到了下午,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推移,她的心七上八下。她奇怪警察怎么那么长时间还不击毙莫队长呢?她最担心的就是莫队长被活捉,如果莫队长活捉了,以他那个小胆子肯定就全部交待了。他交待了,自己不就完全暴露了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虽然尸体都堆放在储藏间里,但是房子里还是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透过窗户看到天空彤云密布,大团的黑云越来越密集地挤到了头顶。屋子里越来越暗。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动静呢?越是安静,她就越是惶恐不安。她不停地去看时间,她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又觉得时间应该过得慢一点,她惶惶不可终日。渐渐地,屋子里越来越暗,她忽然觉得整个屋子里充满了鬼气。她惊骇地回头去看客厅尽头,那里黑乎乎的一片模糊。昨晚还有莫队长陪着她,她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此时此刻她不仅仅是害怕,因为孤独让她觉得储藏室里的两具尸体随时会站起来向她索命。
她不敢出门,因为外面都是警察。她也不敢在家呆着,因为这栋房子里杀气太重、死气太冲、怨气太浓……
她不敢在自己的卧室里呆着,她总是觉得外面的客厅里有人在晃动;她也不敢关上门,她害怕自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客厅就会被麻尔康和王姨的怨灵占据;她也不敢坐在平时端坐的客厅沙发上,因为沙发离走廊太近,她害怕走廊里的那个储藏室的门……
她只好坐在大门口玄关前的木台上,这个木制小台是为了方便麻子庐出门换鞋的。他年龄大了,换鞋的时候坐着比较方便。
她处心积虑想得到这个屋子,她想一个人独吞全部的财产。现在这所大屋子就是她的,麻尔康的所有财产都归她掌握,那些卡里至少拥有现金近千万,还有这栋房子,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换算,也已经价值达到一千万了。但是,当这一切都落到她手里的时候,她没有感到一点点快乐,也没有感到一丝丝幸福。这样获得的钱财让她心惊胆颤、度日如年。
有好几次她竟然在昏暗的走廊尽头看到了麻尔康的影子,她看到他直直地站在储藏室门口。她吓得头皮发麻,全身颤栗,呼吸都好像停止了。她觉得房子已经呆不住了,麻尔康和王姨的鬼魂随着夜色的渐浓,已经开始蠕动了。
就在她觉得恐惧让她无处躲藏的时候,她看到门外开过来一溜亮着明晃晃大灯的汽车,然后又看到从汽车里跳下来很多警察。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已经到了。此刻反而变得十分平静,她甚至有一种解脱的轻松,她从木台上站起来,拉开了大门。
警察对她说的什么,她都没有听清,她只是觉得手腕上戴上手铐的时候,那种铁器的冰凉,瘆得她打了一个激灵。她随着警察走出了大门,在下台阶的时候,她觉得脸颊冰凉,她抬头去看了看天空。
密密麻麻纷纷乱乱的雪花从天而降。那雪花大如硬币,突然之间就整整齐齐铺天盖地而来,仿佛是一场无声怒吼的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