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嗔了她一眼,“可算回来了,司然一直担心着你。”
“唔,就司然大哥担心我,你都不担心我么,亏我一直为你体内的毒操心呢。”离落笑嘻嘻的走过来坐下,给自己倒了茶一口饮尽,
自从两人熟稔起来后,虽然没有完全冰释前嫌,至少隔阂消除了不少。时不时离落也会对凌雪说些玩笑话,这是她亲近人的一种表现。
凌雪没好气的说道:“你身边跟着高手,有什么好担心的。”紧接着想到什么,又道“不过,今日你也碰了那蛛网,为何没事?”
离落自己也纳闷呢,抬起手看了看,突然瞪大眼睛,她手上的伤口--不见了!
手指洁白光滑,没有丝毫的瑕疵,更别说伤口了。虽然那蛛丝造成的伤口极细小,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的,此刻完全没有了伤口存在的痕迹,只能说明已经完全长好了。
凌雪也不敢置信的拿起离落的手,凑近检查了一遍,当时在马车里,她也是一同看见那些伤痕的,这才多大会儿,伤口就愈合了。自己手上的伤想要愈合到看不出来,至少也得两三天。
这恢复能力也太变态了吧!
“或许是你体质特殊,才不受那蛊毒的影响。”最终凌雪只能这么猜想。
离落也没多做纠结,她看向司然,问道:“司然大哥,你今日潜进了城主府,可查到什么了。”
今晚司然也没闲着,离落和凌雪二人前脚被接走,后脚他就跟着去了。其目的就是为了夜探城主府,查出为何会自己动手。
“没有。”司然看向离落,眉间浮上抹慎重:“但我总觉得巴乔那人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巴图那个蠢货忽略不计,单凭巴乔区区一个女子,即便延继了城主之位,想要坐稳何其容易。更何况,她还是金翠坊的幕后负责人,要说没有个强势的背景,早就被吞噬得骨头都不剩了。”离落漫不经心的说道,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雅鱼城主不简单,只是事不关已就没有过多关注。
但从接到邀请函那刻起,就不得不琢磨下对方的用意了。放纵宠溺的弟弟被人削了面子,事过两日后,姐姐宴请他们赔罪,这事,怎么看都不合理。
如果巴乔通情达理,懂得是非分寸,觉得过意不去想要赔罪,当初就不会纵然巴图为非作歹,这是矛盾之一。
反之如果她根本就不是真心赔罪,城主府之行就是一趟鸿门宴,叫人有去无回,但巴乔却演了一晚上的戏,还做了安然将她们送回客栈的假象。说明她想要离落等人的命,却不敢让人知道只她动的手。
巴乔已经是这雅鱼城最位高权重的人,她会怕些什么?这便是矛盾之二。
这么一推断,就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巴乔知道了离落的身份,忌惮的便是苏大公子!
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还敢肆无忌惮的下手,这背后的目的真叫人耐人寻味。离落才不会认为是单纯的为了弟弟出气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么又是为什么呢?离落心里有了一点猜测,但还需要核实。
狼头从入夜后就有些心神不宁,独自坐在院子的石阶上,时不时灌一口酒,火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莫名的升起些燥火来,会不会是主母大人那边有什么变故,刚才手下来报说她们平安从城主府回来,既然回到客栈,应该不会有事。
还是贝羽那个女人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狼头索性放下酒壶,踩着有些飘然的步子向外走去。
才走了几步,就见守门的护卫急匆匆的跑来,面色有些焦急,见到他就松了口气,赶紧说道:“队长,快去外面看看吧,刚才有人赶了辆马车到门口,点名要找您,说马车里的东西是送您的见面礼。”狼头虽然是无涯手下的三大管事,但其在听风轩的掩护身份是护卫队队长。
见面礼!谁要送他见面礼?
要说这两日才见过面的人……难道是--狼头一个激灵,酒都醒了大半。
那护卫却狼头只听着没动身,催促道,“队长,您快点去看看吧,那么大一辆马车挡在门口,实在影响生意啊。”
“走,去看看。”狼头这才大步朝外面走去。
一般来说,客人乘坐马车而来,只会在门口停留一小会,等下了车,就会由专门的马厮牵走。尤其像听风轩这样宾客盈门的地方,一辆马车横在门口不动,进出不方便不说,简直就是找茬嘛。
但这次却没有一个伙计和护卫敢去上前劝说,只因为赶车的是一个全身裹在玄衣里的蒙面人,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漠然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凌厉气势,让人不敢接近。
狼头匆忙赶过来以后,束手无策的护卫才犹如见到了主心骨,“队长,这人非要将马车停在这里,我们……”
狼头一伸手阻止手下的人继续说下去,他才见到玄衣人的第一眼,就知道此人不简单,因为明明人就在那里,可却感觉不到任何气息,说明对方是个藏匿高手,而且武功修为绝对在自己之上。
“阁下是……?”虽然有所猜测,但狼头还是觉得问清楚比较好。
“既然来了,那就收下厚礼吧。”玄衣人完全没有自报家门的打算,淡淡的说了这一句,身子一纵,跃上房檐便失去了踪影。
“这人什么来头,好嚣张!”其中一个手下气呼呼的说道。
“就是,藏头露尾的,有胆露脸啊!”另一人也跟着说,刚才那玄衣人在时,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会儿人走了,才觉得刚才被压制得厉害,失了面子很不甘心,故意那么说,好显得不那么怂。
“闭嘴!”狼头疾声厉色的叱道。
其他人这才陡然闭嘴,讪讪的退到一旁去。
狼头面色微沉的走向马车,虽然隔着车帘,但他依稀能感觉出里面有几股微弱混杂的气息,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掀起车帘的一角,狼头借着微弱的光线,朝马车里才看了一眼,顿时神色大变,赶紧放下车帘。
“队长……”护卫看狼头表情巨变,忍不住出声道。
深吸了一口气,狼头压下心中的震惊,只觉得背后的冷汗一股一股的冒出来,虽然只是随意一瞥,他还是看见了奄奄一息的贝羽,还有昏迷不醒的魏琨鸣,以及一干家丁打扮的人,被毫不客气的塞成各种姿势。
“没你们的事,看好场子。”狼头交代完这一句,就跳上马车亲自驾驶着朝里走去。
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将这些人送来给他,肯定有什么缘由。
今夜注定无眠了。
离落却是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外间的凌雪早就醒了,正盘腿坐着研究那颗石头。
“你还不死心啊,这么看也看不出花来,实在好奇的话,切了吧。”离落睡眼惺忪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凌雪旁边。
“不行!”凌雪果断的拒绝,见离落奇怪的看着自己,又不自然的解释道:“你不是要给你未婚夫看的么,切了就没意思了。”
“嗯啊,不过现在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离落软趴趴的将头放在桌子上,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继续在这里等?还是先回去。
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还是先填饱肚子吧,“司然呢,一起去吃东西吧。”
“他很早就出去了,你要是饿得话,自己下去吃吧,我们吃过了。”凌雪继续兴致勃勃的研究石头。
“靠!有异性没人性!”离落哀嚎了一声,不情愿的起身独自朝门口走去。
“谁让你睡得那么熟,怎么叫都叫不醒。”凌雪头也不抬的说道,听到离落开门的声音,突然想起什么,正要提醒她……
“啊--什么鬼!”离落那边已经大叫起来了。
只见她们房门口,有个黑漆漆的东西矗在那儿,听到声音便动了一动。
离落本就还处于半迷糊状态,一开门就差点踢到那不明物体,顿时一个激灵被吓得清醒过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明物体是个人!
“你是谁?行为艺术啊!”离落气恼没人陪自己吃早餐,又突然被吓到,火气就上来了。
那人全身包裹在黑袍中,还带着斗笠遮面,完全看不出丝毫模样,只是单膝跪地的身影非常恭敬,“主母大人,小的前来请罪!”
狼头!
离落听出了他的声音,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还好现在不早不晚的,走廊上没什么人。她一把将狼头拉近屋子,关上门,皱眉说道:“既然来了就敲门呗,跪在哪里岂不是引人注目么。”
狼头这才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憔悴异常的一张脸,胡茬杂乱,双眼通红,看来昨晚一夜没睡,通宵审问那些人了。
凌雪刚才要提醒离落的,就是狼头跪在那的事情,这人从她醒来就已经在了,听闻离落还睡着,就说不要吵醒她,一直在门口等着。
“坐吧,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讲。”离落指了指蒲团,然后自己当先坐下,她料到狼头会来找她,只是没想到这么早。
狼头没有盘膝坐下,而是恭敬的跪坐着,低着头一副犯错的小心模样,“小的已经从贝羽及魏琨鸣一党人口中问出了事情的经过,此事是我们听风轩的错,没有管束好自己人,让主母大人经历了危险。小的明明知道贝羽有那样的心思,却只是口头警告了她,没有采取防范措施,这是小的办事不力,不敢为自己辩解,请主母大人责罚!”
狼头说得果断利落,一点为自己和贝羽开脱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让离落多了些好感,也松了口气,只要听风轩没有背叛苏苏就好。
“知道我为什么将人交给你处理吗?”离落淡淡的说道。
“这……”狼头心里想的是,主母大人不信任他们吧,才会自己暗中处理了这些事,完全没有用到他。最后将人交到他们手里,也是在表达不满,暗示她知道了贝羽的企图,并对自己下手,而听风轩却没有做出应对,其实不是的……
离落不管狼头心里如何想,只是理所当然的说道:“因为贝羽是你们的人,所以我认为,交由你们处理最为合适。”
狼头快速的看向离落,心里微微一震,主母大人,果然因为贝羽的事情不信任他们了,“那个……贝羽这次放下不可饶恕的罪孽,小的已经将其关押起来,因为要等无涯公子回来发落,才给她暂时疗了伤,并非有心要包庇。而魏琨鸣一党,也秘密关押起来,若是主母大人不想见到他们,小的可以……”
离落摆了摆手止住他的话,“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你们内部的事情,自己处理就好,就如你说等无涯回来发落贝羽一样,你也不用向我请罪,因为你们直接效忠的人是他。而无涯若是觉得有愧,那也是对大公子的,而非我。”
狼头又是一怔,看着面前懒洋洋的离落,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主母大人的意思,是她不会责罚自己,因为要罚也该由无涯公子来罚。那么他和贝羽的错,就得由无涯公子承担大公子的不满,最终,主母大人莫非觉得,该由大公子给她赔罪?
看着狼头怪异的目光,离落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是我自己要来的,不管遇到什么,都该由我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