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沐别有深意的看了林冬娴一样,在路上他曾经小声的警告过林冬娴,千万不能冲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管为了他还是腹中的孩子。他就担心秦素遇到什么麻烦,林冬娴才会迫不及待的恳求他,送她入宫。
近来朝堂之上风波不断,周明沐整日待在军营里,但也被这些风声给影响到,快步跟在皇帝身后离开。一到寝宫坐下,宫女们被秦素吩咐着上了红豆茶就都退下。秦素许久不见林冬娴,一双手迟迟不肯松开,林冬娴亦是如此,姐妹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良久,秦素才缓过神来,擦拭眼角的泪水。
“你瞧瞧,这才多久没见你,我就这般想你了。冬娴,近来周明沐对你可好?”秦素关切的话语听在她心里很舒坦,越到年关,她越思念林志平和吴氏。成为他们的女儿没多长时间,但她很快就融入进去,接受了这个现实。一家人在一起的画面时常浮现在她面前,恨不能回到清平镇,守在爹娘的身边。
“姐姐,我近来一切都好,倒是姐姐,前几日听王公公说姐姐身子似乎有不适,为何不派人去请太医来?姐姐深得圣上的宠爱,我相信没人敢怠慢姐姐,姐姐,你可不能大意。”林冬娴浅浅的笑道,捏着手中的蓝色丝帕凑到秦素跟前替她擦拭还未擦完的眼泪。
秦素噗嗤笑了一声,反手拍着她的手背,“你呀,近来一切都好,好什么好?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当初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心软,为何要将那妾室留在府上,如今好了,她也跟着有了身孕。冬娴,我们结拜的时候就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是不是从心底不把我当做姐姐看待?”
渐渐的秦素的一张脸冷下来,林冬娴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认真道:“姐姐,我怎么会呢,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姐姐,之所以不告诉你,还不是怕你担心。况且你也有事瞒着我,不一样担心我的身子。所以姐姐,我们姐妹俩就有什么说什么就好了,说出来舒坦些。
姐姐,你要说青姨娘的事,其实我真的觉得无所谓,这样也挺好的。我只要平平安安的生下腹中的孩子,其他什么都不管了。倒是姐姐,你不一样,你怀的可是皇嗣,关系到朝堂上的风向,万万不能大意。”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信不用她提醒,秦素也能明白。
毕竟秦素曾经在潘皇后身边多年,这些都应该知晓。秦素突然低头,眼神变得暗淡起来,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让王寿故意传讯给林冬娴,看看她是否值得信任,会进宫来。她在试探林冬娴,她承认对林冬娴还有些不信任,毕竟她的夫君是周明沐,或多或少有他们的打算。
她的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的人抓住任何把柄,否则连腹中的孩子都保不住她!“冬娴,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会小心腹中的孩子,去给太医来诊脉。倒是眼下我有一件棘手的事还请你帮忙,不知道可不可以?”秦素说完便轻咬嘴唇等着她的回答,双手互相捏着手中的丝帕,掌心还冒了细细密密的汗,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她的点头答应。
这会林冬娴的目光慢慢的变了,她一直就没想明白,秦素身子不适,为何要撑着不去找太医诊脉。依照皇帝对她的宠爱,王寿不可能对她的情况视而不见,就算秦素不愿意去请太医,王寿也不可能不告诉皇帝。所以就只有一个,秦素的身子根本就没问题,她之所以让王寿告诉她,就是想让她入宫一趟,接下来要说的事才是正事吧!
什么时候开始秦素变得这么功于心计了,又或者说秦素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先前她没看清楚罢了。如此一想,林冬娴的后背直冒冷汗,她这次入宫,怕是不得不点头答应下秦素的要求,替她办事。她这是关心则乱,因为担心秦素的身子没请太医,可能出什么事了。
但一进宫,见到秦素滋润的脸蛋,她早就应该明白。或者入宫前,就应该多想想,不应该冲动的去求着周明沐。周明沐也是被她逼的没办法,才会点头答应。秦素瞧着林冬娴低头沉默不语,心中暗道:不好,冬娴该不会猜到了我的意图,这下可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才能遇到冬娴这么一个知心的好姐妹,当然不愿意失去她,姐妹俩的关系变得疏远起来。且不说林冬娴是周明沐的正妻,成国公虽说去世了,但他当年的手下还在,那么多人脉关系还是存在的,并没有因为他的过世而散开。这也是秦素和林冬娴相交的重要原因,秦素终究是个母亲,凡事都要为了孩子考虑。
大皇子过世了,还剩下二皇子留在封地,他曾经多次给皇帝上折子,请求皇帝让他回京祭奠大皇子。还有不少朝臣们也纷纷上奏,都被皇帝给压制下去。
这些都没能瞒得过王寿,王寿知道后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秦素,秦素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既然皇帝不想让周清舒入宫,她腹中的孩子若是能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将来没人敢欺负的了她们母子!王太医曾经含蓄的向她透露腹中十有八九是个小皇子,这也算是在讨好她,卖个人情。
在宫里生存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秦素看林冬娴的目光变得愧疚起来,她是不是错了,不应该欺骗林冬娴。林冬娴只要一想到被秦素骗了,就没心思在留下来,“娘娘,妾身突然感到身子有些不适,就不多打扰娘娘了。”说着就站起身准备离开,她完全没有接秦素刚才的话。
“冬娴,你别走,我也是不得已才会这般做,你也知道,依我现在的状况,圣上不可能答应让我出宫。”秦素起身一把拉住林冬娴的手臂,不肯让她离开,对着她解释起来。林冬娴嗤的笑了一声,低头把手臂从秦素的手中抽开,后退了几步,伸手阻止跟上来的秦素:“娘娘,你不能出宫,所以就让王公公骗我,让我入宫来。”
“冬娴,你别生气,我真的没办法,但凡还能想到其他的办法,我绝对不会麻烦你,冬娴,你相信我,我真的走投无路,才会想办法来求你,冬娴,你就帮我这次好不好?”秦素赶紧双手合十的解释,这并非她的本意,她也是不愿意,可事情的发展由不得她控制。
这几日她等的不知道有多煎熬,好不容易林冬娴来了,绝对不能让她离开。“娘娘,你若是不骗我,让王公公跟我说一句,不管多难,我也会入宫来。我只是不能接受娘娘欺骗我,用这种方式让我入宫。”林冬娴的理智慢慢恢复,她不能跟秦素关系闹僵。
仔细一想还是静下心来,听听秦素到底有什么需要她帮忙,或者她能帮秦素这个忙吗?“娘娘,现在什么都不说了,你到底遇到什么困难了?”林冬娴在秦素开口之前提前开口道。
秦素闻言面色一喜,上前两步,轻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笑道:“冬娴,我就知道你不生我的气了,你放心,我发誓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不会有了。这次我真的遇上麻烦了,你是我在京城最信任的人,这件事交给其他的人,我不放心,只有你,才能让我心安。”
林冬娴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快的让她无法抓住,静下心来听秦素到底要说什么。“冬娴,这件事就拜托你了。”秦氏满脸诚恳的双手合十祈求道,但凡还有别的办法,她绝对不会出此下策,引得林冬娴入宫来。林冬娴对她的关心,她会一直放在心上,绝对不会忘记,他日绝对会护着林冬娴,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尤其周明沐和青姨娘,这是秦素在心中发下的誓言!
林冬娴嫣然一笑:“姐姐,这件事我会尽力而为,倒是姐姐,如今月份大了,越得小心身边的人。”有些话还是点到为止,秦素不是愚蠢之人,只要她能明白林冬娴的意思就行。秦素淡然一笑,“冬娴,我知道,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周明沐那里……”
“姐姐,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他,你且安心。”林冬娴明白秦素的意思,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走漏半点风声,对谁都不好。否则秦素也不会兜圈子让她进宫来求她帮忙,林冬娴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做不知道,不帮秦素一把。
临走前,秦素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冬娴,你又要回去了,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相聚之时都是开心喜悦的,可相聚又是短暂的,很快就要分开。林冬娴不可能留在宫里,陪在她身边,周明沐怕还在等着她回府。
秦素看向林冬娴的目光变得不舍起来,难得有人投缘的陪她说话聊天解解闷,要不是因为林冬娴也有身孕,皇帝早就将她召进宫陪着秦素。周明沐是大越国的功臣,眼下是大将军,总不能让有身孕的将军夫人入宫陪着她,会招致朝野非议。
皇帝对她已经是宠爱有加,朝堂之上不少大臣对她颇有言语,这些她从王寿的耳中听到不少,都一听而过。“姐姐,你说什么傻话,这样搞的我们要生离死别一样。等生完孩子,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林冬娴的脸上爬上了一抹微笑,她这是在告诉秦素,在孩子未出世之前,她是进不了宫了,希望秦素有个心里准备。让王寿去成国公府找她,她会把消息传递给秦素。
秦素轻拍林冬娴的手背:“妹妹,难为你了,这是圣上赏赐给我的玉如意,你拿着,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宫女早就将一柄皇帝赏赐给秦素的玉如意准备好,就等着秦素朝她点头。
宫女恭敬的打开盒子,晶莹剔透的玉如意出现在她面前。皇帝赏赐给秦素的必定是好物件,皇帝一出手,肯定不是凡品。林冬娴急忙摇头推辞道:“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这些身外之物,你还是留着给将来的小皇子。再说姐姐这段时日让王公公每隔几次就赏赐我不少补品,我都受之有愧。姐姐,可千万别再送玉如意给我了,好姐姐,算妹妹求你了,这玉如意还是留给小皇子吧!”
在她的再三推辞下,秦素只好叹口气,宠溺的点着她的脑袋:“你呀,真是倔脾气,好了,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等你生了孩子,我这个做姨母的送给孩子就是,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推辞了。”眼下林冬娴能松口气,王寿领着林冬娴离开秦素的寝宫。
离开皇帝的御书房,周明沐明显感觉到林冬娴的闷闷不乐,靠近她身边,拉着她的玉手,林冬娴下意识的抬头看着他。周明沐嘴角噙着笑:“放松一些,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关键看你能不能做到!若是不能做到,何必要承诺?
林冬娴脸上爬上一抹冷笑,甩开他的大手,离他有些远,周明沐迟疑的开口:“冬娴,是不是娘娘她……”“你别胡乱猜测,这是我和娘娘的事,你就别管了。快上车吧,我累了。”林冬娴不耐烦的答道,恰好到了宫门口,她赶忙朝在外等着她的辛夏和辛秋招手,她们俩见状立马小跑过来搀扶她上马车。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周明沐一直停留在原地,他这次带林冬娴入宫是不是错了?一路上,林冬娴愣是没睁开眼,谁也不知道秦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身边一个丫鬟都没带进宫去。瞧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辛夏和辛秋准备叫醒还在睡熟的林冬娴,被周明沐给阻止了。
只见他躬身走过去,轻柔的抱起怀有身孕的林冬娴,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抱进去。其实在周明沐伸手碰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醒了,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就被周明沐给抱起来。再睁开眼拒绝,她怕会显得矫情,于是就干脆让周明沐抱着。这一路上不少丫鬟和仆妇们瞧着,不知道有多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