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已经在周明沐身上发泄过一通了,秦素摇摇头:“周明沐,你就算长跪不起,一直磕头也没用。王太医都说了,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冬娴,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回去好好审问审问周敏,让她交出另一半的解药来。”被秦素一提醒,周明沐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连声招呼都没打,就飞快的转身离去。
望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秦素双手合十的祷告,周明沐能从周敏手中得到另一半解药,这是最好的解决。顾明瑞当然不会让顾一慧这个丧门星进顾府的大门,早就命管家在门口看守,若是见周氏母子回来,可以,就是不允许顾一慧进来,就算她死了,也没有资格葬入顾家的祖坟,顾明瑞这次没开玩笑。
管家硬着头皮走上前,作揖道:“老奴见过夫人、二少爷。”周氏和顾一清微微点点头,随后就要带着顾一慧进去,被管家张开手臂拦住了:“夫人、二少爷,老爷吩咐了,不让大小姐进去,还请你们二位配合,把大小姐交给老奴就行了。”
周氏下意识的把怀里的顾一慧搂的更紧,满脸戒备道:“为什么不让慧儿进去,她也是顾家人,再说,把慧儿交给你,你要带慧儿去哪里?管家,你别过来。”瞧着管家一步一步的逼近,周氏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嫡长子顾一鸣带着新婚不久的媳妇在任上,连新年都没回来,府上能帮她说话的人就只有身边的顾一清。
顾明瑞这个老古董,为什么要把别人放在眼里,处处考虑别人,岂不是要把自己给累死了?周氏恨不得能冲到顾明瑞身边,把他从头到尾浑身上下骂一通,解解气。“夫人,这是老爷吩咐的,您别为难老奴,老奴也是奉命行事。”管家额头上都冒了冷汗。
顾一清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好一句奉命行事!管家,你在顾府当差不是一年两年了,十多年了,你难道现在连夫人的意思也要忤逆?”顾明瑞是顾府的当家人,那周氏和他就不是,管家就只听命于顾明瑞,他和周氏就是空气了。管家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要将顾一慧放进去,肯定会受到顾明瑞的责骂,要是现在执意不肯让顾一慧进去,来日肯定会遭到周氏和顾一清的报复。偌大的顾府将来就是顾一清兄弟俩继承,他要想安度晚年,让家中的妻儿老小过上舒心的日子,必须要考虑清楚。但脑海中又闪过顾明瑞吩咐此事时的严肃,管家不敢随意的让行。
周氏忍不住抬手给了管家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想清楚,到底让不让他们带着顾一慧进去。管家还是坚持不让顾一慧进去,“母亲,您和慧儿在外等着,儿子这就去见父亲。”“管家,我一个人进去总可以吧!”顾一清轻声的安慰周氏,转头对着管家咬牙切齿恨恨道,管家无话可说的往后退了两步,示意顾一清进去。
顾一清连顾明瑞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侍卫打昏过去,周氏焦急的开口,这才刚出声,管家就从背后将她打昏过去,一个锐利的眼神使过去,下一秒就有侍卫冲过来把昏倒在地上的周氏扶进去,至于地上的顾一慧,还需要请示顾明瑞,到底要如何处置!
今晚御花园发生的事管家并不知晓,他能猜测到顾明瑞如此对待顾一慧,想必顾一慧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就算死了,顾明瑞也不原谅她,让她葬入顾家的祖坟。周明沐急冲冲的赶回府,刚跳下马,走进大厅就见到青莲正端着,似乎在等他回来。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
微含着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周明沐捏着拳头,准备抬脚转身离开,“夫君,你可算回来了,妾身一直在等你。”青莲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周明沐皱眉道:“我还有事,没空听你说废话。”眼下人命关天,绝对不能让林冬娴有任何闪失。“夫君,妾身说的可不是废话,来人把王姨娘带上来。”青莲一边安慰周明沐,一边吩咐嬷嬷。
周明沐拂开青莲的手准备离开,怀着身孕的王姨娘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押上来,王姨娘腹中怀的可是周正行的孩子,因为这一点,周明沐对她特别纵容。如今青莲这是闹哪一出,难不成王姨娘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要伤害她腹中的孩子?
可这些远远比不上他去找周敏要解药来的重要,这一次王姨娘上来了,青莲就送开玉手,柔声道:“夫君,你要走了,也可以,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王姨娘私下放走了二皇妃,这可是灭族的大罪!”一边说一边低头把玩着手腕上的玉翡翠,嘴角的那一抹笑意一闪而过,当然不会让周明沐捕捉到。
周明沐迈出去的一只脚迅速收回来,快速的朝青莲走去,“你说什么?”大气都没喘一声,径直追问起来。青莲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悠悠的准备抬头抿嘴喝茶,砰啷一声,茶盏被周明沐打落在地上,四处飞溅的茶水沾染了青莲的衣裳,下意识的用手护着隆起的小腹,炸毛的吼道:“夫君,你这是做什么,刚才不是你着急的要离开?怎么这会又逼问起妾身来,夫君,你莫不是以为天下之大,没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处?”
“青莲,你别那么激动,我不过就是太惊讶了,你消消气,坐下来,别伤着身子,动了胎气。”周明沐心急如焚,还要耐下性子来哄青莲,该死,刚才她说王姨娘放走了周敏,这该不会是真的?
“王姨娘真的放走了周敏?”周明沐试探的开口,目光从青莲的身上一直落在王姨娘的身上,王姨娘对上周明沐如鹰般尖锐的目光,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低头不语。“夫君,这还有假,若不是妾身出来散步,发现王姨娘神色匆匆,悄悄的跟上去,今日王姨娘就带着金银珠宝偷偷出府了。”抬手就是把桌上的包袱仍在地上,让周明沐看清楚。
这里面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周正行在世给王姨娘买的珠宝首饰,王姨娘怀着腹中的孩子,居然还想着跑路。成国公府难不成还养不起她们娘俩,周明沐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带着锋利棱角的阴沉,让王姨娘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克制不住的颤抖,她不知道怎么那么倒霉,会被青莲给发现。
“王姨娘,你放走了周敏?”周明沐克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一把走过去揪着王姨娘的衣襟,此刻早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管她有没有身孕,放走了周敏,断了林冬娴活下去的希望,就该死。他看来太仁慈了,才会让他们爬到他头上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
一字一字的从嘴里喷出来,冰冷的态度让王姨娘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吞咽了几下口水,王姨娘开口道:“不是我放走的二皇妃,真的不是我放走了,这一切都是她诬蔑我的,少爷,你可不能听信她一面之词,我为什么要放走二皇妃?我和她还有仇呢,我又不傻,不可能放走她。
少爷,你可要查清楚,不能冤枉妾身了。还有青姨娘说妾身要偷偷出府,妾身根本就没这心思,妾身在成国公府吃得好,穿得好,为什么要离开?妾身腹中的孩子可是二老爷唯一的血脉,妾身蒙受二老爷的恩宠,自然会对得起他,二老爷,您才刚走多久,青姨娘就开始对付起我们娘俩,不让我们娘俩有活路,这就是诬蔑,二老爷,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妾身和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
凶狠的目光瞪向青莲,周明沐此刻根本就没心思听她们继续互相指责,这次他的确大意了,留在周敏身边看守的只是普通的侍卫。因着耶律护刚到今晚,今晚的接风宴他不得不防,所以将暗卫都调到皇宫,暗中守卫皇帝的安危。没成想,趁着之际,居然能让周敏给逃了。
“快说,她往哪里去了?”周明沐厉声的质问王姨娘,王姨娘直摇头,“哼,夫君,你问王姨娘有什么用,人是她放走的,这绝对不会有错,除了她,整个成国公府还有谁有这个动机。夫君若是想要找二皇妃,怕是有些困难,二皇妃一旦离开成国公府,没人盯着她,京城这么大,她说不定这个时候都出了京城,夫君,妾身并不知晓为何二皇妃会在我们府上,但是这个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会惹得有心人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从鼻端发出沉重的一哼,青莲满是不屑的瞪着王姨娘,随后情绪慢慢的缓过来,对着周明沐说话多了几分善意。周明沐没再继续待下去,带着侍卫出去寻找起周敏的下落来,她应该没那么快就出城,大半夜的城门不可能开启。周敏一定还在城内,还是赶紧的派人去寻找,至于大厅的王姨娘,绝对不会让她逃了,又转身吩咐侍卫将王姨娘看守起来,一切等他找到周敏回宫来再做决定!
王姨娘瞪圆了大眼睛,气恼的噘嘴骂道:“都是你这个贱人,你看不惯我,才想着陷害我?”青莲仗着有身孕,不把林冬娴整个正经的当家主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她,她不过就是周正行的姨娘,青莲的野心还不是一般的大,她想成为周明沐的正妻,花的心思真不少。
周明沐走了,青莲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起来,望着被侍卫带走的王姨娘,心情特别顺畅,她不会放过拦在她面前的挡路石。秦素焦急的握住林冬娴的手,陪在她身边,王太医亲手去御膳房熬制的汤药果然厉害,很快林冬娴就发动了,开了宫口,孩子应该很快就能生下来。
王太医脸上的神情不太妙,秦素隐隐猜测到,若是周明沐在孩子出世之前赶不回来,带回另一半的解药,怕是林冬娴会香消玉殒。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在身边,悉心的呵护,多可怜。甚至说不定周明沐会厌恶她,因为孩子的到来,加速了林冬娴的死亡,秦素的脑仁嗡嗡的疼起来,祈祷着周明沐能尽快的赶回来。
不都说好人有好报,林冬娴当初救了她和康儿的命,秦素只能深深的叹口气,在门外焦急等待的皇帝心情亦是不爽。他对周明沐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心,若是林冬娴真的不在了,他会不会就因此对朝堂之上的事灰心,转而再次离开京城,他对周明沐寄予厚望,他是文臣武将,文能安邦定国,武能守卫疆土,不求他替大越开疆拓土,但要能守住大越列祖列宗打下来的江山社稷,绝对不能落到他国手中。
尤其瓦剌和月漓,他心中有些隐忧,周清幽成了瓦剌太子妃,她心中对大越和他这个父皇是否心怀怨恨。当然她若是聪明的话,就应该知晓她就算嫁到瓦剌,成了太子妃,可骨子里流淌的还是大越的血液,无论走到何方,都一样。此外林相淇被他下令处斩,他是私通瓦剌的叛徒,皇帝还没去追问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哪些对不起大越的事?
皇帝蓦得朝常总管招招手,常总管心里有些发毛,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皇帝这个时候找他,应该没好事。贴在常总管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皇帝用力的拍着他的后背,“你在朕身边多年,想必也学到不少,朕对你很放心,快去办吧!”
常总管被皇帝催促着离开,背对着皇帝抬手擦拭额头的汗珠。周明沐找寻了许久,差点要将整个京城都翻遍了,还是没有周敏的踪影,这下该如何是好?他的心里备受煎熬,周敏没了,另一半的解药就没了,眼下林冬娴又正在荣华殿内生产,万一,万一,他要是没有及时的赶回去,周明沐真是不敢想象,内心越发的焦躁不安。
最后只能命侍卫继续寻找周敏,他则是进宫去找皇帝商量,有没有别的办法。兴许王太医开的汤药能够妙手回春,让林冬娴平安的生下孩子,这是周明沐最好的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