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顾氏真的很吃味,她花了多少心思照顾嫣然,也只有她最清楚。如今林冬娴一句话,嫣然就听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所以她不禁脱口而出这句话。
嫣然还没开口,就见林冬娴端杯茶站起身,“姐姐,这五年来多亏你照顾嫣然,要不是你,嫣然也不会被教养的这么好。妹妹再次以茶代酒,多谢姐姐,姐姐切莫说这种见外的话,说起来,也不怕姐姐笑话,我这个娘亲实在不称职。”她不愿意嫣然为难,将她置身在两难的境地,顾氏对她有教养之恩。
就算受秦素所托,顾氏真心的对嫣然,将她教养的非常好,林冬娴对她感激还来不及呢。至于她才醒来,陪伴嫣然的日子还少,自认为还不够称职,未来的日子还需要她多加努力,得到嫣然和众人的认可才行。
顾氏眸光微闪,高兴的接过她递来的茶,“妹妹,你真是太客气了,我照顾嫣然,虽说受太后所托,可我真的打从心底喜欢嫣然。我膝下只有一子,没有女儿是我的心头病,这不嫣然在我身边,就如同我的女儿一般。加上嫣然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妹妹,你千万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来,快坐下,嫣然,你别把刚才母亲的话放在心上,母亲跟你开玩笑的呢!”三个字,开玩笑,瞬间让嫣然的小脸上露出了灿然的笑容,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刚才顾氏的问题。在她的心底,顾氏和林冬娴一眼,都是对她好的娘亲,她会一直记在心上。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心疼林冬娴,谁让顾氏身边还有韩同生和韩梁,林冬娴则是孤身一人。自打她有记忆开始,她从未见过有外人来探望过林冬娴,秦素总是念叨着林冬娴,可她身份特殊,根本就不能出宫,嫣然很清楚这一点,除此之外,再没从其他外人的口中听到过林冬娴的名字。
顾氏慵懒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抬头瞧着坐在林冬娴怀里的嫣然,这母女俩还真的像,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嫣然小心的拍着林冬娴的手掌,用眼神示意她跟顾氏开口,林冬娴知道嫣然的性子,有些等不及了。见顾氏将茶盏端到嘴边抿嘴喝了几口。
林冬娴才轻声道:“姐姐,我准备带嫣然回娘家,看看我娘他们。”顾氏良好的教养让她就算震惊,也没有将未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吐出来,喷射在地上。急忙的将嘴里的茶水快速的吞咽下去,随后将手中的茶盏扔在桌上,满目诧异道:“你要带嫣然离开,回娘家?”
她还以为林冬娴会想明白,带着嫣然和周明沐一同离开,如此这般就省的她话心思想着如何去劝说林冬娴。这才多久的功夫,林冬娴就准备带着嫣然会娘家去见她的亲人。顾氏低头垂眸深思,嫣然忧心忡忡的抱着林冬娴,该不会顾氏不答应吧!
其实她很想出去玩玩,呆在顾府闷得慌,她最高兴的事莫过于离开顾府,去京城见秦素。虽说陪秦素的时日不多,但她能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很满足。有时候才刚到秦素身边,她就莫名的开始想念昏迷的林冬娴。秦素虽说和周维母子俩的关系不太好,但起码她身边伺候的人多如牛毛,整个大越的人都要听秦素和周维的话。
那一瞬间,嫣然迫切的想离开京城,回到林冬娴的身边陪着她。让她不感受到孤独和寂寞,总是打着想念顾氏为借口,缠着秦素让她离开。林冬娴知道嫣然想的是什么,她勾唇浅笑:“姐姐,我知道你担心我和嫣然,不用担心,一路上我会多加小心,乔装打扮一番,不会露出破绽。
实在不行,就多雇佣几个人护送我和嫣然回去。姐姐,嫣然在你身边长大,你舍不得,那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可我的爹娘还从未见过她,五年来,我更是一次都没尽到一个做女儿的孝道,姐姐,你就答应让我和嫣然离开,好不好?”当然不好了,周明沐还没离开,在这个节骨眼上林冬娴提出要离开,怕是要躲避周明沐。
既然她这么着急想离开,顾氏答应就是,伸手一手握住林冬娴,一手握住嫣然,“你们母女俩说走就要走,我当然是舍不得了。你们身边必须要有人保护着,否则我绝对不答应。万一出什么事,太后娘娘怪罪下来,我可没办法解释。再来,你和嫣然一定要在路上千万小心。”
说着说着,顾氏眼中的泪水就不争气的流下来,离别总是别让人难受。林冬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嫣然,将她放下来。嫣然立马会意的跑到顾氏身边,亲昵的在她身边撒娇,顾氏的情绪才算和缓一些。待到林冬娴将嫣然牵着离开,顾氏再没有停歇,立马起身出去了。
周清幽掐着时间点赶回了瓦剌的皇宫,仰头看着富丽堂皇的皇宫,不比大越差到哪里去。可她为何就这般的嫌弃,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吴国围有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她还有亲生儿子在这里,是她十月怀胎,千辛万苦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才生下来的。
她曾经在心里暗暗发誓,此生只生一个孩子。那真的太痛苦了,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行,只要有一个她亲生的就够了。孩子多了,反而她不懂得该如何对分配她的母爱。当初她也曾经抱怨过潘皇后,为何不喜欢她的两个皇兄,却还要生下他们。
潘皇后只是笑笑抚摸她的脸蛋,什么都没说,等做了母亲,她才隐隐约约明白当年潘皇后的心态。孩子不需要多,一个就足够了,一想到她的儿子,周清幽的心头才多少有些温暖。一路摆着她皇后高高在上的架子来到儿子的寝宫,外面伺候的太监远远的见她来,早就上前迎上去,随着她一同走过去将门推开,恭敬的蹲下身子请周清幽进去。
周清幽还没反应的过来,腰身被紧紧的抱住。这时,一个孩童清脆的叫声吸引了她,“母后,是母后,父皇,你抓住母后了,抓住母后了,没抓住儿臣,嘻嘻。”没错,面前站着的穿着蓝色绸缎,带着同色帽子的小人就是她的宝贝儿子拓跋宏。
拓跋宏的说话声让拓跋江一下子扯下蒙在眼睛上的纱布,他当然不傻,知道进门的并非拓跋宏。拓跋宏才四岁,是个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拓跋江的心思。拓跋宏开心的鼓掌,身为孩子,当然喜欢父亲和母亲亲近,宫里的嬷嬷经常告诉他,要是父亲和母亲多亲近,他才会受到更多的宠爱。
周清幽皱眉一把推开拓跋宏,面无表情的行礼,随后走到拓跋宏的面前,拉着他的小手就准备离开。拓跋宏拼命的朝拓跋江看过去,求助的眼神拓跋江不是没看到,可周清幽的性子就是如此,他这个时候劝说根本就没用。于是乎,拓跋江递给了拓跋宏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拓跋宏瞬间觉得被抛弃了,眼泪就瞬间就脱眶而出,猛地挣脱周清幽,快速的朝拓跋江跑过去,紧紧的缠着他的大腿,躲在他的身后。这一幕看的周清幽浑身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她辛苦生下来的儿子,凭什么和拓跋江这般亲昵。她和拓跋江早就是名义上的夫妻,若不是为了拓跋宏还有吴国围,她早就不愿意离开在瓦剌皇宫,想尽一切办法离开。
“父皇,我不要和母后离开,父皇,宏儿要和你一起玩,父皇,你帮帮我,千万不要让母后带走我。”可怜兮兮哀求的小眼神让拓跋江平素威严的一国之君蹲下身子,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安抚道:“好好好,父皇答应你,答应你便是了,不哭了,不哭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掉眼泪,知道吗?”拓跋宏闻言,眼睛闪亮的如同黑夜中的星星,瞬间露出灿然的小脸,将脸上还未干的泪痕直接擦在拓跋江的龙袍上。
拓跋江宠溺的一把抱着他,低声的哄起来。周清幽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的低头,要是拓跋江换做吴国围该有多好,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在一起,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起这一幕来。
谁也没有主动打破这平静的一幕,良久,拓跋江起身将怀里的拓跋宏轻柔的抱在怀里。周清幽甩开脑海中的思绪,平静道:“宏儿,不要让母后再说第二遍!”今天的拓跋宏似乎格外不听她的话,处处忤逆她的意思。拓跋宏仗着拓跋江在,就无视周清幽,一直将头埋在拓跋将的怀里,背对着她。
周清幽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和吴国围的儿子怎么和拓跋江这般亲近,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她的心没那么大,上前一把拉扯拓跋宏的衣袖,试图将他从拓跋江的怀里拉扯出来。拓跋江再也禁不住推了周清幽一把,怀里的拓跋宏大哭不住,小手勾住拓跋江的脖子不肯撒手。
这样的周清幽让年幼的他很害怕,心头还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幼小瘦弱的身子还不住的颤抖,拓跋江抑制不住胸中对周清幽的怒火,直接朝她喷射出去:“周清幽,你不要将你对我的不满发泄到宏儿身上,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你若是再勉强宏儿做他不愿意做的事,那朕就送你回大越,从此你与瓦剌再无干系!”
说完还轻声的安慰正在他怀里哭泣的拓跋宏,瞧着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在朝堂上再冷酷无情,此时再也蹦不出露出慈祥的父爱。
“拓跋江,你说什么,你要将我送回大越,你有什么资格?别以为你是瓦剌的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当初要不是我远嫁瓦剌,大越怎么可能会收手,你非但不知道感激我,还妄想将我送回大越。
既然你这般无情,那我似乎没必要在留在瓦剌,被你肆意的羞辱。宏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既然我要走,那就要带宏儿一起离开。宏儿,你别被他给骗了,母后怎么可能害你,你现在看到了,他要赶我们母子俩离开,宏儿,到母后身边来,好不好?”周清幽一听拓跋江的话,气的炸毛了,对着他不断的炮轰起来。
还低声下气的试图能让拓跋宏停止哭泣,拓跋宏伸出白胖的小手,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直摇头:“你不是我母后,你是外人,我不要和你离开,我要和父皇在一起。父皇,你别不要宏儿,宏儿会乖乖听话,父皇,你别赶宏儿走,好不好?”
“傻孩子,父皇怎么会赶你走呢,乖,父皇有话要你母后说,你和嬷嬷先出去玩,不哭了。”拓跋江温柔的哄着怀里缺乏安全感的儿子,拓跋宏看了他许久,嘟嘴道:“父皇,那你发誓不赶我离开。”
“好,父皇发誓,父皇发誓,绝对不赶宏儿离开。”拓跋江竖着手指念叨了一边,拓跋宏才安心的和嬷嬷离开,临走前,还不放心的看了周清幽一样,母后太坏了,根本就不是他母亲,他没有这么凶的母亲。
寝宫的门被关上了,周清幽阴沉着脸,“拓跋江,你这个卑鄙下人,现在你满意了,宏儿眼里现在只有你,根本就没有我这个母后。”“周清幽,你扪心自问,自从宏儿生下来,你哄过他几次,陪他说过几次话。是你和宏儿不亲近,如今反倒怪起我来了。
周清幽,你不要以为谁都欠你的,你要是不想留下来,就回大越去,五年多了,你的心根本就是石头,怕是继续再留你在大越,也不会将你冰凉的心给捂热。”拓跋江真的觉得累了,当初他并不愿意迎娶周清幽,可先帝说大越和瓦剌联姻,势在必行,他抛弃了青梅竹马的恋人纳兰菲,眼睁睁的看着她嫁人生子,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