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你,真的恨我吗
——真相,反复拷问的内心
“啪!”门开了,是面无表情的迟迟!
惊呆了秋南宁夏!
在迟迟身后的盛夏却笑了,意味不明的笑了!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迟迟的声音,变得清冷,还带着一份凄绝。
秋南锁了眉:“迟迟,哥那时没有做错。”
宁夏也说:“哥并不知道宋翾出事,你那么需要钱……”
“然后呢?翾哥哥躺了近三年,翾哥哥在睡梦里睡去了三年的青春!”带着恨意,带着伤的控诉!
“迟迟!”秋南宁夏惊叫!
秋南想说,哥保住的是你最珍贵的。宁夏想说,现在宋翾还是可以好起来的,是哥给的机会!
可是盛夏淡淡的笑了,他问:“那,迟迟,你恨我了吗?”
迟迟要紧薄唇,薄唇已经咬得发白,粉拳捏了又捏,才一字一句:“我当然恨!我说过,我恨你一辈子!”
不过是一层膜,算什么?和翾哥哥的三年生命比起来,算什么?!
当年没有出路,原来是因为盛夏!那时的无助和窘迫,还有深刻的悲凉又一次席卷了迟迟全身!
盛夏又是淡淡的一笑:“嗯,然后呢?”
然后?迟迟恼怒的不看他,转头看宋翾,却瞬间瞪大眼睛惊惶的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看向宋翾,脸色一变!
不知什么时候,宋翾的液体滴完了,由于没有及时拔针,血液在负压的作用下倒流到了输液管,现在已经到了输液瓶内了!
迟迟慌忙拔出接口,可管里的血没有流出来——血液已经凝固在管子里了!
泪,开始簌簌直下!
都怪自己,关心什么事情,翾哥哥的血,浪费了,输不进去了,等于失血了,有将近三十毫升了……
按铃喊人的,是盛夏。笑心检查后安慰迟迟,不要紧,这些血不妨碍宋翾的身体,不用担心,喂食加些含铁的蔬菜汁就可以补上来的。
察觉氛围有些压抑,也知道迟迟心里会很难受,可笑心知道,自己不是能开解她的人,于是出去了。
迟迟无声流泪,紧紧握着宋翾的手,翾哥哥的手,那么消瘦,总是微凉,一躺将近三年,盛夏,你说,我怎么不恨你?
盛夏缓缓蹲下,轻轻擦掉迟迟的泪,他说:“迟迟,恨我是吗?好,谢谢你。”
不止迟迟惊怔,秋南宁夏都愣了!
“迟迟,你恨我吧,这样我才能心安,可是迟迟,我不后悔。不后悔。”
虽然,我很愧疚宋翾因为我的不妥处理而消逝三年青春,可是,我绝不后悔阻止了你。迟迟,这样善良的你,要是宋翾醒来知道你为他卖了自己,你让他剩下的人生怎么过得安心!
盛夏的话语平静,语气淡薄,迟迟却更加的泪如泉涌!
迟迟哭出声来,大哭着,双手拼命拼命的捶着盛夏:“恨你恨你啊,我恨你啊!”
盛夏眼眸里泛起伤,将她紧紧抱入怀里。
迟迟在他怀里挣着,却挣不脱这温暖的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一口咬上盛夏的肩头,狠狠的,久久的,用尽全身力气!
盛夏山眉微微一皱,随即舒展了,安静的承受着她的发泄,嘴角还微微的勾起。
宁夏想要阻止迟迟的脚步在看见盛夏唇边淡淡的笑后停下,由着秋南拉着出去了
迟迟咬着盛夏不放,直到血腥味充斥着口腔才幡然而悟!
惊慌失措的松开银牙,一看,果然!血透过衣服往外渗着!
脑袋“嗡”的响了!盛夏的病,很难止血,她还没有忘记!
哗一下,迟迟拉着盛夏起来,手压着盛夏肩头就往孟宸办公室跑……
盛夏笑了,展颜而笑,宁夏和秋南都在看见盛夏的笑之后愣了!哥……笑了!哥竟然笑了!从来都是淡淡薄薄的哥,笑了!那是笑呢,开颜,莞尔,好看得天都明媚了的笑!
是啊,盛夏笑了,迟迟心里有他的,他那么确定这个事实,所以他开心的笑了。他想过很多种今天的场景,想过很多种迟迟会说的会做的,可是,没想到过,迟迟在如此惊恨中,还不忘他的病,他的身体!
虽然说恨他一辈子,可是,善良的迟迟啊,你不会的……
盛夏依然天天陪着迟迟,迟迟却狠不下心赶走他。
怎么能狠下心呢?
翾哥哥住院了,他每天都来,翾哥哥植物人状态下大小便都是失控的,他和翾哥哥无亲无故,却从来不嫌弃,帮着她,有时候还赶开她把一切处理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翾哥哥的头上,好几个疤,新疤旧疤,在剃光了头发之后突兀难看。她在头发被剃掉时就哽咽难言,盛夏去买了个羽绒帽,在翾哥哥出手术室就轻轻遮在头上,既不让伤疤显露,也不压着新的刀口。
翾哥哥术后第一夜,在重症监护室里,他陪着她,守了翾哥哥一夜。他也是病人啊,罔顾自己身体,守着,一夜。
现在,她说恨他了,还说恨一辈子,他依然每天都来看翾哥哥,带着给她的小吃,陪着她去市场买菜,做流质食物喂翾哥哥……
虽然说了钱不是问题,她可以随意花,权当是借的,可是,周旋在医生和护士间,成全着自己的执拗和倔强,让医生护士去迁就自己的,不就是盛夏?成品的营养液很多,自己偏偏要自己做,又是谁,陪着她捣鼓着,还学会了喂食?
怎么恨?
迟迟不是傻瓜,冷静下来,也知道了,那时盛夏是爱护她。不过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盛夏也这样爱护,那样的难得!于是,迟迟总是冷着脸对着盛夏,盛夏则是淡淡的表情陪着。迟迟守着宋翾落寞时,盛夏会轻言安慰,也不忘提醒迟迟休息;而迟迟也总会记得让盛夏注意安全小心照顾自己身体,到时到点总记得让他吃饭休息。
每日查看手臂有没有瘀点,是迟迟必做的,即使是冷着脸。
迟迟落寞时,彷徨时,盛夏的拥抱,迟迟无法拒绝。可一旦宣泄完了之后,迟迟逃得比什么都快!
唉,怎样的一对人儿!
可是,深夜里,在窗边站着,久久没有休息的,不是盛夏是谁?深夜里,翻来覆去在宋翾病房另一张陪人床上的迟迟,一样的夜不成寐。
他想,怎么弥补,怎么让她不恨;而她却想,怎么丢开,怎么放。
各人的梦成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