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降雨导致山体滑坡,泥石把进出蓬溪沟的路都堵死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但王泽和林深的暗卫也是百里挑一的厉害角色。不过第二日便清理出一条进出的路,并且发现了林深和吴不知的踪迹。
当他们一行人沿着林深留下的记号进入山洞,看到杂草堆上的景象,一个两个惊在原地,呆若木鸡。
王泽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屏退左右,让他们到洞外等候。
其实杂草堆上也没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只是林深和吴不知抱着,相拥而眠......
两个男人一起睡觉很正常,但是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睡觉就很不正常了!!!
王泽看着他们两个互相拥抱睡得香甜,心里压制很久的疑问瞬间得到了答案。
为何林深日日前往破庙风雨无阻?为何林深整日跟吴不知一起厮混?为何林深甘愿为她冒险蓬溪沟?
一切的一切皆因为林深是个断袖啊!王泽眼中简直要流出两行老泪。
六年的军旅生涯,只见得林深在战场上杀伐果决,却不知道长期跟男人相处造成他性取向不正常了。军营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一身臭汗,胡子拉碴,他眼光高看不上,这不,一回来看到吴不知这白嫩嫩的小白脸,三魂六魄就被勾去完了。
王泽颇有一番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拍了拍林深的脸,见他没什么动静,又用力摇了摇的他的肩膀。
林深没反应,反倒把吴不知连带着摇得有点不舒服。她皱了眉头,往林深怀里缩了缩,继续睡觉。
她不缩倒好,一缩王泽更来气。直接把吴不知提起来,吴不知个子小,被他提着衣服像提一只兔子。
她还在睡梦中,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自己像掉坑里一样,条件反射的一登腿,没成想却蹬了个空,一个激灵就给吓醒了。
她眯着眼睛,恹恹的看一眼眼前的王泽,咂咂嘴,又睡过去。
王泽本就看吴不知极不顺眼,吴不知这幅样子更是看她不顺眼。手上一松,她顺势摔到地上去。
离地不高,吴不知没怎么摔疼,不过这一摔彻底把她摔醒了。
她睡眼惺忪,了无生气的瞟一眼王泽,揉揉眼睛定定神,又看他一眼。
确定王泽无疑,瞬间来了精神,“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咧嘴笑着说:“王泽你来了?林深就说你会来救我们,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王泽浑身上下全是泥,阴沉着脸,心里想:救你?简直痴心妄想!要不是林深在这里,他才不会来这个鬼地方受罪。
吴不知拍拍屁股上的土,一心想着自己怎么睡到地上来了,还没注意到王泽满是嫌恶的表情。
林深向来睡不沉稳,况且这么大动静,一般人都该醒了。
意识到不对劲,王泽神色严峻,问吴不知:“他怎么了?”
吴不知上前摸摸林深的额头,手刚碰到,王泽猛的把她拉开,双目眦裂,吼:“你想干什么?”他守着林深那样子,跟猫儿护食一样。
吴不知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不由得抖了下,又不敢吼回去,嘟着嘴委屈巴巴的说:“他,他发烧了,我,我摸摸看,好,好点没。”
王泽摸摸林深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又瞪吴不知一眼。
吴不知站在一旁,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手不知放哪里好。
“他怎么烧成这样?”王泽问。
吴不知知道王泽会责怪她,但还是老老实实交代,说:“昨天他去河里抓了两条鱼,淋了雨。”
“你让他给你抓鱼!”
“不不不,不是我让他去抓的,我那时候昏睡不醒,不知道他冒雨抓鱼。”吴不知立即解释。她之所以此时在王泽面前低眉顺眼,不过是担心王泽一怒之下把她丢在这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王泽看吴不知不顺眼,但不至于不讲道理。林深自个儿淋雨发烧,怎么也赖不到别人身上。可一想到进门时见他俩相拥而眠,王泽就咽不下这口气。他身份高贵的主子怎么能被一个市井小民给玷污了,于是端着架子问吴不知:“我家公子是否昨日就烧得厉害,昏睡不醒?”
吴不知垂着头看着地面,点点头。
王泽又问:“那为何我刚才见你们抱在一起,是你主动爬到他旁边抱着他睡的?”
吴不知顺势又点一下头,意识到不对劲,猛的抬起脑袋看王泽,一个劲的摇头。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王泽问,质问的口气就跟官府里审犯人一样。
吴不知心里紧张,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是我爬到林深旁边抱着他的,但是我也不想这样。大晚上的狼叫得很凶,林深说害怕就抱着他,我抱着他就觉得不害怕了,一不害怕就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其实,我,我也不想这的。”
她不解释倒好,愈解释愈糟糕,而且说得那叫一个欲拒还迎。
王泽越听脸色越难看,气得浑身发抖,一张嘴就骂:“你……你这个混账!”他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传到外面守着的暗卫的耳朵里,吓得他们抖了抖。一个个把脑袋竖着码齐了,挤在洞口看热闹。
“我们家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岂是容你肖想的。你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然到最后受罪的可是你自己。”王泽说的直白,一点情面都不留。
吴不知呆在原地任由王泽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时候她想起阿水的好来了,要是阿水在铁定不会任由她傻不愣登的被别人骂。
她只能在心头默默的想:她知道林深财大气粗高攀不得,虽然她是个将军之女,看似门当户对,一个有钱一个有权,但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将军女嫁到豪门,多少都得看人脸色。看似飞上枝头,不过是从一个深渊掉进另一个深渊。
吴不知逆来顺受,王泽再找不出别的茬,又念在林深病重情况不容乐观,不敢再耽搁下去,派出两个暗卫护送吴不知下山,自己和剩余的人护送林深。他才不想让这两个人再搅合在一起。
吴不知觉得不用这么麻烦,自己哪用得着护送,跟着他们屁股后面一起回去就可以了。但一看到王泽那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样子就不敢开口建议。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王泽了,一见着她就没给过好脸色,他主子来蓬溪沟又不是她教唆的,腿长他主子身上她能有什么办法?
吴不知让两位暗卫大哥送她回破庙就好。一路上千叮咛万嘱托等林深醒来一定要告诉她,可这两个暗卫又聋又哑一样,尽管吴不知叨叨个不停,这两人就没回过她一句话。
吴不知不敢回家,如果苏家人没找过她,那自个儿跑出来又跑回去实在太没面子了。不管怎么样,即使等到天荒地老,她也要等到苏家人先找她。
站在土坡上,遥望破庙,明明离开了两天,却让吴不知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生离死别,仿佛把一辈子都走完了。
破庙前那个黑色长袍的身影,身高颀长,微风吹起他的衣袂偏偏。吴不知太熟悉那个身影,就算隔着这么远没看清脸也知道他是谁。那可是从小欺负她到大的苏锐啊,就算他化成灰吴不知也认得。
“你来这儿干什么呀?”走近了,苏月嘟着嘴问。她还没有做出要哭不哭的样子,苏锐一个爆栗就给她敲过来,骂道:“丫头片子能耐了,学会离家出走了?”
苏月捂着额头,痛得她眼眶子一下子就盈满了泪水,吼苏锐:“你能不能下手轻点啊,脑花都要给你敲出来了!”
苏锐说:“敲得轻了怕你不长记性。”
“别人家哥哥都是最心疼妹妹的,没一个像你这样的,从小到大欺负我不说,现在还让我嫁给一个傻子,跟一个傻子过一辈子,换了你你愿意吗?”说着说着苏月包着的一汪泪就包不住了。
“谁要把你嫁给傻子了,谁又让你跟傻子过一辈子了!?”苏锐也没好气。
“……不是你们有是谁!”苏月说。
“苏月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老爹是说过王员外不能轻易得罪,但不是说不能得罪。一口回绝了王家的亲事看起来直截了当,可苏月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事情闹到皇上跟前,你觉得皇上会给老爹面子,还是给那个富可敌国的王员外面子?再说了,你貌丑无盐,与王家傻儿子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的传言在外,一道圣旨落到你头上,那时候才是真的麻烦。”
苏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几日风餐露宿,本来就是花着一张脸,现在是看都看不下去。她赌气的说:“所以啊,直接把我嫁给王大傻子就不用麻烦了呀。”
“我苏锐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猪脑子的妹妹啊!”苏锐无奈的摇摇头,又耐着性子解释,“王员外相中你作他的儿媳妇最根本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你‘丑’啊!所以只要证明传言不实,这个亲自然而然就结不成。老爹一直在等机会澄清传言,不然,你真以为他乐意把他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傻子啊。”
“可是,可是……”苏月不哭了,瘪着嘴,半信半疑的看着苏锐。
“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就能悄无声音的从将军府溜出来?还不是老爹说了,留你在府里折腾,不如放你出来避避风头。可你倒好,避个风头还避到蓬溪沟里去了,怎么样,蓬溪沟如何啊?见过那妖怪了吗?是男是女,长相如何啊?”
看来阿爹是不会把她嫁给王大傻子的,苏月想。也怪自己当日一听到这个消息惊得失去了理智,不知道分析各中厉害。再说了阿娘那么疼她,那天只是抹眼泪也不求阿爹,想来阿爹根本就没决定把她嫁给王傻子。
苏月暗自恼恨自己蠢钝,可被苏锐这样赤/裸裸的拿到台面来嘲讽,心里十分不爽,于是龇牙咧嘴的回他:“到蓬溪沟一游没见过那妖怪怎么成呢?只是有一点很奇怪,那妖怪性别男,长相跟苏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