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令牌

城墙下的罗二看少爷和舒玉抓着手,扯着嗓子喊他下来。

城门已经关闭,罗二不肯走。宁卿渊拗不过他,刚下了城门,就听到舒玉唤他。

“远处有匹马向这边弛来。”

宁卿渊急急上了城墙,不仅是一匹,远处还有十几匹。

“来人了,”他让罗二将陆峥他们喊来,又让舒玉先行离开,万一交手,小伤也得要她大命。

舒玉不肯走。

陆峥他们也即使赶到,众人都聚集在城墙上。

只见在前的那匹马被困于雪中,坐在马背上的男人跳下马,试图在雪地中奔跑,而其行来方向,是向着西临城的。

“如何做?”陆峥道:“对方人不多,直接在城外解决了?”

“不急,”经历了这么多事,宁卿渊变得谨慎许多,他不愿被人利用,不如坐山观虎斗,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

城外,只见男子从马背上下来,颤颤巍巍地迈入深雪中,身后那群人,因隔了有些距离,虽说追了急的紧,但显然抓人还得等些时候。

宁卿渊向城门挪进。男子着褐蓝长裳,单凭眼观,这么远的距离也发现不了什么。

但是,西临城冬日不绝的雪,碎雪落在男子身上,发上和肩上能看到雪,但胸前却没有留下痕迹。

再看男子行走模样,虽说雪地行走吃力,但速度不会如此之慢。

男子受了伤。

“少爷,他们也下马了,”罗二拿来弓和自作的猎箭。

野猪皮毛厚实,想要射杀得用特殊的弓箭。罗二捕猎不成,不过猎箭倒在这个时候起到作用。

“追来了,”罗二急地拍着城墙,“快被抓了。不好!不好!他们拿弓了。”

宁卿渊未有动手打算,但是,男子却对着他们挥舞着手臂,看来是寻人。

“我下去看看,”陆峥将草绳从城墙上放下,让睿安帝抓着,若下面有埋伏,他就爬绳上来,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开城门。

“小的也去,”罗二道。

二人从城墙出了西临城。男子见有人来人,大声地叫喊着。

不过,男子叫声却让他最终丢了性命,两把箭一头一心,倒在了雪中。

雪被鲜血给染红,尸身周陷下一块。追来的那群人自然不会轻易罢休,想要杀陆峥和罗二。

宁卿渊站着城墙上,连射数箭。猎箭射程之远,箭身又重,不受风雪阻碍,击杀几人。

城门依旧紧闭,隋清荷上了城墙,府上下人拿来长弓,想要掩护陆峥二人回城。

宁卿渊将猎箭交给鱼笙,直接从城墙跃下。

罗二抱着已气绝的男子道:“少爷,有东西。”

男子死时一只手伸入胸口,本以为是被箭射杀时疼痛,可在搀扶时,男子的两手垂下,血手里,有一块金牌。

“再找找,”宁卿渊让陆峥先上去,将男子尸身丢弃,罗二又找到一物,主仆二人安然回到西临城。

城外人见男子身上物件被拿走,在城门外徘徊了些时候便就走了。

宁卿渊用袖口擦拭着金牌,罗二则将从男子身上搜到的布囊给打开,里面有张纸。

“这是什么?”二人一口同声道。

“免死金牌,”睿安帝道,同时将罗二手里的纸接过,“信上说留虎符。”

“又是什么意思?”宁卿渊凑过去看,这字他认识,是高猴笔迹,“看来还真天无绝人之路。”

他将免死金牌给了睿安帝,让隋清荷他们先回去,莫着凉了。

“有了这免死金牌,我们回辽沅就简单多了。”

“当真?”舒玉笑看着他,似乎很懂宁卿渊的样子,像是幸灾乐祸。

“你认为呢?”

舒玉抿着唇,纤纤玉手放在宁卿渊胸前,也不顾是否有人,“心里想的,不是你最清楚嘛?”

宁卿渊怕和她打交道,斗智斗勇不成,只能溜之大吉。

回到宁府,宁煊冶等在府外。

“西临城外来了人,城中知道后有人离开。”

“孩儿知道,”他道:“外面冷,爹先回屋休息。”

宁卿渊回屋换了衣裳,睿安帝就等在门外。

二人皆未先开口。一人开门,一人进屋,泡上热茶,皆坐着。

宁卿渊将周芋琪给他的玉牌拿了出来,睿安帝则将免死金牌交给了他。

二人以物换物,为国为家。

“时候也到了。不管周芋琪说的是真的假,即便去梁国当人质,也总比死好。”

“免死金牌是真,但是否可用,又如何用我也不知。”

宁卿渊收了免死金牌。

又一阵沉默。

“不如我们一同去梁国?西临成了空城,带上宁府上下,有谢隐和杨耀,我们会平安抵达。”

“不了,”宁卿渊拒绝道:“几十年来,三世之约,这里的人留在刑国被这座城困住。去了梁国,也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谁岂又甘愿?”

“依你当初所言?”睿安帝忧心忡忡道:“豺狼虎豹,可斗的过?”

“斗不过也得斗,”宁卿渊道:“今日你我立下约定,莫忘生死。”

睿安帝想起曾经所为,心中每每后悔,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可还喜欢鱼笙?”

“为何这么问?”他道。儿女私情,当为天子,以为天下皆是他的,无依无靠,方知谁皆可为天下。

“若.......”陆峥昨日来找他,说了一番话,有关于舒玉,同为女人,让他想到鱼笙,“生死无常,若有个万一,你替我好好照顾她。”

“同生共死!”

宁卿渊不想在未行动前就说丧气的话,他对此行也没有把握,若自己当真有个万一,还有杨耀可照顾她。

“你说的是。”

舒玉寻来。她站在门外,看着屋内对面而立的二人道:“宁公子,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他让睿安帝也跟着,“你还未在城里逛过吧?今日我带你走走。”

三人一同出了宁府,昨夜的一场暴雪,让城内又被雪给覆积,河岸的垂柳裹着白雪,甚是好看。

“你何时走?”舒玉问道。

“没几日就除夕,待过了年再走,”他让睿安帝跟近些,这样说话也方便。

“西临已是座空城,公子走了,宁府上下如何交代?”

“还有罗一呢,”他道。商铺都关着门,按照他以前的性子,想要的东西先撬开门,给了银子便拿走。

也不知是懂得人世疾苦,还是习惯当正人君子,恶念一闪而过,竟生起愧疚。

“宁公子是回辽沅吗?为了拿回灵位?再帮霍唁复位?”

“不是!”他否定道:“救回陶漓,舒玉姑娘特地过来,想问的也就是这个吧?”

舒玉不置可否,睥睨地看着睿安帝,笑道:“那皇上如何办?毕竟是九五之尊,难不成过习惯了苦日子?”

睿安帝不言,面色微微有些尴尬。

“他的事也不急,先救陶漓。”

舒玉对宁卿渊的话抱着怀疑,可既然试探不得,那只有开门见山。

“那我们可真想到一处去了。”

“不一样,”舒玉的身子异于常人速度衰老,但在西临的这几日,似乎有所减缓。虽说留在西临城不安全,但这是陆峥提出的条件,他必须完成,“若舒玉姑娘觉得可以单凭自己将人给救出来,我也不拦着。若不能,还请你留在西临。”

“一座空城而已,留下?”舒玉反问道:“宁公子将家人留在这里,就不怕被人抓住软肋?”

“不劳姑娘操心,”沿着河岸上了桥,从路边捡的碎瓦握在手心有了温度,将那碎瓦随手一扔,落在冰上后飞溅数远,“舒玉姑娘可有听过河神的故事。有座村子,每年都会选户农家的姑娘,无微不至照顾,别家的帮里忙外,可选中姑娘每日吃喝皆有人照顾。当至每年七月,那些被养的白白净净的姑娘会被扔入湖中,祭河神,以保来年四方平安,风调雨顺。”

舒玉不言,宁卿渊继续道:“舒玉姑娘不觉得这故事熟悉?你虽说是霍陵的妹妹,但参与谋反的并无你,但人心不死,贪图富贵,想一夕荣华的人不死。利用与被利用,帝王无尊,姑娘无势,都是可弃掷的棋子,与其被人抢夺利用,还不如铲草除根。”

“如今。你、我、霍唁,我们三都与当年参与谋反的人事有关联,不管故事是否重演,都有人想坐收渔翁之利。姑娘贸然带人进了西临,可是作茧自缚,害了自己。”

“那你有何打算,”舒玉收敛眸中笑意,冷着一张脸看着他。

“不管如何,先将陶漓给救出。当年高祖与霍陵帝位之争,有人离朝辞官,几十年不长不短,若能召集,可揽半壁江山。”

“国家不顾?”

“这得看孰轻孰重。”

舒玉一脸嘲笑,但又未辩驳宁卿渊的话,也不知她是否赞同。

“舒玉姑娘戾气过重,就留在西临城养养性子。”

临近除夕,虽说城中没几个人,但年味却以历往浓重许多。

罗二似乎想通,对谢芊怡采用死缠烂打的招数,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又是否欢喜,终日上蹿下跳,使得不知的也知他那小心思。

宁卿渊则不问世事,受伤痊愈的人每日申时出酉时归,不是抓野兔便是捕鱼。

因为舒玉得留在西临,陆峥未其准备吃穿所用。虽说他是个男人,想的却比女人心细。

待至除夕,天色暗下,宁府外挂着两盏红灯笼。

罗二将不舍穿的新衣裳拿出,又去弄了些好酒,可惜谢隐和杨耀不在,否则倒能给他们尝尝。

一桌正满十人。满满一桌的菜是鱼笙和谢芊怡准备,宁氏在旁指点,虽说样子丑了些,但口味还不错。

一向甚少饮酒的宁煊冶举着酒盅,对将离城的儿子道:“前路漫漫,爹望你凯旋而归。”

宁卿渊举起酒盅,又让坐在一旁的鱼笙站起,二人对宁家二老和隋清荷敬酒。

鱼笙也早就换了称呼,改口爹娘。

宁氏饮了口酒,偷偷地摸着眼泪,强颜欢笑。

宁家三老都愁眉不展。宁卿渊又对罗一敬酒,让其照顾好家中父母。

屋中十人,脸上写满了心事。

离城的日子定在年后初三,本是打算等入了春,可舒玉过来,前些日子又有人冒死送免死金牌,这些都不是好事。

待过了今日,明日将父母和府上下人给安置好,无后顾之忧,再离开西临。

但是,西临已是座空城。若是往年,这个时候,城中家家张灯结彩,等至亥时,便会有幼童上门讨要压岁钱。

城中鞭炮声迎,户户夜不闭门,有去慧峰山烧香保佑家中平安,也有去城隍庙求年谷顺成。

而今年,慧峰山被一层厚厚的雪给覆盖,山路平直,都不知如何上山。

众人皆无食欲,虽说时辰尚早,却早早地撤桌了。

宁氏正在泡茶,除夕守岁,无食便借浓茶打发时间。

天空下着小雪,室中点着灯,虽说是夜,室外却能辨物。

可却一瞬的火光冲天,将整个西临城给照亮,虽是一瞬,但如白昼。

“发生了什么事?”罗二走到门边,罗一将屋中的烛火给熄灭,“我出去看看。”

西临城燃起冲天大火,似一瞬间,一屋皆一屋的相连。火烧的迅猛,鼻息已能闻到烟气。

而就在东南方,西临城门方向,天空中有无数根火箭高射坠落。

“少爷!”他急忙让屋里人出来,“来人了,小的去备马。”

罗二去了马厩,宁卿渊拿着钝剑,让鱼笙等人皆出来,本应该离开的舒玉却留了下来。

“胡闹,”他气地要将舒玉推入屋里,可又怕连累了宁府上下,“紧跟着我!”

罗二骑了一匹马,牵了两匹,鱼笙和谢芊怡上了马,与当初计划,三人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