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梦鲤恭恭敬敬的送走了自己老爷子一行人,这才转过脸来,颇具玩味的看了齐一鸣一眼。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之色,然而这神色只是转瞬即逝,接下来,他便和缓了颜色,依次打量阵法中的诸人。
齐一鸣体内精气有些逆行,此刻小芝的身影已经消失于天际,难以压制体内乱窜的五行之力,齐一鸣赶紧坐下冥想静心。
在这样敌我未明的情境,他竟然还敢放心打坐?瘫坐在地的苏茹轻抚自己的左胸,此次召唤土龙之术遭到反噬,她的功法损耗极大。不过转念想来,齐一鸣此刻手中再无任何筹码,与其担忧留下的这名态度暧昧的修者是敌是友,倒不如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功力,也算多一分的希望。
如此看来,除了面对那个被浩然剑认为主人的女孩儿,平素这少年倒是个绝对冷静克制之人。经历这些,苏茹对于面前少年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而这场赌博,她却是早已孤注一掷。
“师父!您怎么样了!”叶铃儿见苏茹瘫坐在地,赶忙上前想要帮忙。
谁知,一向对于叶铃儿宠爱有加的苏茹,竟在此刻一把推开叶铃儿,“不用你管,你这个孽徒!”
凌厉的话语,让一直气定神闲的蓝梦芝都为之侧目。
叶铃儿更是没有想到师父会如此对待自己,伸出的双手就这么举在半空,进退都不是。“师父……”叶铃儿眼角已经含着泪花,却倔强的不肯哭出来。
“今日是你接近那人最好的机会。”师父的声音在叶铃儿耳中响起,腹语密音,师父有话交代自己。
叶铃儿故作自然,将身体绷得笔直,一动不动的听师父继续说道,“我命你从今日起跟着那少年,将他的一言一行及时向为师报告不得有误。切记,决不可再发生今日之莽撞行为!”
叶铃儿一愣,随即明白了师父的用意。
“孽徒叶铃儿!”未等叶铃儿回话,苏茹大声开口说道:“你一向任性妄为,屡屡触犯门派条规,为师念在你年幼无知,每每容忍。然时至今日,你又冲动行事,于这位少侠背后伤人,差点害了他的性命,又使得土龙之术反噬,几乎让我一身修为尽废……”
“师父……”尽管知道此刻师徒两人不过是要上演一出苦肉计,叶铃儿想到今后的日子将会与师父、门中众位是姐妹分离,还是不禁悲从中来。
叶铃儿有些木然的双膝跪地,“师父!”幼年家中遭遇横祸,叶铃儿便沦为孤女,若不是师父相救,又将一身修为倾囊相授,又岂有今日的叶铃儿。她细长的大眼,望向苏茹,往日师徒俩相处的种种涌上心头,叶铃儿明白自己肩上的重任,她用力眨眨眼睛,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师父,小师妹她是无心之失……”
“师父,您就原谅小妹她这一次……”
“师父,小师妹她并非故意要破坏土龙之术……”
“师父……”
“师父……”
一众师姐妹纷纷上前,虽然叶铃儿在门中也屡屡闯祸,可是师父如此的态度,却还是第一次。
“你们闭嘴,就是你们平日里的姑息纵容,才造就了她如此恣意妄为的性格!”苏茹怒喝。
即便是所有的弟子纷纷跪在地上替叶铃儿求情,苏茹依旧不为所动,“我绿泽门一派,立派之初便以救助他人、匡扶正道为己任,而今日,却出了你这样在他人背后下刀的孽徒!我苏茹愧对绿泽门列祖列宗啊!”
说这些话时,苏茹已是泪如雨下,叶铃儿是她自小看大的孩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孩子的心性,可是为了门派的前途,自己却对这个孩子散了个弥天大谎,将所有的一切扔在她瘦削的肩上。
叶铃儿紧咬着嘴唇,不再让眼泪滑落,她明白师父此举的无奈,此时再多的话语不过时平添师父忧愁罢了。
“咚、咚、咚!”
叶铃儿对着苏茹磕了三个响头,自此一别,不知下次相见又是何朝,自己再也不能侍奉师父左右了。
蓝梦鲤置身事外,看着这一帮女仙修又是哭喊又是磕头的,心内皆是疑惑。特别是,那个所谓绿泽掌门,偶然间看向自己的眼神闪烁不定,不知道她心里隐瞒了怎样的秘密。
“叶铃儿知错,愿听凭师父发落。”磕完头,叶铃儿一脸平静,她的路,已经选定,无论如何都要坚定的走下去。
“不要再叫我师父!”苏茹的声音已经有几分颤抖,而蓝梦鲤逼视的目光,她也只得转头躲避,“你罪孽深重,唯有用今后的时间慢慢洗刷。”
蓝梦鲤有些讶异的抬起头,他原以为以那掌门的态度,应当是将这个徒弟逐出门派便也就罢了,苏茹这话一出,他又细细看了这个女人一眼,那眉眼间,分明是离别的伤感和满满的不舍。
既然不是真的想与弟子恩断义绝,这苏掌门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蓝梦鲤“哗”的展开自己的折扇,继续静观其变。
“所幸这位少侠受上天眷顾,让你就此获得赎罪的机会。”苏茹右手合掌,轻轻示意身侧的齐一鸣,接着讲到:“你当就此悔过,一生为婢、侍奉这位少侠左右,以求得内心慰藉。”
绿泽门其余弟子皆是一脸愕然,师父竟将小师妹变为女奴,还要她一生跟随侍奉那个少年修者!
蓝梦鲤则是一脸恍然大悟,嘴角轻扬,给苏茹送上一个微笑。只是这个诡异的笑容,让原本内心不安的苏茹更加慌乱,她总觉得这个一直隔岸观火的翩翩青年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把戏,才会露出如此不屑的笑容。
讲完了对叶铃儿的发落,苏茹早已不愿在此地久留,带领着一众弟子便御剑破空而去。
而齐一鸣此刻刚刚完成九个周天的调息,缓缓睁开双眼。
“公子!”面前,那个使红绫的女孩儿,躬身对他行了个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