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宋江、卢俊义后,童贯心里不搁事了,开始专一操办起北伐契丹、收复燕云十六州故土的事情了。经过认真分析研究,童贯觉得,前番北伐,之所以没有成功,乃是因为操之过急,战事推进的太仓促了,没有在威逼及围困上下功夫,在契丹军事实力还存在的情况下,就冒然进攻,结果搞成了僵持状态。在接下来二次征伐契丹,征剿契丹,收复燕云故土的行动中,朝廷大军将采取围而不攻、攻而不打的策略,对契丹形成高压态势,促其其内部分化,招降其敌方将领,以削弱其防卫力量,最终收复燕云故土。
童贯对这个策略进行了详细研判后,觉得可行,遂专门去找了王黼、蔡京、高俅等人,征求对北伐契丹的意见。
王黼听了童贯说的情况后,觉得太过谨慎,应强力攻打,消耗契丹的实力,不给契丹喘气机会,最终攻陷幽州、云州,收复燕云失地。蔡京、高俅则认同童贯的办法,觉得还是围而不攻,攻而不打,以围为主,围攻兼施,从内部分化契丹为上策,毕竟现在契丹同时面对着女真及大宋两个方面的夹击,必有其崩溃的时候,朝廷大军该做的就是等待这个时机。
王黼见蔡京、高俅极力赞同童贯的战略方案,遂也表示同意。最后,几个人统一了看法,联袂来觐见徽宗皇帝。
童贯首先奏报道:“启奏圣上。前番,圣上安排那和蔡学士研究北伐契丹、收复燕云故土事宜,俺与蔡学士相商后,又请教了蔡太师、王宰相、高太尉等人的意见,今就相关情况,禀报于圣上。”
徽宗皇帝见说大喜,忙道:“快快奏来。”
于是,童贯便将他制订的北伐契丹的方略,禀报给了徽宗皇帝。
徽宗皇帝听后,转首问蔡京道:“童枢密此番方略,蔡太师可详细考量了?是否可行?”
蔡京回奏道:“启奏圣上,童枢密此番方略,臣已与童枢密进行了详细论证。臣以为,契丹同时面对朝廷及女真的夹击,必然有崩溃之时,朝廷大军北伐,将以进为退,围而不攻,攻而不打,以围为主,围攻兼备,必将造成契丹内部分化,可招降契丹敌方将领,削弱契丹防卫能力,到那时,燕云故土可光复也。”
徽宗皇帝闻奏,大喜,随即说道:“诸位卿,既是如此,最好不过了。朕以为,北伐契丹,除了围而不攻,攻而不打,以围为主,围攻兼施,促其内部分化外,还要做好必打之准备,毕竟契丹未必如我所愿。前番,宋江、卢俊义征剿方腊,逢战必胜,攻无不克,具有很强的作战能力;朕以为,是否将宋江、卢俊义等人也调至军中,协同参战,以确保北伐契丹=的军事行动获得成功?”
蔡京、王黼、童贯、高俅等人闻听徽宗皇帝如此一说,心里皆吃了一惊,相互看了看。
这时,高俅迈前一步,禀告道:“启奏圣上。杀鸡焉用宰牛刀。前番北伐虽然失利,然朝廷大军并未战败,辽军也没获胜,只是双方僵持而已。目今情况下,形势于我有利,契丹已势穷矣!北伐大军战胜契丹、收复燕云故土,只是个时间和时机问题。而湖广乃朝廷粮仓,担负物质供应之重任,湖广稳定,至关重要;宋江、卢俊义忠君报国,必能担当起此大任,还是留在任所更好。”
高俅之言,徽宗最爱听了。高俅刚说完,徽宗皇帝就表态道:“卿所言极是,宋江、卢俊义就留在任所,负责战略物质供应。童枢密、蔡学士多多上心。此番伐辽,补充前线兵马至二十万,任由童枢密为帅,蔡学士为监军,刘延庆为总先锋。”
蔡京、王黼、童贯、高俅等人又相互一视,见徽宗不再调用宋江、卢俊义了,遂将心放到肚子里了,高声答道:“臣等谨遵圣旨!”
当日散朝后,几个奸臣佞贼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徽宗皇帝又来到了李师师处,免不了饮酬取乐一番。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日,徽宗刚喝了几杯,便觉得神思困倦,点着的灯也忽儿昏暗起来,紧接着厅堂内平地起了一股冷风。
徽宗皇帝定眼去望,见一个身穿黄马甲的人立在面前。徽宗皇帝吃了一大惊,忙问道:“你是何人?怎地来到这里?你没见朕与明妃,正在饮酒吗?”
那穿着黄马甲的人,俯身在地,给徽宗皇帝叩了三个响头,哭诉道:“圣上,俺乃梁山泊宋江部下神行太保戴宗也。”
徽宗见说,心中好奇,说道:“你莫要哭。你等梁山好汉,忠君爱国,受朝廷招安,南下讨伐方腊,大获全胜,朕已册封了你等,你等均已赴任,你缘何来到这里?有甚事禀报吗?”
戴宗奏道:“启奏圣上,臣无故不敢惊扰上皇,只是臣兄宋江,只在左右,渴望觐见上皇,故此派俺来相请,启请圣上车驾同行。”
徽宗闻奏道:“既是宋爱卿一同前来,何不面见寡人?”
戴宗道:“启奏上皇,吾兄宋江,不便觐见,只委派俺前来,恭请圣上相见。”
徽宗皇帝闻奏,甚是疑惑,心理暗思,古往今来,只有臣子觐见主上,哪有主上去见臣子的?然而,宋江非是别人。那宋江,秉性耿直,忠君报国,仁义之士也,不能拘于常规。如此想着,徽宗皇帝对戴宗说道:“若是别人,断然不能轻屈寡人车驾前往,宋爱卿劳苦功高,应属例外,寡人当亲往。”
随即,徽宗皇帝随戴宗出得后院来,见马已备好。
戴宗请徽宗皇帝乘马而行。
徽宗便骑到马上,那马立即腾空而起,如云似雾,有一只飞腾的燕子,来不及躲闪,被那马踏在蹄下。
骑在马上的徽宗只感到飘飘欲仙,耳边闻听到风雨之声,甚是惬意,转眼间便来到一个去处。但见:
漫漫烟水,隐隐云山。不观日月光明,只见水天一色。红瑟瑟满目蓼花,绿依依一洲芦叶。双双鸂鶒,游戏在沙渚矶头;对对鸳鸯,睡宿在败荷汀畔。林峦霜叶,纷纷万片火龙鳞;堤岸露花,簇簇千双金兽眼。淡月疏星长夜景,凉风冷露九秋天。
当下,徽宗骑在马上,被眼前的景象吸引,观之不足,便问使了马甲跟随而来的戴宗道:“朕且问你,此乃何处?这里有山有水,山水相间,天蓝云白,泉清水澈,如此美景,胜过朕的万岁山许多。”
戴宗见问,遂指着山上关路道:“请圣上行去,到彼便知。”
徽宗闻言,纵马登山,行过三重关道。
徽宗过了第三座关前,见百余人伏在地上,尽是披袍挂铠,戎装革带,金盔金甲之将。
徽宗大吃一惊,暗道,俺正北与辽邦相执,复夺云燕十六州;东北莞尔小国女真崛起,正虎视眈眈;西北又有西夏党项作乱;此时此刻,正乃用人之际,怎不知这地方还有这么多威武之士?如朕早知道,全部重用起来,怕他辽邦、女真、党项个甚!
徽宗心中大惊之余,忙问道:“卿等皆是何人?何故聚集在这里?这里是甚的地方?”
众人中为首一人,匍匐上前,垂泪奏道:“圣上明辨,俺乃出生入死,冲锋陷阵,剿灭方腊的先锋官宋江是也。俺身后跪伏着的是上应天星的梁山一百零七名大将也。陛下现在所在之处乃梁山山寨。”
徽宗闻言更是吃惊,忙道:“宋爱卿,朕已赐封卿在楚州为安抚使,其他众将,除过为国捐躯者,也皆已册封,你等缘何在此处也?”
宋江奏道:“臣等瑾请圣上到忠义堂上,容臣等细诉衷肠,上告枉死之冤。”
随即,徽宗在宋江等人的拥簇下,来到忠义堂,坐于忠义堂的第一把交椅上,往下看去,烟雾中,跪伏着许多人,皆满脸悲戚。
徽宗心中也觉悲伤,问道:“你等何故垂泪?有甚不如意之处?只管讲来,朕自会给你等做主。”
宋江趋前,流着泪奏道:“启奏圣上,请听臣言。实话实说,过去时,臣等呼啸山林,抗拒天兵,罪恶深重,理应重罚;然而,臣等原本良民,皆忠义之士,无奈被逼上梁山,心中素怀忠义,并无分毫异心。承蒙圣上垂恩招安,臣等不顾安危,奉圣上旨令,过江讨贼,兄弟手足,十损七八,所剩者寥寥无几。启奏圣上,非是臣有此番抱怨,实乃朝廷上奸臣当道,蒙蔽圣聪,误国害民,贻害无穷。臣蒙圣上洪恩,命守楚州,到任以来,不敢有丝毫松懈,廉洁奉公,尽心尽责,与军民水米无交,天地共知,臣一片冰心,坦荡磊落,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对得起圣上。启奏圣上,臣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先泣血磕问,恳请圣上给个说法。”
徽宗闻言,心中甚是疑惑,忙说道:“卿要问甚?只管问来。”
宋江往地上连叩三头,磕得额头损破,血流如注。
徽宗见状,着实吓得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