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愈发感叹赵希的利害,一句话连消代打,让自己再没有亲近的理由。她将幽幽目光迅速在赵希脸上一瞥,瞬间流露出了一丝幽怨,在场的众人可能除了赵希都来不及发觉媚娘这情绪上的微妙变化。
“既然赵公子对奴家的安排还算满意,奴家就放心了,我这次过来是告诉众位花评会即将开始,请公子们好好欣赏,如果有了中意的姑娘,千万莫要心疼腰上的荷包。”说完,媚眼扫向中人。
众人被媚娘这双桃花眼一一扫过,无不表态绝对会给媚娘捧场。
郭冬更是积极,将手向一位长着一张娃娃脸,却时不时从眼睛里闪露出一丝精明的男子,用打趣地口吻说道:“有广达在这里,媚娘还怕没有钱赚么?”
媚娘眼波流转,狠狠地瞪了郭冬一眼:“死样,谁要你来帮我拉生意,须得冯公子说奴家不会做人。”说完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眼神投向那位叫冯广达的男子。
这人急忙站起为郭冬辨道:“媚娘莫怪郭兄,小弟哪次光顾你们飘香楼的时候吝啬过?”
媚娘用手掩着嘴,呵呵的笑了起来:“首富公子何用如此紧张,媚娘不过是同那死人开个玩笑罢了,现在冯公子开了金口,一会可要高抬金手噢。”
原来这人就是应天首富冯春的儿子冯广达,媚娘才借着郭冬的一番话作戏,好让这位金主答应消费。
冯广达和他爹冯春一样,对金钱生意都有着精明的头脑,他那里不知道媚娘在耍什么把戏,但跟他爹的小气不一样,冯广达从不吝惜花钱,这时与郭冬会心一笑,露出一副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的意思,对媚娘说到:“媚娘只管放心,别晚上只顾着数银子,冷落了郭兄。”
冯广达的这番调侃,自然引得满室大笑。郭冬更是丝毫不把别人拿他开玩笑当作一回事,只是用淫亵的目光打量着媚娘玲珑的身段。
媚娘乘机从桌上请了一樽空杯,执上了酒说道:“媚娘敬诸位公子一杯,希望今天晚上诸位公子都能尽兴。”说完拿衣袖一掩口,当先将酒干了。
媚娘待众人将酒饮尽,才又开口说到:“还有两桌客人要媚娘去打点一二,随后便去招呼选花大会开始,届时会有媚娘亲排的歌舞表演,公子们稍待。”
媚娘说完话由随伺的丫头搀着往外走去,转身间犹不忘对赵希抛了个媚眼。
美酒佳肴,脂粉妖娆。春风阁内觥筹交错,赵希在一种从未尝试过的融洽气氛中一杯又一杯的干着众人或劝或敬的醇酒,直到周遭的空气都有了暖意,直到周围的人影开始抖动,如同随着时间慢慢上头的酒劲一般,赵希也似乎越来越能感受到与众人间正在渐渐升温的兄弟情谊。
赵希的目光扫过郭冬,雷鸣,冯广达一众人等,他能够从这些人毫不掺假的洋溢着笑容的脸上看出,这是一种让人幸福并且迷醉的生活,但他对这寻欢的乐趣已经由刚刚接触时的新奇变成了微微的有一丝感叹。
看着碧儿给自己倒酒的举动赵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酒的功效除了让人醉之外,就是可以制造假象,可以制造那些让人很难不沉浸其中的假象。
微醺的醉意,让赵希有些不能判断与众人这种和谐的相处是真是假,这是种实实在在的存在?还是被纵酒欢歌营造出的氛围?
尽管真伪难辨,但赵希却依然能够感受到自己很享受与众人之间的这种状态,这些浪荡的公子哥们带给了自己一种别样的温情,让他想起了与李烈的相处,尽管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相处之道。
同饮皆是新相识,旧患隐忧无人知。
郭冬,雷鸣,冯广达一并众人虽然用他们的方式带给了赵希离开师傅后首尝的温暖,但是没有什么能排解他心中的那个痛。如果一个活了十八年的人,用尽了他所能用的所有方式后,依然不能对自己的身世有任何了解的话,那无疑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这种痛苦带来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赵希对自己未来人生的迷惘,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与身边的这些衔金而生的公子哥们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不知道要在漫漫的人生长河中去做些什么。不同的是郭冬、雷鸣等人会有身后的家族为他们的未来去负责安排,但他赵希却必须由自己去探索寻觅......
“希儿,这些年来你时常问起自己的身世,为师从来都是缄口不言。加之你天纵之资,传你一身道法,本想让你远离尘世功参大道。但是冥冥中自有定数,该来的还是要来。为师此次下山要去解决关系佛道两门的俗事,这与你也有些干连。既然造化如此,你功法又因为心忧身世而有所停滞,为师才带你下山来此应天书院,你从小长在山间,对俗世的了解还是一步一步的来比较好。至于今后如何,一切听天由命。但你切忌要勤习功法,不可荒废,此次历经尘世的磨砺,也是你黄天道极大法精进的契机。希儿,你好自为之,咱们师徒翌日再见,希望你不会让为师失望。”
赵希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难道又是酒的功效?自己在此时居然想起了师傅离开时说的那番话。正如师傅说得那样,一切都有定数,自己多想无益,既来之,则安之,还是一切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