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色越发的黯淡了下来,不甚亮洁,仿若那注定破碎成空的既丰美又悲哀的未来。
月归靡回到王府的时候正是灯火熄灭万籁寂静的深夜,她悄悄的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似乎累的全身骨节都已经散了架,走路都开始走一步拖一步了。
谁知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人站于面前,那人坐在烛台旁,正看着她。
月归靡看到他目光顿时暗哑了下来,她走过去往床上一坐,偏着头问他,“很晚了,莫不是王爷想留宿于此?”
元椿盯着那忽闪的烛火说道,“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她扯出一丝惨淡的笑容,“我也没想到。”
“碧落有路你不走,黄泉无门你偏闯。”
月归靡噙着冷笑,“我向来不是那种无谓之人。”
“所以。”元椿顿时冷眼扫过她,“你有其他目的,亦或是西夏皇有其他目的。”
他说的很确定,月归靡却听得委屈,她明明不是因为其他目的,却总是被人这般看待,这种委屈是她在西夏从未受到过的,这种委屈,从头到尾只有眼前这个叫元椿的人给她的。
月归靡一下子站起身子几步走到元椿面前,她用手指着门外毫不客气说道,“你走。”
元椿似乎很不满意一个女人这般对他说话,他脸色一度呈现极度的冷色调,“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么?”
月归靡一手撑着元椿面前的桌子,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外强中干,“王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也要睡了,恕我不能服侍你,你若想找人服侍,西院那个不是天天温柔的望着你么。”
西院,指的是平澜的院子。
元椿冷笑一声,“这王府哪里不是本王的,连你都是,你觉得你有资格赶我走么?”
月归靡也不客气的笑道,“等到西夏踏破建康的这一天,我看到时候王爷你还敢这样说么?”
元椿眉毛一蹙,抬头看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天大的错话,“西夏做过的事难道王妃你那么快就忘了?果然是健忘的人。”
这一说,月归靡顿时又语塞了,她迟迟的盯着元椿,最后一转身面对门的那边说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她却不知道元椿最听不得这种话,他被人小心翼翼侍奉惯了,身边的姬妾也无不柔情似水,此刻月归靡如此的态度显然很好的激怒了他。
月归靡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一下子被扣住,然后整个人都被元椿强迫的转了过去,他将她的手腕抓到自己面前,那嘴角噙着残酷的笑容,他说,“王妃,你是不是也该尽一点王妃的职责?”
月归靡听到身子一震,急忙往后退去,却怎么也挣不脱元椿的手。
元椿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随后往床上一扔,月归靡急忙爬了起来,只见元椿很快的压住她的双手禁锢于她身后,这样她连动都不能动了。
月归靡看着元椿的目光,她只觉得那眼神残酷,冷血,似乎在他眼里,自己就和那墙上的一幅画没有任何差别。
这种人,实在让人讨厌。
讨厌这种目空一切的架势,讨厌这种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狂气,讨厌这种把人的感情当儿戏随意戏弄的人生观。
两人还在胶着状态,只听得那门被敲响了,元椿立刻从月归靡身上退下问道,“谁?”
门外是一个下人的声音,他说,“王爷,三夫人不舒服,请你过去看看。”
元椿此时已经站起身来,他侧目看了眼陷在床里的月归靡,那眼神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他冷冷朝门外瞥了一眼,那声音似乎还带着先前胶着的余温,“说我今晚没空。”
“可是……”那门外的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元椿声音越发低了,“怎么?”
那人立刻说道,“没事,没事,小的这就下去。”
月归靡眼中尽是讥讽之笑,她倒是不怕死的说道,“没想到外面传言专宠三夫人,原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元椿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回头盯着月归靡看了片刻,月归靡还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变态事情,谁知他随后便走出了房间。
月归靡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开始度量着,那方向似乎不是去三夫人那西院的,好像是他书房的方向,想到这里她便立刻用手捶了下床,“那人去哪关我什么事,我这操的哪门子心,发神经了吧?”
随后便准备熄灭火烛睡了。不过顿时觉得有些冷,她将被子捂在自己身上,方才觉得好些。
此时门外一个老奴走了进来,他拎着一个大暖炉,里面“噼里啪啦”的烧着木炭,他进来将暖炉放在月归靡的房内说道,“王爷说王妃房里有些冷,让小的搬个暖里过来。”
月归靡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那老奴,才有些突兀的说道,“你说他给我的?”
那老奴点了点头,一脸忠厚的样子,“王妃也别怪王爷冷落了你,我看着王爷长大,王爷其实心肠不坏的。”
月归靡倒是一点不信的翻了翻眼睛,便督促着那人下去了。
“簪子的主人,她在哪里?”萧拓已经问了不止一遍这个问题了,可是侯棠一直是死咬着嘴一字不肯说。
萧拓的耐心也一点点的被磨光了,他一下子扭过侯棠的肩,“我最后问你一次。”
侯棠觉得好笑的看着他,“我不告诉你,你就一直呆在这里不走?”
萧拓死死拧住她的肩,“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谁?”
侯棠莫名所以的看着他,“你说过你和她并没什么感情。”
萧拓一下子双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拖到自己面前,他盯着她,嘟嘟逼人带着狠绝,“感情不好和这人的身份能一概而论?即使再不好的感情,她也依旧是她。”
侯棠被他扣得难过,脸上神情皱了皱,“你为何一定要见到她?”
“与你无关。”
“我若带你去见她,你就会乖乖离开吗?”
他眉毛一挑,似笑非笑说道,“你好像以为我很愿意呆在你这里?”
侯棠无奈撇撇嘴,“即使我愿意带你去见她,也不见得她愿意见你。”
“没关系,你带我过去就行了。”
侯棠坚决否定,“不,我要先问过她。”
萧拓皱了眉,似乎觉得非常麻烦的样子,“那你便去问,问她要不要见见自己的儿子。”
侯棠双手扶着椅子的边缘,两只脚也习惯性的踮起,她说,“我觉得他并不想见你,所以多半得到的答案就是她不愿意,那你该当如何?”
“那我便直接踢破大门进去。”萧拓说的很直接,似乎不假思索。
“野蛮人。”侯棠不削一顾的瞟了一眼。
“所以你现在就可以去了。”
侯棠翻了他一眼,“急什么,大半夜的都睡觉了,你以为都是你么?”
萧拓则忽然凑到了她的面前,很近很近,近到侯棠可以一眼望进他的眼底。她顿时不敢喘气了,也不知为什么就那么屏息看着他。
萧拓的嘴角边勾起一丝深深的笑意,带着戾气,还有痞气,他拧着侯棠的下颚说道,“你说大半夜的,是想提醒我什么?”
侯棠被他看得一阵心惊,刚想动却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臂,她艰难的动弹着,咬牙切齿说道,“请你放尊重点,这里是我的地方,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哦?我倒是很期待你怎么让我死的很难看。”他的嘴唇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桀骜的,藐视的。
这人简直有病,侯棠心中骂道,他的命就握在自己手里,此刻却搞得好像主宾颠倒一般。
她扬手就准备一巴掌甩过去谁知萧拓忽然弯下腰就整张脸压到了她的肩上,双手交叠紧紧的环在她的颈项后,侯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能明显感到萧拓搂着她颈项那强而有力的手,收紧,收紧,再收紧。
他整个人埋进她的颈项里,轻轻的来回蹭着。
侯棠早已经放下了扬起的手,只听得萧拓闷着声说道,带着孩子一般的痞气,“好想你。”
侯棠的手骤然间一抖,随后她颤颤巍巍的抚上萧拓的手,就那么轻轻的覆盖在上面,也没有去拉或者打掉他的手。
四周静的不染一丝杂音,仿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只觉得颈项边上有着萧拓喘息的温度,他似乎贪婪着侯棠身上的味道,迟迟不肯松手。
侯棠只觉得有些尴尬,她侧目看去,却看到萧拓那双眼眸也正盯着自己,他的眼眸那样的宁静,安然的看着她,像一只安静的巨型牧羊犬。双目交叠,侯棠只觉得心中像被一道闪雷击中,全身都麻痹了那般。
不过霎时倒是让她清醒了不少,她立刻正了神色去推他,一边说道,“走开。”谁知却听到萧拓的笑声,她莫名看去却被他一把捏过下颚狠狠吻了下去,侯棠舌头开始往回缩,却被萧拓毫不留情的一遍遍撬开,攻城掠地一般扫荡着。
到了后来侯棠索性放弃了挣扎,仿佛死活她是拗不过他的,索性就随他去好了。
待萧拓尽兴之后,放下侯棠才发现她正冷冷的看着他,她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