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抿着唇,一言不发,侯棠继续说道,“你知道,倘若不用这样的办法,根本无法服众,并且你便是千古基业中的那个最大的罪人,而且倘若因此而使得你的帝位有所动摇,那便是更加不可能实现这件事,所以你选择了这种冒险的办法,那次我拿着箭对着你,正好让你认为时机来了,是这样么是这样吗?”
侯棠见他不回答,她便使劲的摇着萧拓的肩膀她便使劲地摇着萧拓的肩膀,萧拓依旧抿唇不语,但是侯棠知道,他是默认了。
这样的一个男人,他一开始就想好了要将江山拱手相送,一如他说的那样,“江山为聘”。
他一直在寻找最良好的机会,直到那次,她拿箭对着他的时候,他便是借此机会名正言顺的躺在兴庆皇宫中他便是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躺在兴庆皇宫中。而西夏贵族之间自然会方寸大乱并且大闹内讧,此刻她一定不会放过时机而进攻西夏,并且要踏破西夏大门也完全是可能的事。
所以……
“所以,你宁可冒着生命危险做这样的事。”侯棠声音越说越轻微,最后已经轻不可闻。
萧拓面色有些许动容,侯棠低低的抽泣着说道侯棠低低地抽泣着说道,“值得么值得吗?”
萧拓眼底一片黯色,他吃力的取过纸和笔又一次写了起来他吃力地取过纸和笔又一次写了起来,额前细碎的刘海垂到面前,却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所以你千万莫再哭了。”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侯棠,但是侯棠知道,他觉得值得,他宁可用这样的手段来换取她的不再哭泣。
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的如此厚眷。
侯棠伸手去将他的额发全部掳到耳后,将他的脸对着自己,萧拓闭合眼睛却能看到他略微颤动的睫毛,侯棠咽了口气说道,“我不哭,今后我再也不哭了,可好?”
萧拓双手一紧,嘴角却微微勾勒出了一个笑容,却还是那样的骄傲和戾气,侯棠笑道,“一点都不像病人的样子。”
侯棠却紧紧的拉过他的手搂在自己怀里侯棠却紧紧地拉过他的手搂在自己怀里,“从今往后,你都会和我在一起么你都会和我在一起吗?即便我无法给你名分,即便如此,也要和我在一起么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萧拓嘴边掠过一丝不耐烦,侯棠知道要是他能说话此刻一定已经骂上来了,可是他说不了话,只好一只手捂上了侯棠的嘴。
侯棠一下子说不出话,只好“支吾”了几声,去扯他的手,谁知还扯不动萧拓他就是这种人,一意孤行霸道无理,在他没确认侯棠会安静下来之前他是不会放手的,却见他忽然嘴角一抽,便离开了侯棠的身子向后靠了去,似乎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侯棠不禁笑了出来,“看吧,难受了吧,等下,我去叫御医。”
随后就让他躺下帮他盖好了被子,然后就走了出去。
侯棠长久的没有将笑容挂在嘴边了,此刻却是一直带着微笑,连眼眸都明媚了不少,只可惜那人却是无法看见了。
夏日暖阳倾覆万丈疆土,那夏蝉之声刺着耳鼓一阵一阵,阳光透过斑驳的枝桠撒了一地碎金散银,如那铺满红尘的千斛明珠。
地上零零散散的铺着一地的绫罗绸缎地上零零散散地铺着一地的绫罗绸缎,侯棠穿着宽大的冕服,从垂荡的袖口中能看到露出的那一截洁净的手臂。
她坐在正当中,正小饮着那茶水,正巧门外被扶着走进来一人,那男人穿着一袭华丽绸缎的袍子,腰间是一块紫玉腰带,长长的头发束在脑后,额前零碎的散乱着刘海。
他闭着眼缓缓的走着他闭着眼缓缓地走着,虽然眼眸锋芒不再,但是那身姿浑然而来的气魄却是依旧遮挡不住,那风骨,那傲气,即使再过千百年,也不会改变。
侯棠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子走了过去,随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整个人都带到自己身边,又对身边宫人说道,“你们可以下去了。”
待那些宫人下去,侯棠扶着萧拓坐到位子上,让他慢慢坐下,随后自己坐到他的身边,她贴着他说道,“你知道你现在坐的是哪里么你知道你现在坐的是哪里吗?”
萧拓摸了摸椅子,随后摇了摇头。
侯棠莞尔一笑,“是我的龙椅。”
萧拓并未显出讶异的神色,他依旧是紧闭着双唇,手紧紧的捏住了椅子的边缘手紧紧地捏住了椅子的边缘。
侯棠起身,宽大的龙椅陡然只剩下萧拓一人,她看着他神色平缓地说道,“我要封你为王,这个王可是和元椿、侯嘉庆、侯刃生那种王爷不同,你的王,从此天下江山,你我平起平坐。”
萧拓抬起头看着侯棠的方向,虽然他看不见她,但是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是无法说出口。
至少,你从次不必向我俯首称臣你从此不必向我俯首称臣,至少,从此你可以不用给任何人下跪。
侯棠轻轻的用手覆上他的手背说道侯棠轻轻地用手覆上他的手背说道,“你有想好要什么封号么你有想好要什么封号吗?”
萧拓摇了摇头,侯棠又笑道,“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会在乎要什么封号吧?那我就帮你取了。”
侯棠坐下后拖着下颚想了想,随后她拿过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随后默念道,“昭。”
萧拓听到她的声音,手背一动,侯棠立刻回过头去看向他,“昭王,从此你便是我大侯唯一的王。”
侯棠看着萧拓,萧拓忽然手摸上她的后脑将她整个人压向自己,随后便是一个绵长的吻,他狠狠的吻下去他狠狠地吻下去,将她的身子一点点的压倒将她的身子一点点地压倒,却被侯棠一把按住了手,她笑得娇柔,“别,我还有个消息没告诉你呢。”
萧拓这才停下了动作,似乎被打扰了兴致一副不怎么好看的表情,侯棠抱着他心里觉得满满的,那种满到已经溢出的感情,她道,“我怀孕了,这是我和你的孩子。”
他动作一停顿,立刻又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立刻又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紧紧的捏在自己的手掌心中把她的手紧紧地捏在自己的手掌心中,她知道他在高兴,他一定高兴的不行他一定高兴得不行。
她轻轻的用手按在自己的腹上她轻轻地用手按在自己的腹上,倘若不是遇见这个男人,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会在做些什么,而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许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出世的机会了。
只是现在,这孩子来的的确太是时候了,将来这九重宫阙,万里山河,也必将交托给他。
看了那么多流血的宫廷暗斗,她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此生只此一个孩子,不会再生第二个了。
侯棠拿过他的手道,“我知道你很高兴,我与你是一样的。”她把他的手也放在自己的腹上,萧拓的手立刻伸展开那修长的五指在上面缓缓的抚着萧拓的手立刻伸展开那修长的五指在上面缓缓地抚着。
之后侯棠前倾了身子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笔,将笔塞进他的另一只手里,然后下面垫了张纸,语气轻柔说道,“你说,他要叫什么名字好,无论是男是女。”
萧拓握着笔的手停顿了许久,直到那上面的墨汁一点点的滴下直到那上面的墨汁一点点地滴下,蔓延到了纸上,侯棠看着他沉思的样子,觉得是那样的可爱,良久之后萧拓才开始落笔,一横一竖,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惟。”
惟,独也。
他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他竟也是这般打算的,此生此世,只此一儿。
侯棠顺势猛然向他看去,萧拓已经睁了眼,虽然他睁了双目依旧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那双锐利的双目戾气却丝毫不见当初但是那双锐利的双目戾气却丝毫不减当初,她不禁逐开了笑颜说道,“好,惟。”
继而她忽然被萧拓拉进了怀里,他将她紧紧的搂着他将她紧紧地搂着,随后一把抱了起来,那表情上分明写着“怀孕了就多给我躺着”。
侯棠躺在他的怀里,随意的拉扯着他的领口随意地拉扯着他的领口,“我觉得还是女儿好,不过男孩子也不错,但是我也是女人所以还是希望要个和自己一样性别的,但是又觉得男孩的话更好相处一点,可是把一个女孩培养起来那样更加有成就感,但是我又怕到时候会像我这般吃那么多苦,我可舍不得,但是真的是男孩的话又舍不得……”
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的说话了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地说话了,念念叨叨的就和一个老太婆一样念念叨叨地就和一个老太婆一样,本来还准备继续念下去,显然她没有看到萧拓此刻已经隐隐烦躁的神情和那一副“吵死了”的表情。
所以他为了不要再听她啰里啰唆索性直接把她吻住,侯棠被一口气噎了回去,便不再吱声了。
只是那眼角渐渐化开来变成一丝丝的浅笑,璨若桃花。
从此江山,你我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