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还算识货,不如,我卖个人情吧。”那异族人说道,“这小姑娘不肯给钱,就由你来给,或者你们分摊。”
“嗯……”祝云沧双手抱在胸前,微微点了点头,转而道,“分摊,这倒是很公平。不过,你方才说,此物产自天山通天门,你就是由那里将他带来贩卖,可是这样?”
“的确如此,那又如何?”祝云沧清楚的看见,对方在回答自己的话语时,眼神飘忽闪烁不定。
“我有一个朋友,叫张望才,早年便到北方去修道学艺,听说正是拜在这通天门下。”祝云沧道,“对了,您是通天门第几辈弟子?是否认得此人……他母亲在家卧床,非常想让他回家看看……你若能告诉我,那便是做了救人的大善事,莫说一块紫晶玉蓉糕,十块我都买下!”
“我……我是,第二代弟子,第二代……”异族人含混着回答道,转而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想买就买,不想买赶紧走!”
“我只是求高人帮忙,您不会不知啊!张望才名满塞外,通天门七大长老之一……你怎会不知。”祝云沧低着头,一脸委屈状。
那异族人一时有些糊涂,听他如是说,暗暗思量,最后却改口道:“我……我怎会不知,张望才正是家师,只是通天门规矩……严得很,不好乱说的……不好乱说……”
“原来是这样,这么讲来,我是找对人了!”祝云沧兴奋道,“可是……他真的不能回去一趟么,他的母亲如今病重……怕是……”
“此事须得……我通报禀明家师,才能决断。”异族人道,“我们……门派规矩森严,断然……断然不会……”
他还未说完,祝云沧却快速打断道:“门派规矩森严,你却能将这门派至圣之物带来山下贩卖?!你不会是偷来的吧?”
“不!断然不是!”那异族人有些慌张,道,“我是奉掌门和师尊之命……”
祝云沧忿然作色,已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道:“哼哼,奉命?你奉的是什么命?不让门派中人回家探望老母,却让他们下山贩卖门派圣物。你们通天门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是你们掌门换了个商贾来当?”
“你……”见祝云沧脸色有异,那异族人亦不甘示弱,吼道,“此乃我们门派内部之事,与你何干?”
“哦?门派内部?”祝云沧忽然扑哧一笑,道,“你真以为天山有个通天门?”
“你?你说什么?”
“我实话告诉你,小爷我九岁那年,在我家旁边的山里,对一堆子猴儿言说:我长大后必要建立一个天下平等的门派,令人类和畜生都能加入修道,最先加入的便会是这群猴儿。当时我说的门派,就是通天门。却不知你是本门的第几代猴儿?”祝云沧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一旁的黄衫少女亦不禁莞尔,怒怒容全消。
“我还告诉你,”祝云沧道,“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张望才,倒是我家附近有条黄狗叫黄旺财,他竟是你师尊,真不知猴儿跟狗学艺,能学出个什么东西来!”
“哈哈哈!”一旁的笑声越来越响。
那异族人脸部的肌肉不停抽动,上下齿颤抖起来,愤恨地用异族语言大吼着骂出一句“狡猾的汉人”,随即抽出那弯刀,一刀向祝云沧割将上来。
“小心!”一旁的少女不禁惊道。
祝云沧早有准备,侧脸躲过一击,反手涌动真力,猛击那异族人持刀之手腕。异族人出手已不能手势,被祝云沧打了个正着,弯刀瞬间脱手飞出。
那异族人又抡起左拳打来。四周的人早已作鸟兽散,害怕波及自己。祝云沧顺势钳住那人手腕,向下一拍,那一拳的力量全部转移到下方。“啪啦!”一声,那一整车的糖糕瞬间四分五裂,连同崩坏的推车一道摊在了地面之上。
“你!你毁我紫晶玉蓉糕!你可知这值多少银两?!”异族人大叫道,叫声之下,不远处有几个人头攒动,似有冲将上来之势头。
“一堆花生豆子糕,能有多少银两?”祝云沧笑了笑,此刻,他身边已几乎无人,唯有那黄衫少女还立在原地,面无惧色,甚至对祝云沧投来钦佩的目光。
“我告诉你,汉人!这些紫晶玉蓉糕,值十六万两黄金!”不知为何,那异族人竟信口开河出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天价。
祝云沧笑了笑,道:“你去官府告吧,看看你这堆豆子、花生、芝麻到底值不值十六万两黄金。”随即对身旁的少女道,“我们走。”头也不回地向大街另一侧走去。
未走几步,忽然,人群中传来几声惊呼,随即散开几条道路。祝云沧却见,数名推车的异族大汉聚拢上来,而这些人的车上,都摆着那“天价糖糕”。这些推车大汉将祝云沧团团围住,纷纷掣出车底弯刀,飞身而来。
“呵呵,通天门……我看你们是糖糕门道算是贴切。”祝云沧冷笑一声,转向身后的黄衫少女,道,“看来咱们要动动手了。”
“怕的话你可以走啊!”少女笑了笑,道。
“小爷还没怕过!”祝云沧一声怒喝,回旋身形,八卦剑在手,剑气将周围装着糖糕推车全部击翻。行人惊叫着散开,木片与尘土一道在夏日的街道上飞扬。
少女见状,笑道:“这下,你可一剑劈了几百万两黄金啊!”
“所以我说,这世上还没有小爷怕的事情!”随即飞身而上,一把抓住一位异族大汉的衣领,运动真力向前一推,令他瞬间撞在迎面的另一人身上。随即又矮身横扫,一试扫堂腿将另外三名冲将上来的大汉踢翻。其后的异族人,依旧不甘示弱,弯刀若光华般流转,迅速斩向祝云沧。
祝云沧却抬手接住为首的两人手腕,轻轻一扭,令弯刀格在身后两名异族大汉的兵器上。顺势一推,又化解了那气势汹汹的两刀。一旁的黄衫少女趁机飞身而上,飞起数脚,将几名大汉踢翻在地。顿时,那数名贩卖糖糕的异族人已纷纷在地面上瘫软、打滚,与那花生、蜜豆与加入白糖的面粉几乎融为了一体。
“带上你们的十六万黄金,自己滚吧!”祝云沧站在路中间,高声呼喝,那一群异族人哪里来得及多做些什么,连滚带爬地向四周逃窜起来。
来往路人之中传出一声欢呼,接着,众人竟鼓起掌来。“好,总算教训了那些该死的蛮子!”“干的漂亮,这帮人早就该打,仗着身强力壮,在这街上作威作福好久了!”
祝云沧只是撇了撇嘴,心道:“倘若今日我不出手,你们岂非还要任由他们胡作非为?”随即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只是礼貌地微笑回应众人的喝彩。
他没有看见,道旁的高楼上,早有一双猎鹰般得眼睛盯住了他,盯住了他手中的八卦剑。那人见祝云沧向城门处走去,侧脸对身后的随从道:“去告诉师尊,有一名酷似祝云沧之人,正向城东郊野去。”
“是!”随从拱手低声拜退。
祝云沧离开喧闹的街市,很快便来到了城门口。只要出城,他便可以再次御气而飞。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只是这么一直走着。他想,或许该去东边看看海,然后再从北方封神台下的荒原中继续北上进入大荒之中。他当然也明白,自己这一路绝不会寂寞,因为总会有无数的人对他进行追赶截杀。
为了在看到大海前不至于丧命,他一直苦苦修炼着镜修所赠卷轴上记录的术法。每到夜深人静,山野之间,便成了他静心修炼的最好处所。
由东门出去,便又是一片起伏山峦,祝云沧最终决定在那里过夜。
然而,此刻,他却发现,离开东门,似乎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城门前,竟立着一位黑衣的负剑男子,男子似乎早已知道祝云沧会来,一切似乎早已有所准备。当祝云沧距离那男子不过十丈时,却见那人挥手一招,顿时,道旁的杂物、矮墙之间,又有七八名黑衣人同时提剑冲杀而出。将祝云沧团团围住。
“真是前有追兵,后有堵截啊。”祝云沧立于原地,环顾四周,冷冷道,“你们又是哪门哪派,找小爷我做什么?”
“九州霹雳堂,特来领教阁下的毁殇真剑之力。”为首的男子提剑前指,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仿佛一具木偶所言。
霹雳堂并非修道门派,他们善于使用火器以及各类江湖外门兵器。虽无仙术真元护体,剑走偏锋的功法套路却让许多修道人士大伤脑筋。
祝云沧抽出袖中的八卦剑,轻拭剑身,道:“即是领教比武,需要那么大阵仗么?你一个来,不就行了?”
那为首男子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碍于江湖道义,对一旁的另一人扭头示意。那人会意拱手一拜,飞身落在祝云沧身前。
“生死各安天命。”为首男子道,“想来杀人如麻的祝云沧侠士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祝云沧淡淡笑了笑,他明白,此战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而且,对方正是为了取自己性命而来,根本没有退却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