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江山,无论是多么亲近的女人,无论多么信任的大臣,他都不会这样坦然地说出来,那是皇帝才能知道的极其隐秘的心事,权衡——不然,皇帝何以叫做孤家寡人?
但是,他现在却对她说了。
毫无保留地,统统都说出来了,就像当年二人之间毫无芥蒂的时候一般。
如果换了一个时间地点,如果换了谈话的内容,冯妙莲一定会感动得不知所措。但是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感动,甚至也不同情他的痛苦——如果这是痛苦的话!
咎由自取!!
那该怪谁呢?
怪小孩子本性不好?
怪那些女人不是圣母没有良好的品德一颗雄才大略的心?可是,这天下能有几个女人是冯太后?古往今来,就这么一个呢!
他皇帝大人一声令下,曾经享受了那么多娇美的胴体,现在说这些,岂不是很可笑?
他自己不也是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但是,皇帝不是一般人,他也没有办法一一去对那些继承人亲身教育辅导。
她在逐渐的拂晓里,把冰冷的手悄悄地放进被子里。
他困惑的声音变得无限的疲倦:“如今,大臣们的奏折堆积如山,说情的,陈述的……甚至举例,说当年我刚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如今,询儿都四五岁了,为何不能立下太子?是啊,我也在奇怪,当年父皇那么不加思索地立我为太子,这是为什么?如今,我为何就一点也不想立询儿?”
“那是因为先皇当年对太后有极深的感情……”
这话是冲口而出的。
她闭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本能地伸手拉了被子几乎把自己全蒙住了。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啊!恨不得啊!
心底甚至悄悄的恐惧——揭破皇帝的身世,找死啊。
再是宠妃也不行。
拓跋宏一惊,但没有发怒,只是茫然地看她——她怎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