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又?我以前就没爱过你”,沈芊君抬头看着繁星,然后随手一指道,“你能不能找到牛郎星?”
高冉昊也抬头,看着沈芊君所指的方向,诧异道,“牛郎?”
沈芊君这才笑笑,这些星座都是现代人才整出来的东西,古代人当然不知道,于是她脸上多了几分得意的笑,然后指着黑色苍穹道,“牛郎星只能在夏季看到,现在是冬天,看不到,好可惜。睍莼璩晓”
托着腮帮子,沈芊君有些懊恼,看着因为看不到一颗星而失落的人,那一刻,她托着腮帮子的样子是那么地单纯,好像透过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到她那颗澄澈的心一般。
高冉昊摆了个姿势,忽然笑道,“听起来很有意思,你懂星象?”
“略懂一二,来,我教你认,看,那颗第二亮的星星就是织女星,在最北方那个最亮的是天狼星。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说的就是牛郎织女,传说织女是天神的女儿,爱上了凡人牛郎,可是仙凡相恋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天神派遣天兵天将,最终把织女抓回了天庭,并将她锁了起来。可是牛郎织女的感情感天动地,天神娘娘大发慈悲,于是准许他们每年的七夕在鹊桥相见,是以才有了咱们的乞巧节。”
“你很喜欢这个传说?”高冉昊听地出神,其实关于牛郎织女的传说,他又怎会不清楚,方才只是见她说地那么入迷,是以才没有打断。
“喜欢不喜欢又如何?还是不是悲剧收尾”,沈芊君皱了皱眉,讶异自己为何和他说这么多。
两人沉默了许久,高冉昊才缓缓道,“那咱们算不算?”
沈芊君白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什么般,“你的生辰是几日?”
“你不知道?”高冉昊白了她一眼,心里莫名有点不好。
“难道你伤了别人的心,还要别人记着你的生辰八字?”沈芊君反唇相讥,一想到这些日子,这个臭男人没白给自己受气,心里便不是滋味。
高冉昊也不生气,淡然道,“记着我的深生辰八字,好扎小人啊,你不是对我恨之入骨么?”
“好主意”,沈芊君咬牙切齿着,然后又复问了一遍,“你是八月二十六吧?”
高冉昊眯缝着眼睛一笑,眼里却忽然流露出一阵哀伤,“我也不记得了,你说是便是,我信你。”
一时沈芊君不知道如何回应了,看得出,这个男人也在为自己失忆的事而难过,而自己不经意间,已伤了人。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高冉昊笑问着。
“八月二十六生的人为处女座,处女座的男人很细心,做事认真,凡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但细心的男人太求完美,对人太少宽容,过多挑剔,处女座的男人不免婆婆妈妈。”说到婆婆妈妈的时候,沈芊君抬眼,上下扫了一眼身边一身白衣的男子,好像在确认是否属实,片刻后,她终于点了点头,“的确。”
高冉昊呵呵一笑,第一次听这么新奇的说法,不禁兴趣上来了,“还有呢?”
“处女座的男人对世事的洞察力一流。他可能是你肚子里的一条蛔虫,连你在想什麽都知道。心思慎密的处女座男人思考力极强,办起事来非常谨慎,他们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不过很难说,处女座的男人总是忽冷忽热的。”一想起有时候高冉昊会故意恶整自己,有时候又会让自己窝心,她便愈发坚定了。
高冉昊点点头,忽然伸出大手往后倒下,双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下,看着苍穹嘴角忽然一扯,“说的都是我的好处,真不好意思。”
“咦?我说的都是好处么?”沈芊君白了身边男人一眼,刚要继续回嘴,高冉昊忽然大手一拉,她啊呀一声,便倒在了他的身边。
“那你是什么星座?”高冉昊侧过脸来,头枕着黄沙,伸出自己的手臂给沈芊君当枕头。
沈芊君看了眼那白色的袖子,纤尘不染,挪了挪脑袋,枕了上去,“我是十二月二十六,我们正好相差四个月,我是摩羯座。”
“摩羯座”,高冉昊细细地念着这三个陌生的名词,然后笑着,“摩羯座是怎样的呢?”
“摩羯座的女人,别人常以为她冷漠无情,她也真的不容易在爱情前软化下来。她常对自己深爱的人戴上没有瑕疵的面具,缺少真诚温暖的味道。但是她实在是一个热情的人,而且恋爱时绝对忠诚无二。”沈芊君深深地看着远方,沉思了许久后忽然转过脸来,却正好对上高冉昊那双澄澈的双眸,那俊逸若仙的男人,那嘴上挂着淡淡的笑,只让人看一眼,就会沉醉。
半晌,两人都觉得彼此的鼻息交缠在了一起,两人的唇几乎就差一点,那一刻,沈芊君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地好快,她渐渐地走进了男人的视线里,被他的眼神软化。
两人都不在说话了,而此时,高冉昊的手也忽然抬起,扣住了人儿的脑袋,缓缓地靠近自己,他抬起头,支撑起身子,缓缓地朝沈芊君的唇靠近。
那是一种心痒难耐的感觉,当男人的鼻息渐渐靠近的时候,沈芊君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男人的唇冰凉,带着一股药香的味道,轻轻地触碰这她的唇畔,立即便让她觉得身子忽然紧绷了起来。
一股电流从头顶顺着全身,顿时她觉得酥麻,甚至瘫软无力,只能微微地睁开眼睛,看着男人缓缓将唇移开。
高冉昊的眼里,也充满了一丝的情一欲,她能感觉到他此刻全身火辣,虽然隔着衣服,却还能感觉到他温热的身子,不由得让她跟着轻颤了起来。
借着这个空隙,沈芊君才逃离了高冉昊的怀抱,双颊通红,觉得心跳也加快了几拍,“流星!”
忽然,沈芊君眼里露出了惊喜,然后指着天空中一瞬即逝的亮光,坐直了身子许愿起来。
高冉昊看着她,呆怔着。
沈芊君双手合十,睁开一只眼睛催促道,“快点啊,跟着许愿啊。”
高冉昊笑了笑,然后也跟着沈芊君,学着她的模样,跟着双手合十,也不知道心里究竟许了什么愿望,其实当时他是懵的,还在回味和沈芊君方才的缠绵。
直到流星滑落,沈芊君才舒了一口气,眼里充满了满足。
“方才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沈芊君白了他一眼,然后起身,看了看天色,“很晚了,咱们该回去了,不然你家的那位该着急了。”
说毕,招了招手要走。
“我送你吧,你看天色这么晚,我怕色狼…”,高冉昊拉扯着沈芊君的衣袖,笑眯眯道。
视线定格在那白色衣衫露出的手上,沈芊君憋了瘪嘴,“这里除了你,还有谁配得上色狼这个称号?”
“方才你可没拒绝…,说吧,是不是早对我动心了?”高冉昊紧紧地抓着沈芊君的手,任凭她怎么推就,他都不甩开,既然她都把自己说成是色狼了,那也不在意了,那就坐实了色狼的名号吧。
旋即,他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笑,令人捉摸不透。
沈芊君想要扯开那手,可是无奈,只好被他拉扯着,朝典侍府而去。
夜很深,很静。
走在路上,两人的身影拉长,手紧紧拉着。
走到府门前,沈芊君想要推开高冉昊的手,恰巧此时门就开了,小厮在里面等了许久,听到脚步声便打开门一看,瞬即哑口愣神,不知所措了。
沈芊君不好意思地甩开手,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严肃,也不跟人说再见,便迈着步子进去了。
摄政王府
萧雨在床上装病,翻来覆去的,直到浣碧推门走进,她才蹭地坐起。
“小姐,事情办地很顺利,想来新汗后对沈芊君的印象应该会很差,明日若是加上天后的帮衬,制造新汗后和她的误会,那是轻而易举的。”
“哼,我就不信了,天后和新汗后都处处针对她,她还能继续呆在这里”,萧雨说着,捏紧了拳头,然后坐直了身子,看着门外的天色,月亮已经偏东了,这么晚了?
“宫宴结束了吧,王爷回来了么?”
“听说王爷中途就离席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浣碧如实道,心里却咯噔一下,猜测萧雨定会心情不好。
果然,萧雨气地大发雷霆,将床(上)的枕头便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浣碧跳开脚,正要躬身去捡,便听到外头有人来报,“王爷回来了。”
“回来了?”萧雨眼里立即露出满满的惊喜,然后正了正自己的衣衫,紧张地问着浣碧,“还算整齐吗?”
“整齐呢”,浣碧赶忙帮萧雨整理着,两人便出去迎人。
高冉昊进了屋子便去了书房,他前脚走进,萧雨后脚便跟了上来,“昊哥哥,饿不饿?我让人准备了红枣蜜汤,要不要端过来你尝一尝?”
“不了,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昊哥哥”。
“有话明天再说,好梦”,高冉昊笑着,抓着萧雨的双肩,往外推了推。萧雨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已经被推了出去,她回头看了眼高冉昊已走进屋子把门关上,看上去有些疲惫。
“小姐,要不要去查一查王爷出了晚宴去哪里了?”浣碧跟着萧雨走进院子,回头看了眼那紧闭的门,皱了皱眉。
“不必了,肯定是和沈芊君有关!”萧雨紧紧的捏着拳头,表姐,为什么你总是要跟我争,为什么!拳头紧紧地捏着手帕,那手帕立即便被捏出了一层褶皱。
……
扇碧飞一般地回到新房,方才她是真动了自杀的念头,可是喘了一口气,还是放弃了。
门外有了动静,春娘和梅氏母女陆陆续续回来了,四人还不忘在门口掐架,最后春娘瞪了她们母女一眼,将一包的钱都抢到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才恶狠狠地推门而去,“这是怎么回事?可汗怎么没来?连个鬼影子都见到,这人都到哪里去了?”
扇碧因为方才有惊无险,现在坐在床边大口地喘气起来,一看进来的四人,顿时心里有气,“你们都去哪里了?”
“天后赏赐,我们当然是去讨赏了,对了,可汗来过么?”春娘一点没把扇碧当主子,说话时候还带着一点的居高临下。
“听说可汗很喜欢本朝的一个女官,和大云和亲只是前可汗的遗愿。”扇碧想起方才在屋子里和那可汗的针锋相对,现在都觉得后怕。
“女官?”春娘脸色不好,看了眼扇碧一脸愁眉不展,“看来今晚可汗不会来了,那我先下去休息了。”说毕,扭头便走。
“那我们也去休息了”,梅氏母女三人见春娘走了,也跟着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扇碧一人,她看着这帮子人,心里好委屈,好委屈。小姐,要是你还活着该多好,你会保护扇碧的对不对?
整个北鲜的都城便是在这样一片看似沉静中迎来了翌日的曙光,扇碧睁开眼时,已有北鲜的侍女上来伺候。
“汗后吉祥”。
扇碧看着她们给自己准备的衣裳,一看春娘她们还没来,就知道这帮子人只会给自己使脸色。
她也未说话,只任由着侍女们帮她穿戴整齐。
而与此同时,宫城里有人来典侍府,请沈芊君入宫一趟。
沈芊君还在逗着翘翘,忙放下手里的拨浪鼓,让张妈伺候着她换了衣服进宫城。
蜿蜒的土包,黄沙漫漫,疾走的一行红色身影很惹眼,扇碧和侍女走来的时候,恰巧沈芊君也刚好经过,她看了眼朝着天后宫而去的倩影,忽然怔住,那身影好熟悉。
“扇碧?”脱口而出道,沈芊君猛然抬眼,心跟着砰咚起来,甚至有些激动,她早就忘了了自己身在何处,甚至是什么身份,只是加快了步子追着那红色的身影而去。
直到走到了一群侍女身后,看到扇碧的侧脸,沈芊君才终于站定,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扇碧!真的是你?”
扇碧本就行尸走肉地走着,这会儿忽然听到那么熟悉的声音,也忽然转过头,当她看到走廊边站着的人,一身白色的戎装,那双眼眸里全是激动的时候,她也忽然一怔,感觉半晌嗓子都是干涩的,不能开口。
“小…姐…”,不可置信,甚至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扇碧捂着自己的嘴,根本不敢相信,她又喊了一句,“小姐?真的是你么?”
“是我”,沈芊君坚定道,忽然喜极而泣,张开了双臂。
侍女们都不明白状况,只看着扇碧一身红装,飞快地冲出人群,朝着沈芊君的怀里扑去。
“小姐。”
“扇碧”。
两个人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都彼此紧紧地抱着对方,然后又不敢相信地互相看着彼此的脸,伸手去触摸。
两人都噗的笑了出来。
“扇碧,你瘦了好多”。
“小姐,你也是,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她们都说你死了。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我就知道,小姐你福大命大,怎么会死?”扇碧语无伦次道,伸手胡乱地擦着自己的脸,然后又帮沈芊君擦了擦脸。
“我是死了,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云后,或者是相府千金了。走吧,咱们一起去见汗后”,沈芊君的脸恢复了平静,往事不堪回首,她紧紧地抓着扇碧的手,失而复得的东西,弥足珍贵。
而扇碧,紧紧地捏着沈芊君的手,也偷偷地看着她,在她的生命里,沈芊君是她最重要的人,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两个人就像是好姐妹般牵手走进天后的宫殿,两人都带着笑,却不想,刚走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阵讶异声。
“怎么会是你?”萧雨被浣碧搀扶着,而宝座上,天后慵懒地坐着,正在喝马奶酒。
沈芊君和扇碧也是一惊,两人牵着的手忽然松开。
萧雨冷笑着,这下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天后,我与新汗后可是旧识,不仅是我,新汗后和我的贴身侍女,也是缘分匪浅呢。”萧雨脸上带笑,瞧了一眼扇碧,那笑却是带着一丝的不屑,什么时候,奴婢也成了公主了?真是滑天下之稽。
“我听地稀里糊涂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后放下手中的马奶酒,上下扫了一眼扇碧,看扇碧的样子,长相清秀,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至少长得还很俏丽,但唯一缺少的是,一些神韵,这个公主少了一点神韵。
“微臣给天后请安”,沈芊君忽然上前一步,打断天后和萧雨的对话,心里想着,与其这事被萧雨捅破,不如自己说出来好了。
“天后有所不知,微臣和摄政王妃乃表亲姐妹,而汗后曾经是微臣的贴身丫头,她与摄政王身边的浣碧丫头,是同胞姐妹。”
“呵,想不到大云居然派了个假公主来,天后你有所不知,大云的太皇太后,可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当年我便是被她贬为了庶人,流落街头。”萧雨边说着,边看了一眼沈芊君,那嘴上的笑意很假。
“原来如此!说,你是何目的!”天后的脸一沉,一掌便拍在身边的桌子上,震地那桌子上的杯子,没喝完的马奶酒飞溅了出来。
扇碧吓得不轻,立即扑通跪下,看着宝座上坐着的女人,长得好看妖冶,但是气势却是那么地威严,看上去好吓人。
“我……没有…没有企图……”。
天后刚想要说话,便被沈芊君阻止道,“天后,这其中是有误会吧,既然大云遣人来和亲,便是真心诚意的,难不成天后认为扇碧是假扮的?”
这假扮两个字,说出来很荒谬,但是明显,天后的脸色不好了,萧雨经常在她的耳边煽风点火,说沈芊君的坏话,久而久之,天后对沈芊君的印象便不好了。
“沈典侍,你知道在说什么么?顶撞我也是你应该做的事?”天后怒沉着脸,那漂亮的脸皱巴到一起。萧雨在一边只等着看好戏,果然,她这一招是挺管用的。
就在气势剑拔弩张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内侍的声音,“可汗到。”
屋子里的人这才都消停了下来,萧雨和浣碧急忙跪下,只是扇碧,身子一颤,昨晚那个暴戾的男人,他来了?
她身子一颤,低着头不敢抬头,忽然一只大手上来,搀扶着她起身,“汗后,没事吧?”
那声音清冷,没有任何感情,扇碧只觉得全身哆嗦着,忙摇头,“没事。”
沈芊君退了两步,只要锦澜来了她就放心了。
锦澜搀扶着扇碧起来,定在了原地好久才问着,“那么怕我?”
扇碧身子哆嗦,垂着眼皮就是不敢看锦澜一眼,倒是把一边的沈芊君给急了,在云宫的时候,她可没拿锦澜和扇碧开玩笑,却没想到自己随口的话,竟然真的促成了扇碧的心思,她早就对锦澜倾心了。
看着现在,扇碧的手就被锦澜紧紧地握着,沈芊君都忍不住想开口,让扇碧看一看眼前的人。
许久后,扇碧才缓缓抬头,那眼里竟然是一种难以表达的情绪,那双眼里是惊奇,是兴奋,甚至有些想要哭的味道,这些日子,她真的受了很多苦,当然对这个男人的思念,也不少。
锦澜抓着扇碧的手,余光却扫了一眼身后的人,他如此,都是为了不让沈芊君为难,所以在知道她受人刁难了,他便第一时间赶来。
天后看着锦澜手执扇碧的手,不解道,“轩儿,难道你知青?”
“母后,儿子知道,是不是皇室嫡亲血骨又如何?儿子和汗后早就相识,两人早已关系匪浅。她能做汗后,辅助儿子,儿子很放心。”
“这样就好”,天后顿时觉得很尴尬,白了一眼边上的萧雨,都怪她,差点搞地他们母子失和。
“天后,您不是最近一直说作息不好,晚上总做恶梦么,昨晚不是还梦到了一张食谱么?听说沈典侍身怀一手绝技的厨艺,不如就让她帮您解惑吧?”萧雨此次是有备而来,而且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汗后是扇碧,那么第一招算是彻底失败,只好再启用第二招了。
天后这才想到什么般,点着头,认真地看着锦澜,“儿子,母后近日一直做梦,睡得不好,梦中只出现了一张菜谱,一直疑惑,这事总憋闷在心里,你看母后的脸色都憔悴了许多。”
“有这样的事?”锦澜拉着扇碧上前,走进去瞧了眼天后,立即道,“快去传宫城大夫和巫医来!”
“这不是病,只是个梦,不如就让沈典侍试一试?”天后抓着锦澜的手道。
锦澜手一怔,回头看了眼沈芊君。
沈芊君垂眸,难道天后所说的菜谱就是昨晚高冉昊逼着自己做的事?
“能为天后解惑,是微臣的荣幸”沈芊君道,打算一探究竟,至少现在,她觉得好奇了起来。
她看向锦澜,对他做了个放心的眼神。
锦澜这才松口,“母后,是什么菜谱”。
“来人啊”,天后出声,旋即便有侍女从内室小心谨慎地拿了一张宣纸来,给锦澜看。
锦澜一看那菜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禁蹙眉起来。
侍女又把宣纸递给沈芊君,沈芊君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蚂蚁上树,狮子跳舞,螳螂捕蝉。居然和昨晚,高冉昊给自己的菜单是一模一样的!
她甚至有些庆幸了,还好昨晚她和他磨叽了那么久。
“沈典侍心灵手巧,定是能帮天后解惑的吧,雨儿实在是拙计地很呢。”
“这是当然”,沈芊君淡淡道,脸上的表情没有太波澜起伏,因为她不觉得,只是简单做菜这样。
等了片刻,侍卫们便端上了砧板,菜刀,还有一些做菜的配料。
扇碧坐在锦澜身边,忽然开口,“可汗,让妾身去帮一帮沈典侍如何?”
“好”,锦澜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他看着扇碧走到沈芊君身边,两人相视一笑,这才松开了掌心,竟然是出了一手的汗。
沈芊君有木有样地切菜、忙碌着,脑海里却在想着高冉昊切菜的样子,他一身白衣立在月光下,手娴熟地挥动着菜刀,偶尔对着她笑一笑。
想到他,她的嘴角也不禁上扬,好像现在不是在做菜,而是在回味一个人,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句不正经的话,其实早就深深扎根在她的心里了。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三道菜都做好了,扇碧忙拿着帕子帮沈芊君擦汗,一如从前般,而沈芊君,也笑着,拿袖子给扇碧擦汗。
“可汗,天后,这便是那三道菜”。
沈芊君说毕,便有侍女将菜端上送到天后和锦澜面前,第一道蚂蚁上树,用的是粉丝和猪肉,猪肉像树叶,粉丝就像成群的蚂蚁。倒是有几分神韵。
而第二个,狮子跳舞,则是两个红色浑圆的东西,被一片新鲜的绿叶衬托着。
第三道菜是螳螂捕蝉,是一整只浅黄色熏地出油的麻雀……
天后看着这三道菜,心里也没底,这主意是萧雨想出来的,本来就是想来刁难人的,却没想到,沈芊君不假思索竟然做出来的。
锦澜原本悬着的心,看到这三道菜,也忽然送了口气,“母后,不如尝尝,只是三道菜,能有什么玄机?定是您近日没有休息好。”
“是么?我也觉得可能是没休息好,胡思乱想了”,天后尴尬地抬手,接过侍女递来的筷子,夹着那粉丝吃了一口,不禁眯缝着眼睛笑了起来,还别说,味道挺好。
她惊喜地抬头看着对面站着的两人,心里的排斥瞬间减少了几分。
“典侍大人几乎不假思索便做出了这三道菜,其中定是有渊源吧?天后乃天之后,自然做的梦也不会寻常。”萧雨依旧不死心,这三道菜是她胡诌的,她就生气,听说沈芊君之前给太子殿下亲自下厨,太子殿下对她赞不绝口。本来今日是想杀杀她的威风的,现在不仅没刁难到人,好像天后的态度也变了。
被萧雨这么提醒,天后的手才一停,方才确实,沈芊君看到那菜名后,几乎未加思索便下手了,的确有些古怪。
沈芊君垂眸,在脑海里飞快地组织语言,然后眼眸一亮,抬头道,“蚂蚁逐树,树必死无疑,代表气数将尽。狮子跳舞,我们汉人过年有舞狮子的习俗,狮子在汉人心目中为瑞兽,象征着吉祥如意,从而在舞狮活动中寄托着民众消灾除害、求吉纳福的美好意愿。而这螳螂捕蝉的意思,则旨在后半句,黄雀在后。”
她不紧不慢,可是这番话说完,全场的人都稀里糊涂,连锦澜也蹙眉。
萧雨冷哼一声,看你能胡诌出什么,我就不信了,我随便瞎掰的三道菜名,你还能胡诌出国泰民安了?!
“小姐”,扇碧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是看着天后和萧雨这么咄咄逼人的姿态,也猜测到其中的挑衅。
沈芊君侧脸看了扇碧依言,对她淡淡一笑,然后上前一步,微微鞠躬,“蚂蚁上树旨在说南越气数将尽,此番北鲜征战必胜。狮子跳舞,寓意大云渴望国泰民安,也寄予厚望,相信此次和亲,能永葆与北鲜的友好关系,国泰民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说此次的战况形势,听前线来报,南越已将北鲜的先头部队包围,将其围剿在金三角,但金三角有缺口,我军可以从此处突破,三层包围。此本为军机大事,微臣本不该妄加议论,但既然天后早有预感,微臣也不过是把天后所想说出来,天后英明!”说毕,沈芊君双手抱拳,却没抬头。
他没有注意到锦澜脸上的惊喜,他一夜未眠,昨夜正是为了前线的事心情不好,想不到沈芊君随口这么一解释,他便豁然开朗,不禁哈哈大笑着,握紧了身边的坐塌,“沈典侍,好高明!好高明!走,随孤王去一趟议政殿!”
锦澜欣喜若狂,早就忘了身份等级,下了坐榻便下去牵着沈芊君的手,然后大步朝门口走去。
沈芊君回头,示意不要把扇碧一人丢在这里,锦澜回头,看着呆呆站在原地的人,松了沈芊君的手,拉起扇碧的手便向天后鞠躬,“母后,儿子告退了。”
“臣妾告退”,扇碧也躬身,然后被锦澜牵着,走了出去。
沈芊君跟在后面,临到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萧雨,猜到今日定是她在背后挑唆,表妹!她心里念着这两个字,眼神缓缓暗淡了下去。
“天后!她这是强词夺理”,一行人刚走,萧雨便眼巴巴地跑到天后跟前,抓着她的双手道。
天后松了松萧雨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一直说沈芊君如此卑劣,其实看了她今日的表现,我觉得轩儿有她,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她有见识。我们北鲜人不像你们汉人,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不赞成,我挺喜欢她的”,在萧雨的手背拍了拍,天后欠了欠身,对着身边的侍女道,“扶我下去,乏了,摄政王妃,你也早些回去吧。”
“怎么办?看来天后这里也不行了”,浣碧搀扶着萧雨道。
空荡荡的金殿,只剩下她们两个,萧雨咬着牙,“我就不信,对付不了她!”说毕,便甩开手离开。
沈芊君三道菜言论,立即在萨特城传开了,走在人家里,谁不知道当今有个女典侍,见识高深,女中豪杰。
议政殿上,一干的北鲜文武官员,还有几名汉人官员早就在等候了,当他们看着锦澜带着沈芊君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皱了皱眉,包括高冉昊。
大家议论的是,怎么把她带来的。原本破格让她为官,已是先例。此刻,莫非又要让她参与政事?
似乎是看出了所有人的不满,锦澜站到了大殿中央,然后将方才沈芊君在天后宫的一番言论告诉了大家。
他的话音刚落,大殿里瞬即议论纷纷起来。
而高冉昊,明显身子一颤,他只是教了沈芊君如何做那三道菜,但却没想到,她有这么高深的见识,那双眼眸里,不禁多了一些神色。
“可汗的意思是,要让沈典侍参与到我们的政事中?可是没有先例啊。”
众人都纷纷点头。
“规矩是人立出来的,若沈典侍没有意愿,孤王也不逼迫,芊君,你且说,你愿不愿意?”锦澜旋即侧身问着身边的人,那眼里满是期待,似乎他更期待着,这个女人能和他一起并肩作战,一起打下这秀丽江山。
沈芊君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一群男人,最后时限落定在高冉昊的身上,片刻后才道,“若芊君做的不好,众位尽可以抨击我。可若是我并不输给男儿,也请众位给我一次机会。”
她说的很诚恳,双手忽然抱拳,低下了头。
若说工于心计,她有。但女人的宫斗宅斗,毕竟不是她的志向,她有男儿一般的胸怀。
大殿里半晌沉默,最后,不知道谁先拍了巴掌,接着整个大殿的人便都附议了起来。
沈芊君还依旧保持着双手抱拳的姿势,抬头看右边时,正好对上高冉昊微笑的脸,是他帮了自己?回之以浅笑,沈芊君立刻别开了头,竟然是不敢再看他,因为一看到他那张脸,她的视线便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薄唇上。
“既然大家都附议,那么孤王就在此下令,封沈典侍为左将军,随孤王此次一起御驾亲征!”
锦澜对着众人道,可是心里却异常地开心,能把她带着身边,即便是去那么危险的战场,他也不后悔。
朝会结束的时候,沈芊君心情也大好,跟锦澜说想去扇碧那陪她说说话。
锦澜点头答应了,看着沈芊君的身影渐渐消失,这才坐到了自己的软榻上,嘴角却莫名一勾。
扇碧在走廊外面等着,见沈芊君出来,急忙拉上了她的手,“小姐,恭喜。”
“唉,才刚和你团聚,现在又要离开了。据说半个月后就要开拔了。你还没见过翘翘吧?”沈芊君眼里喜忧参半,拉着扇碧的手,两人便朝着扇碧的寝宫而去。
“小皇子?”扇碧的记忆瞬间回到了最后一次,便是德山的时候,那时候小姐好像还不知道有身孕吧。
“恩,是昊的孩子,说来话长……,如今我和昊,都为人臣了,却觉得比当初轻松了些。”
“小姐,其实你该争取的,毕竟摄政王他心里只有你”,扇碧眼眸一暗,想着沈芊君命途多舛,真是让人心疼,而在小姐她最失落无助的时候,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没有帮到一点的忙。
“小姐,都怪扇碧不好,芊竹小姐对你实在…”,说毕,扇碧便扑到沈芊君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傻子,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就在北鲜好好的过日子。在哪里都一样,家人在哪里,家便在哪里。现在,可汗就是你的家人,真的为你们高兴,你们终于在一起了。”
一说到锦澜,扇碧的嘴角便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然后点着头,“恩”。
只是两人就要走到寝殿的时候,扇碧突然想到什么般,忽然阻止道,“小姐,我忽然觉得不舒服,不如改天咱们再叙旧吧,改日我亲自去看看小皇子。”
“累了?好,那你回去早点休息”,沈芊君诧异问着,可是扇碧此刻神色的确不太好看。
扇碧点着头,然后快速松开沈芊君的手道,“那我先走了。”
“恩”,看着扇碧离开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沈芊君忽然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好像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般,她忽然笑了笑,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想毕,她便转身离开,却没有发现,走廊转角,那一双贼兮兮的眼睛。
春娘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巴,眼睛睁地老大,沈芊君,刚才她居然看到了沈芊君?她居然还没死?
像是被电击了般,春娘脚底似抹了油一般,忽然转身,这事得尽早发信号,告诉音儿。
她刚想走,身后却传来一阵悠悠的声音,“春娘,我的玉簪子去哪里了?那个玉簪子可是我出嫁时,太皇太后赏赐的,可不能丢了,你帮我去找一找吧?”
春娘回头,本是吓了一跳,可是一看是扇碧,立即捂着心口舒了口气,“是你啊,那簪子你不会自己找一找么?”她的话语里,有几分的不耐。
“难道春娘你有急事要办?”扇碧不像以前那般畏畏缩缩,笑着问着眼前的人。
春娘不想被她看穿心思,立即笑道,“这就去帮你找,太皇太后赏赐的簪子最重要。”看来只有呆一会再发信号了。
快步走在了前头,春娘推门进去。
扇碧则是屏退了身边的侍女,然后将门关上,眼里却露出了凶光,不能让这个老巫婆知道小姐还活着,不能让沈芊竹那个毒妇知道小姐还活着,她要保护小姐!
连杀鸡都不敢,但是此时,她却做好了要杀人的决定,因为方才她已经看到了躲在暗角的春娘,她猜测,这个老巫婆一定知道了小姐还活着的秘密,她不能留活口。
一步一步,扇碧拔下头上的发簪,缓缓地朝着春娘走去,手握着簪子却还在发抖。
“这簪子不是在这里么?”春娘抓起小盒子里的簪子,举着刚要回头,扇碧便举着自己手里的簪子,朝春娘的喉咙刺去。
春娘手里也拿了簪子,抬头一看扇碧那哆哆嗦嗦的手,立即抓住了她的手,呵斥道,“汗后,你这是要做什么?”她的眼眸里,立即一片阴狠。
扇碧发抖着,实在是不敢下手,可是面对春娘的咄咄逼人,她又咬着牙,不行,此刻不能心软,不能让小姐有危险!
“我想要你死!”扇碧咬着牙,然后用尽了力气,钳制着春娘的手,她年轻,自然力气大,春娘和她抗衡了片刻后便体力不支,喘了一口气,就在这空隙之际,扇碧忽然闭上眼睛,咬着牙,然后狠狠地朝着春娘的胸口刺去。
她吓得忙推开眼前的人,春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张着嘴,看着胸口深深扎着的簪子,血立即在衣服上蔓延开一团。
“你…”,春娘捂着胸口不断后退,脚步不稳,可是一时半会却死不了,而扇碧,早就吓地不敢再出手。
扇碧就那么不断地后退着,看着春娘慢慢地在疼痛中挣扎,她也吓得双腿瘫软。
“见鬼了,见鬼了”,门忽然被人推开,梅氏母女破门而入,似乎是见鬼了般,可是当她们看到眼前的景象后,那心里的惊恐不比刚才看到沈芊君少。
“啊”,沈芊鸾最先喊叫出声,梅氏扶着门框就想跑。
扇碧这才意识到什么,立即朝着外面吼着,“关门,把她杀了!”
她指着躺在地上喘气的春娘,春娘想要说话,可是只能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四人。
“我不敢”,梅氏哆嗦着,倒是沈芊凤胆子大一些,缓缓走到了扇碧身边。
“你们难道还想被沈芊竹牵制?小姐是有良心的人,她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你们只需把这老巫婆杀了,我便让你们有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们可看清楚了,我现在是北鲜的汗后!”扇碧冲着母女三人吼着,全身颤抖地厉害。
“真的?”梅氏嘴巴发颤,对上扇碧肯定的眼神后,才推了推身边的沈芊凤。
“凤儿,去,把这个老巫婆杀了。”
“恩,我早就忍够了,这老巫婆总是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沈芊凤虽然害怕,可是毕竟胆子大,她走到春娘面前,看着她胸口的簪子,不顾春娘眼里的可怕眼色,将簪子一拔。
“啊”,春娘疼地大叫着,梅氏急忙上前来,用手捂住她的嘴,然后对着沈芊凤道,“快点啊,凤儿。”
沈芊凤抓着簪子,然后闭上眼,狠狠一用力就朝着春娘扎去。
春娘被扎地身子弹起,她双瞳睁大,然后像恶鬼一般伸出双手,掐上了沈芊凤的脖子。
沈芊凤被掐地喘不过气来,一下子被惹恼了,冲着身后的沈芊鸾道,“妹妹,你还愣着干什么,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们死!”
沈芊鸾害怕地不行,可是被沈芊凤这么一吼,立即哆嗦着上前,用力地去掰开春娘抓着沈芊凤的脖子。
“用簪子扎她的手背!”沈芊凤吼着。
沈芊凤颤抖着,拿着簪子,手不停地颤抖,然后逼着眼睛便像扎小人般,不知道在春娘的手背上扎了多少下。
只见那血飞溅到沈芊凤的脸上,春娘的手终于松开。
而此时,沈芊凤也用簪子,拼命地扎在春娘的胸口,不知道扎了多少次,只听到耳边不断地传来一阵噗噗的声音,就像是溅起水花的声音。
也不知道扎了多久,直到众人的手扎地麻木了,大家才瘫软着坐在地上,沈芊凤累地出了满头的大汗,跌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满手鲜血,把簪子一丢,“娘,你看看,她死了没?”
梅氏也懵了,看着被扎地面目全非的人,手颤抖着伸到春娘的鼻子边,探了探,立即往后一倒,“死…死了”。
听到梅氏这么一声,众人才总算舒了一口气。
“把她处理掉吧,就埋到后院去”,扇碧哆哆嗦嗦地指挥着。
大家慌手忙脚地处理掉了春娘的尸一体后,才一起回到了屋子里,扇碧抱着茶杯,嘴哆嗦着。
而梅氏母女三人,也似乎没反应过来。
“她…真的死了?”梅氏不放心地问着。
“恩”,扇碧应着,然后握着茶杯,似乎只有这热茶能给她温暖般,方才春娘的死相还历历在目,实在是太可怕了,“此事是我们四人的秘密,你们放心,以后我荣华富贵,就少不得你们锦衣玉食。但一点,不可对小姐有任何异心。知道没?”最后一句话,扇碧沉下了语气。
梅氏和沈芊鸾都跟着颤抖了一下,忙应着,“是是,这是当然。”
扇碧又看了眼沈芊凤,她们四人当中,胆子最大的当然是沈芊凤,是以她最不放心的人,是沈芊凤。
许久后,沈芊凤也应着。
一场血雨腥风,没有人知道,短短的时间内,这汗后的寝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芊君与扇碧分别后,便回了府邸,只是刚下马时,便看到一袭白色身影立在石狮子边,正风雅地站在那。
他的身边,还跟着流云,流云牵着两匹马,退到了一边。
“你又来做什么?”沈芊君连称谓都省去了,牵着马丢给迎面来接人的家丁。看她这阵势,是想要继续和人说话。
高冉昊浅浅一笑,“有话和你说。”
“什么事,说吧。”沈芊君淡淡道,扫了眼后面的流云,看来他是刚散了朝会就来的。
“在这里?不好吧”,高冉昊笑笑,扫了眼门口还站着的家丁。
沈芊君双手环抱着,忽然也来了兴致,“好,你说,去哪里。”
“算约会吧?去茶楼坐坐?”高冉昊眼里暗藏一丝的神秘,然后接过流云手里的缰绳,先上了马,沈芊君要唤家丁把自己的马牵回来,却被高冉昊一把拉扯着上了自己的马背。
“还是同乘一匹马吧,这样省事”,高冉昊笑着,搂着怀中的人,将下巴靠在了她肩膀上。
沈芊君回头,也没有拒绝,只是反驳了一句,“你怀疑我的马技?”
“你说呢?”高冉昊轻轻一勾唇,忽然夹紧马腹,冲着怀中的人低声道,他的唇似有略无地掠过沈芊君的耳边,吹过一口热气。
沈芊君的身子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便前倾着,吓了她一跳,“高冉昊,你!”
“说了搂着我”,高冉昊不容分说,邪恶一笑,手已环住了沈芊君的腰际,手指触碰着她柔软的部位,让她觉得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马背上这个男人就爱戏耍她,犹记得当年他在马背上,故意让自己一惊一乍地,占自己便宜。
似乎感觉到了沈芊君的出身,高冉昊迎风而笑,墨色的发随风飘舞,“在想什么?难道我们曾经也在马背上风流过?”
他故意将身子贴近沈芊君,让她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她脸一红,想起了那时候,高冉昊在马背上,让自己面对着他,故意耍着马,让她怕地要死。
“没想什么”,无赖,沈芊君轻轻道,然后不由得抓起了高冉昊的手。
高冉昊这才得逞地浅笑,反扣住沈芊君的手,唇凑到她的耳边,故意搞的暧昧不清,“君儿。”
沈芊君身子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许久后,她才开口问着,“你说什么?”
“君儿,我们重新开始吧”,忽然,高冉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的脸贴着沈芊君的脸,出声极其温柔。
他看着两人此刻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只要像这样携手不就好了么?
沈芊君轻轻移开了脸,不敢太靠近男人,害怕他的气息,“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重新开始么?”
良久,高冉昊都没有开口,只是迎着风,放慢了骑马的速度,而后抓着沈芊君的手举了起来,“像这样,手能重新牵到一起,我们也可以重来。”
“破镜不能重圆”,沈芊君坚持着,说这话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心里很痛。
“撒谎,你的眼睛都红了”,高冉昊浅浅地笑着,语气极其温柔,他抓着沈芊君的手凑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也许以前是我不懂得珍惜你,我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觉得一切都是唾手可得的,所以可能伤害了你。但是现在我不是皇帝,你也不是皇后,我们是平等的。对,破镜不能重圆,即使用东西粘上去,也有裂痕,我们之间,也许已经有了这样的裂痕。但是若不让这两面分开的镜子重新在一起,我也许连用镜子的勇气也没有,至少重圆了,我还可以看着另一半的你…”。
好温柔的话,好贴心的告白,任谁听了,心头都会一暖,沈芊君也不例外,吸了吸鼻子,然后别过头去,看着远处的风景。
昊,并不是你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并不是你觉得任何东西都唾手可得才伤害了我,不是这样的。你已经不记得了,我之所以不答应的原因,你知道么?
过去的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而现在的你,心里还住着一个人。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再说吧,不是说约会么?”沈芊君淡淡一笑,忽然抓紧了缰绳,吼了一声,“驾!小子,抓紧我的衣服了!”
说毕,她哈哈一笑,快速奔驰了起来。
高冉昊不想会被沈芊君戏弄,马奔驰的速度极快,他身子往后倾倒,最后只能拉着沈芊君的衣服,这才坐定,从后面环住了她。
他嘴角一扯,竟然觉得很幸福,然后缓缓地将脸贴上了沈芊君的后背,笑道,“马夫,快些。”
“你才是马夫!你来!”被男人这么死皮赖脸地贴着,沈芊君不乐意起来,将缰绳朝着高冉昊的手里一送。
“你确定让我来?”高冉昊眼眸一亮,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恩,你来,我不是骑技很烂的么,你来好了”,其实她是不想驾马,身后不是有个现成的苦力么?正好省力。
高冉昊接过缰绳,嘴角一咧,他坐直了身子,忽然夹紧了马腹,然后狂奔了起来,而原本抱着人儿的手故意松开。
沈芊君啊呀一声,从马上飞了出去,看着高冉昊嘴角挂着的神秘笑,吼道,“你…你又发什么疯?啊!”
她的一声尖叫还没落定,身子已经稳稳地重新坐在了马背上,但是方向,却变了。
这便是她最怕的惩罚方式,还记得以前,这厮就是故意在马背上戏弄她,让她面对着他,然后心惊肉跳的。
似乎很满意沈芊君脸上这害怕的表情,高冉昊满意地嘴角一弯,“怕就抱着我”。
“你是故意的?”沈芊君白了高冉昊一眼,然后可怜兮兮地抱着他的胸膛,看着男人嘴角露出的得意笑容,这一次,沈芊君也忽然有了主意。
以往都是自己被戏弄,这次,她也要戏弄他一次。
低着头偷笑了一阵,沈芊君忽然搂住了高冉昊的脖子,然后将嘴巴嘟囔起来,她用尽了全力,几乎将嘴巴嘟成了猪嘴,然后坐直了身子,凑到了高冉昊的嘴边。
高冉昊看着迎面扑来的一张猪嘴,脸上表情骤然复杂,就像是吃了屎一般,而更可气的是,沈芊君并没有把嘴巴贴上去,而是一边嘟囔着嘴巴,一边做了个鬼脸,那眼珠子都挤到了眼角。
看着斗鸡眼的女人,一张猪嘴,一时哪里有一点美态。
高冉昊‘咦’了一声,别开头去,实在觉得惨不忍睹,可是他的脑袋移到哪里,沈芊君的丑脸便追到哪里。
直到她装地累了,脸几乎快要抽筋了,才放弃,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你不是喜欢我么,怎么不亲了?”
“无聊”,高冉昊抬起头,被整地很窘迫。
沈芊君越发觉得开怀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高冉昊这副无奈的表情。
“知道我以前什么心情了吧,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哼”,沈芊君得意地努了努鼻子,哼哼唧唧着,那双眼里,此刻没有城府,没有阴郁,有的只是前所未有的可爱。
“你的样子好丑,真是惨不忍睹”,高冉昊嘴巴憋着,策马的速度越发慢了。
沈芊君继续笑着,可是笑到一半,她便睁大了眼睛,笑不出来来的,她看着放大的男人五官,高冉昊正含着她的嘴角。
她要反抗,却不想身子一动,却反倒让原本吻地不端正的位置变得端正了,四片唇,不偏不倚,凑到了一起。
“唔…”,沈芊君捶打着男人的胸脯,却不想高冉昊很不耐地扣着她的手肘,他松开了缰绳,马儿也忽然停了下来,两个人就那么面对面,坐在马背上亲吻了起来。
火热的吻交缠着,起初,高冉昊是霸道地吻着,沈芊君总是试图要避开他的嘴,他便牢牢地钳制她,不让她逃跑,然后一手扣着她的脑门,逼迫着她接受自己。
沈芊君无奈,可是又恨自己,被他这么一吻就晕菜了,全身不仅没了力气,而且还觉得酥麻一阵,只能任由着高冉昊抱着她,揉进怀里。
两个人吻着,渐渐的,高冉昊伸出了舌头,试图想要撬开人儿的贝齿。
原本沈芊君是半眯缝着眼睛的,忽然被男人那滚烫的舌头撩拨地难耐,微微张了张嘴,高冉昊的舌头很快便强势进入,勾着她的舌头一起跳舞。
感觉到人儿生涩的吻技,高冉昊眼里一喜,抱着人儿背的手,力气越发柔软了起来。
“恩…”,被高冉昊撩拨地全身不耐,沈芊君微微张开,不端地想要躲闪他舌头强势的攻击。
而就在她惊叫出声的时候,忽然,高冉昊抱着她腾身飞了起来,两人离开了马背,就这么地在空中旋转,可是唇却未离开过。
所有的惊叫声被淹没在喉咙里,沈芊君紧紧地抓着高冉昊背上的衣服。
“君儿…”。
被他这么一唤,身上的火愈发旺盛了起来,沈芊君不清不楚地应着,伸长了脖子,由着男人埋首其中。
高冉昊将自己的白色外衣脱下,扔在了地上,便以此作为床,缓缓地将人放倒,帮她理着耳鬓处湿漉漉的发,“君儿,你好美”。
听着高冉昊喃喃的话,沈芊君却闭着眼睛,死死地咬着唇,并不想理她。
高冉昊的大手,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脸上上下抚摸着,然后又凑到她的耳垂边,轻轻含住了她的耳蜗,“君儿,喊我”。
“话多”,沈芊君不耐道,不知道这男人做的时候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她嫌他话多。闭上眼睛,感受着男人大手在身上的抚摸。
疼痛和紧张交叠在一起,带来前所未有的感觉。
冬日的阳光不太毒,甚至有些温暖地照射在一片枯草之间,轻喘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在这个冬日里听地并不清楚。
“现在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回去的路上,高冉昊笑眯眯着,搂着人儿腰际的手,更加放肆了几分,隔着人儿的衣服,还在摩挲着。
沈芊君回头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这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怎么以前没发觉?“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做,现在也不过是炒现饭”。
“这可由不得你,我这人死心眼,狗皮膏药,一旦黏在人的身上就去不掉了”,高冉昊恬不知耻道,还觉得自己很自豪,很有理了。
“随你”,沈芊君也不再多说话,多半是事后后悔起来,怎么自己就把持不住,白白送了他吃了呢。
心里不知道叹息了多少次,最后只能咬了咬唇,就当自己免费玩了鸭,而且还是一只帅地不行的鸭,反正这辈子她有了翘翘也没打算再嫁人了。这么想来,倒也不觉得吃亏了,想来自己还赚了。
想到把高冉昊比作鸭子,沈芊君不禁便笑了起来。
“我会让你回心转意的”,到了典侍府门前,高冉昊将沈芊君放下的时候,忽然凑到她耳边,对着她轻吹了一口气。
“随你”依旧是那句话,沈芊君扭头便走。
只是高冉昊却笑得很神秘,女人,可是你亲口对我说的,摩羯座的女人外表冷漠,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其实只是想在自己的爱人面前给自己戴上完美的面具罢了。
他笑笑,回去翻翻易经,星座之说,他倒真的没听说过。现在的自己,当真是对她的每一件事都很上心了。
因为在野外的半晌风流,回来后,沈芊君便染了风寒,用被子捂着自己,不断地打着喷嚏,张妈来来回回端了好几杯姜茶都没有用。
“小姐,怎么好好地染了风寒呢?”张妈不解,自从小姐习武以来,都有大半年不病了,这突如其来的病,当真有些古怪。
沈芊君脸色尴尬,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和高冉昊在外面那啥那啥,光着身子,于是就着凉了吧,于是只好随口撒谎道,“天气冷,风寒很正常”,说毕,又打了个阿七。
“你别在这里伺候我了,省的把病传给翘翘,这里有其它的侍女伺候就行了”,沈芊君害怕病菌携带在张妈身上,然后传给翘翘。
“唉”,张妈放下姜汤,刚要出门,便又被沈芊君喊了回来。
“记得先沐浴了,用醋熏一熏再去翘翘的房间。”
“小姐,知道啦,你就不该病,得照顾着身子呀”,张妈其实是无比担心沈芊君的身子才这么说的,她叹了口气,忙唤来其他侍女,“好好地伺候着。”
因为怕让锦澜知道自己生病,示意沈芊君也没去请大夫,主要是萨特城的大夫就那么几个,而且基本都是出入宫城的。
所以她吃了一些寻常的风寒房子便躺下睡觉了,却不知道,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几乎睡到了第二日的早上,都没有醒过来。
早晨侍女进屋子便试了试沈芊君的额头,立即啊呀的出去禀告张妈,“大人发烧了,必须去请大夫了。”
沈芊君忽然病倒,一时间,萨特城都乱了起来,而最坐立不安的便是锦澜。
月色朦胧,天际间云淡星疏。
沈芊君缓缓张开眼,身上锥心的疼痛立刻传来,她不禁咧起了嘴。
烛光黯淡,摇曳出扭曲的影子,就着昏暗的光,沈芊君看到近在咫尺的锦澜的脸,他正趴在她身边睡的香甜。
虚弱的伸出手,抚上他的眉眼,他的脸颊,他的眼眶深陷,两颊生出许多胡渣,那么憔悴,哪里还有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芊君的心一阵痛,可是那痛又很怪异,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心紧紧握住,心口被压的喘不过起来,像离了水的鱼,张开嘴无力的喘着气。
她很少这么病,尤其是像现在这般大病,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连说话都没力气,而她就知道,一旦自己病倒,最紧张的人肯定是锦澜。
可是现在,扇碧已经是他的汗后了,她就是不想再和他有半分的牵扯。
只是沈芊君这一病,来的突然,来的稀奇。
她的手紧紧抓住了锦澜的手,他被惊醒,睁开眼却发现沈芊君痛苦的表情,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了?”
锦澜将沈芊君环抱住,紧紧握着她的手,沈芊君说不出话来,只好不停的摇头。“我去喊高冉昊,”锦澜放开沈芊君的手冲出了房间。
得知沈芊君病了,表面上最紧张的人是锦澜,因为他是可汗,可以堂而皇之地进沈芊君的屋子,照顾她,可是高冉昊呢。
他不过是臣子,一个需要听命与可汗的臣子。
此时高冉昊正靠在走廊上的木杆边,狠狠地捶打着那木杆,都怪自己昨日非要强要了她,才会让她病了的。
心里不仅是自责,更多的是心痛。
锦澜匆匆忙忙走了出来,冲着走廊里的人喊了一声,高冉昊便立刻马不停蹄地冲进了屋子里,但是却被锦澜一手拦住了。
“你站在帐子外”,锦澜将沈芊君的手拿出,帐子却是垂下的。仅仅是隔着一个帐子,这么近的距离,但是两个人却不能看到对方。
高冉昊心痛地要死,看着那垂在床榻边上的手,似乎能感觉地倒人儿地心跳,忙坐下,搭上她的脉搏,心也跟着飞快跳了起来。
她的脉搏在指尖跳动,却是那么地虚弱,高冉昊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最后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他刚想要掀开帐子,便被锦澜挡住。
锦澜接过白色瓶子,径直走进了帐子里,凑近沈芊君的鼻端让她嗅,接连嗅了两口,沈芊君的气喘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暖帐内昏暖的色调,让人昏昏欲睡,柔和的烛光被锦澜挑亮,桔黄的光影下,沈芊君的神情逐渐平静,脸上两抹淡淡的胭脂红,看着格外楚楚可人。“君…”,意识到自己口误,高冉昊急忙换了口气问道,“沈典侍,你这样有过多少次?”
沈芊君缓了口气回答:“曾经有过一两次,可是都不曾如此凶猛,都只是偶尔喘不过气,隔一会便也好了。”
高冉昊紧蹙着眉头,长喟一声,“这是你小腹伤势留下的后遗症,我必须帮你亲自看一下你小腹的伤口。”
“不行”,锦澜坐在沈芊君身边为她盖上被子,听到高冉昊的话立即拒绝,“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之前的伤势也都是你看的,那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锦澜甚至有些恼怒。
高冉昊真想给自己一刀,当初他可是对沈芊君有成见的,哪里有好好地给她看过病?
听着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对话,沈芊君咳嗽了一声,然后抓着锦澜的手道,“不要怪他,我的身子我知道,这是后遗症,吃些药,多休息就好了”。古代的医疗技术毕竟没有现代的发达,而且又是被人挖开过肚子,哪里有那么容易好,没有细菌感染死,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沈芊君越是这般替高冉昊求情,高冉昊就越发地自责。
“你下去吧,煎药的任务就麻烦你了,其他人孤王信不过”,锦澜冷冷道,紧紧捏着沈芊君的手,背过身去。
高冉昊脸色不好,却又看不到帐子里的人,他现在真的感觉到权力的可怕,若他还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守在她的身边了,可是现在,他只能远远地看着,由着那个男人守着她。
走出门,拳头便砸在了墙上,拳头立即红肿,淌出了鲜血。高冉昊,你真没用!
直到听到高冉昊离开的脚步声,沈芊君这才缓缓地又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开口道,“可汗,我好累,你早些回去吧,汗后还在寝宫里等着你呢,你们刚大婚,你不可以冷落她。”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才把一句话完整地说完。
锦澜的手一僵,脸色顿时不好,“我待她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你应该清楚的。”
沈芊君半晌不说话,而他们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扇碧早已站在了门外,将方才的话听了去。
直到屋子里一片死寂的时候,扇碧才走了进去,身后跟着梅氏母女三人,“给可汗请安”。
锦澜抬头,看着来人,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你来做什么?”
“臣妾伺候小姐那么多年,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姐的身子,就让臣妾来伺候吧,可汗应当以天下事为重,如今正是兴兵讨伐南越之际,可汗应该在军政大帐里,而不是在这里。”
扇碧站在帐子外面,并没有立即走进。
沈芊君闭着眼睛不说话,锦澜思索了许久,才缓缓起身,然后看着躺着一脸病怏怏的人,嘱咐道,“好生照顾着。”
“恩”,扇碧和梅氏母女三人作揖。
沈芊君这才睁开了眼睛,而扇碧也是急忙冲进了帐子里,抓着她的手便问道,“小姐,可把扇碧担心死了。”
说毕,便簌簌地抽泣了起来。
沈芊君握着扇碧的手,抚摸上她带泪的双眸,轻声道,“傻妞,我又不是要死,这伤势真不省心。”
“都是沈芊竹!”扇碧咬着牙,心里有了恨意,杀了春娘后,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如今又看到沈芊君这样,已经暗暗发誓,自己要为小姐报仇。
扇碧受了沈芊君片刻后,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沈芊鸾看了眼白衣胜雪的男人,手里正端着一碗药,立即道,“汗后,摄政王来了。”
“恩,小姐,我去外面守着,你和他好好说会话”,扇碧看了眼帐子外模糊的男人身影,然后掀开帐子便出去了。
高冉昊端着药进来,一看躺着几乎去了半条命的人,忽然没好气道,“身子这么差教人怎么放心?来,吃药。我可是人参鹿茸各种名贵药材都混杂了进去,毒不死你。”
沈芊君嘴角一扬,这男人嘴还是这么叼,“喂,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
“不诅咒你就算是最好听的,我向来毒舌”,高冉昊动了动手里的勺子,要了一勺,然后看着躺着的人,眉头皱了起来,他伸了一勺子药到沈芊君嘴边,沈芊君张嘴,可是只喝了一点,其余的都沿着嘴角流了出去。
高冉昊又赶忙拿帕子给她擦,如此试了好几次,只见流出的药比喝进去的还多。
“真笨”,沈芊君好笑地埋怨着。
“伺候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高冉昊嘴角憋了憋,忽然嘿嘿笑了起来,“看来,只能用嘴了,这手实在是无用。”
“别,我会心跳加速,然后说不定噎死”,沈芊君虽然在开玩笑,但说的确实实话,现在自己都病成这个样子了,确实不宜和他太接近。
“也对,伤筋动骨的时候,最好不要近男色,容易肾一虚……”。高冉昊煞有其事道,只是举着勺子的时候,脸上又泛起了愁闷。
“去,找一根麦秆,用盐水洗干净了,再拿过来,我吸着喝不就好了?”沈芊君白了一脸窘迫,六神无主的男人,顿时觉得他够笨的,亏得以前自己还那么崇拜他。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高冉昊倒也听话了,也不辩驳,放下碗便出去了,去了片刻后,他便又回来,按照方才沈芊君的吩咐,将麦秆递给了她。
咬着麦秆,沈芊君眯缝起眼睛来,看着男人此刻惨白的脸,忽然浅浅笑了起来。嘴里的药实在太苦了,她喝了几口便叫苦,移开嘴巴。
“又怎么了?”喝个药都这么婆婆妈妈的。
“苦…”,沈芊君嘴巴一嘟,双眼耷拉,那样子看上去不知道多可怜。
高冉昊依旧没吱声,安静地起身,出去了片刻后,便抓了几个蜜饯回来。
“啊”,沈芊君张开嘴。
高冉昊的手刚松开,她便咬着蜜饯笑眯眯起来。
要不是看着她现在这样,估计高冉昊此时早就忍不住,敲她脑门了,或者干脆吻上她的嘴巴,把人亲死,看她还敢在这里得瑟。
于是,喝一口药,沈芊君就闹一次别扭,等到一碗药见底的时候,高冉昊已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我要是好好的,你还会这么有耐心吗?那要是不会,我情愿一直病着,这样有人伺候,真爽啊。”沈芊君满足地舔了舔唇,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说傻话,你要是病了,我伺候你一辈子”,高冉昊认真道,拿帕子帮她擦着嘴角,那动作小心谨慎。
“你很细心…”。
“不是你说的么?处女座的男人细心,没辙,你已经固定了条条框框”,高冉昊无奈道,将给沈芊君擦过的帕子又收进了怀里。
“那么脏的帕子不丢去洗?”看着一向有洁癖的男人,忽然不嫌弃那呆着药味,还给人擦过嘴的帕子,放进自己的怀里,沈芊君不禁疑惑道。
“留着做凭证,今天这活我可不白干,得算工钱的。”高冉昊不以为然,笑道。
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沈芊君点着头,“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知道工钱怎么算?”高冉昊忽然凑近沈芊君耳边,声音也魅惑了不少。
沈芊君别开头,知道他是在说昨日在野外干的那事,于是淡淡道,“你脑子里成天就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困了,睡觉。”
“恩,那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高冉昊帮人捏了捏被子,然后默不作声了。他想说,我只对你一人无赖,只不介意你一人的脏东西,以前说嫌你脏,都是骗你的,我会好好保管你用过的每一件东西,因为这些都会成为我们日后终成眷属的见证,我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