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储秀宫显得格外安静,锦澜的后宫人丁还比较单薄,自从他改国号以来,这才决定选秀,充实后宫。悫鹉琻晓毕竟子嗣的绵延关乎皇家的血脉延续。
碧云在前面掌灯,沈芊君在后面跟着,直到走进储秀宫里,碧云才敢大声唤着,“锦贵妃到,还不出来接驾!”
原本黑漆漆的院子,顿时零星地掌灯,十几个教引宫女纷纷出来,脸上带着毕恭毕敬的神色。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因为沈芊君几乎是不走出关雎宫的,这些老奴第一次见她,自然都是行大礼。
沈芊君扫视了眼眼前的众人,摆了摆手,然后便朝着屋子里走去。
这选秀的事,一直都是皇后在管,这贵妃娘娘忽然驾临,大家便觉得十分奇怪起来。
屋内,众人都俯身不敢抬头,等待着沈芊君的发话,关于沈芊君,民间和后宫的流言可不少。大家都知道她是大云的前皇后,还做过大云的宸王妃,之后才跟了皇上,中途还被直郡王养了一段时间。这个跟了四个男人的女人,在大家的心中,议论纷纷,有的觉得她很有魅力,女人能做到她这个样子,那可谓是传奇了。但更多的人觉得她不坚贞,应该早点死。
而这屋子里,也不乏这种人。
沈芊君也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想法,她是现代人,本就没有古代人那种刻板的思想,而且她始终都是从一而终,至少这身子只给过高冉昊一个人,她觉得自己心里明白就行,所以并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一届的秀女,可有一个叫玉儿的?”沈芊君单刀直入,也不想拐弯抹角。
“有,贵妃娘娘,老奴这就去喊玉儿小主出来”,有巴结讨好地立即上前。
沈芊君点了点头,碧云便吩咐道,“大家都下去吧,娘娘只想与玉儿主子说几句话”。
众人表面上毕恭毕敬出去了,可是心里却都在思量着什么,玉儿是直郡王府里出来的丫头,贵妃娘娘公然前来找她问话,这做地也太明显了吧?
不多时,玉儿便跟在了老宫女身后走进,她明显对沈芊君有些敌意,脸上写满了不愿意,与身后的碧雪一起俯身,“给贵妃娘娘请安”。
碧云走到老宫女跟前,赏了她一点碎银子,然后道,“你也退下吧,娘娘有话单独和玉儿主子说”。
老宫女拿着银子,笑眯眯地作揖便退了出去,碧云则是走到门边,张望四周,确定没人,这才把门关上。
“阿欢,他身体如何?”门关上的时候,沈芊君放下手中的杯盏问话。
玉儿抬头,看了眼沈芊君,语气却不太好,“贵妃娘娘,您现在身份不适合再打听大人的事吧?您这样会害了大人的。”
“你进宫做了贵妃难道会忘记阿欢?忘记他对你的养育之恩?”沈芊君没有动气,而是平淡道。
玉儿怔怔地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这个正常的沈芊君,脸上很平淡,没有之前的傻气,说话也是那么工整。玉儿半晌不知道如何应对,只道,“当然不会,玉儿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所以,将心比心。我想知道,阿欢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沈芊君抬眼看着玉儿,那眼神犀利,看的玉儿顿时心一抽。
“自从你离开后,大人就病倒了。不过你放心,夫人一直在旁边伺候着呢。只是他是心病,可能很难好了”,玉儿低垂着脑袋,心里很难过,这么多年,藏在她心底对慕容欢的爱意,有谁能知道呢?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进宫做皇帝的女人,做他心爱人的手。
“恩,我知道了。都是我不好”,沈芊君低垂着头,心里有些泛酸。她本来不想卷入慕容兄弟的斗争的,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她不能坐视不管。
“我不能保证你入宫即富贵,但是我可以保证你能安稳地留在宫里。做你想做的事,我不能做的事,就由你替阿欢完成吧”,说到这里,沈芊君缓缓起身,然后走到玉儿跟前,递给她一个东西,“明晚,你来我寝宫。用上这个。若不出意外,后日皇上便会下旨了。”
沈芊君摊开手心,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锦澜给她能够调动十万兵马的金笛!
玉儿看着那金灿灿的东西,并不知道这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接过沈芊君手里的东西,紧紧地捏在了手心里。
“祝你好运”,沈芊君淡淡道,然后走到门边,“那金笛是皇上早前送给我的东西,明日你就帮我还给皇上吧”,说毕,便示意碧云开门。
“主子,那金笛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有那么神奇?”碧云跟在沈芊君身后低声问着。
沈芊君回头,见她脸上全是好奇,忽然一笑,“那金笛是皇上给我的承诺,无论什么事,只要皇上看到了它,都一定会答应我”。
“原来是这样”,碧云的声音越来越小,原来皇上对主子的情,不比大人的少。
储秀宫
“小姐,这沈芊君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咱们之前对她可不好,她会那么好心特地来帮咱们?”碧雪看着玉儿摊开掌心上金灿灿的东西问道。
玉儿没有开口,许久后才道,“她特地来,不会只为陷害我。我看得出,她确实是想报答大人。她对大人,有情…”,虽然当初在慕容府里,她对沈芊君也没好感,可是现在,大家都身在宫城里,同病相怜。而且她们一样,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咱们就试一试!”玉儿抓紧了手,似乎是下了决定。
“那好”,碧雪也不再反对。
翌日深夜
【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按流
徵以却转兮,声幼妙而复扬。贯历览其中操兮,意慷慨而自昂。左右悲而垂泪兮,
涕流离而从横。舒息悒而增欷兮,[足徙]履起而彷徨。揄长袂以自翳兮,数昔
日之愆殃。无面目之可显兮,遂颓思而就床。抟芬若以为枕兮,席荃兰而[艹臣]
香。忽寝寐而梦想兮,魂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诳][诳]若
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
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
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宽敞的御书房内,锦澜认真地批阅着公文,手上的朱批刚要划下,耳边却传来隐隐约约的弹唱声,那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能刺穿灵魂般。
“来人。”
“奴才在。”
“声音何处而来?”锦澜紧蹙了眉,佯装仔细批阅公文,眼睛却扫向了进来的小太监。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把人打发走,顺便给个教训。”小太监眉头紧蹙,急忙躬身就要走。
“混账,朕何时说要处置,快去给朕拿件披风,随朕出去走走。”御书房最靠近的是关雎宫,这声音这么清楚,想必是从关雎宫传来的。
锦澜就带了小太监一人,二人一前一后,可是忽然前面的人又怔住,似乎不想再继续。
昨日茹法珍和梅虫儿来报,说沈芊君连夜去了趟储秀宫见玉儿,他当即就恼怒了,知道沈芊君心里是放不下慕容欢。
可是即便心里不愿,腿还是不听使唤的踏了进去,眼睛掠过萧瑟的关雎宫,闻声缓缓向钟楼靠近。声音来自钟楼。
▲ttka n▲c o 玉儿听着吱呀的脚步声,紧张得要死,就在她抬头瞬间,正好撞上锦澜探寻的眼光。
锦澜认真打量,只见那少女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白波,全身如透明一般被一件单薄的纱衣裹着,那唱歌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满脸都是温柔,满身尽是秀气。
只见她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肤白如新剥鲜菱,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更增俏媚。
“玉儿叩见皇上。”半晌呆愣后,玉儿才清醒过来,起身却不想重心不稳,就要倒下,锦澜快速一个飞身,上前就搂住了她的纤腰。
眼前的这个人居然让自己有一瞬间的错觉,锦澜看着玉儿明亮的大眼睛,心里一阵酸痛。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亲自来?
“此曲何名?”
“长门赋。”
锦澜点点头,这首曲子哀婉,其中深意,他怎会不知?
“这首曲子是锦贵妃教你的吧?”锦澜问着,看不出语气如何?
“是,贵妃姐姐让臣妾给皇上看一样东西,她说谢谢您的眷恋,也希望皇上您爱屋及乌”,说毕,玉儿摊开掌心,那金晃晃的金笛便展露在锦澜面前。
锦澜一怔,看着玉儿雪白的掌心上的东西,不禁嘴角一扬,笑得很苦涩,“好一个爱屋及乌,好啊,真好,朕若不答应,岂不是白费了她一番心意!”。
锦澜说毕,手不自觉地就揽上玉儿的腰肢,在玉儿一阵惊呼下,将她打横抱起,朝楼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