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夏天的太阳晒得发白的溪滩上,一黑一绿两道身影正虎虎生风练得起劲……
宋恩礼拿着把大蒲扇坐在大树荫底下头疼的摁着眉心。
就知道让萧和平来准没好事,她在家让盛利媳妇一通耗,还以为这边都已经说清楚,结果倒好,一来就看到这俩打一块儿,喊谁都不搭理她,这都又快过去半小时,气得本来就热的她,更热了!
“为啥不告诉她?”严朝宗一记狠拳猛地过去却被萧和平反扣住,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他趁机逼问。
刚毅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戏谑,萧和平抬腿直接朝他小腿踹去,“我觉得让你看着我俩长长久久的恩爱挺好,反正红旗是不可能不要我选择你。”
男人之间的问题让女人去操心?
这种事他还真干不出来!
再说他娶媳妇又不是为了让她烦心的。
“也得你有命长久!”
“等你能活到下次算计我的时候再说这话!”
“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让红旗送我去几十年后……”
“那又如何,从大叔到宗先生?哦,不对,宗爷爷?”萧和平讥诮的扬起嘴角,“你知道我为啥对你这么放心吗?因为我媳妇从一开始就拿你当长辈看,跟一长辈吃醋,我犯得着嘛我!”
这是严朝宗的逆鳞,萧和平这话瞬间把他好不容易熄下去的火又给煽了起来,抽回手又是一拳挥过去,“想揍你很久了!”
“我也是!”萧和平刚要抬手抵挡,突然听见他媳妇喊肚子疼,下意识回头去看,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他顾不得脸上的伤,丢下严朝宗,火速朝宋恩礼飞奔而去,单膝半跪在她跟前担忧的探她额头,“咋回事,好端端的咋会肚子疼?该不是中暑了……哎……疼疼疼疼……”
“总算舍得回来了!耳朵总算能使了!”本来有气无力靠在树下的宋恩礼猛地睁开眼,拎着他的耳朵站起来,“我让你来递个消息,你给我来打架?大叔一把年纪了,经得起你几下揍?”
“……”严朝宗刚走过来准备问问咋回事,忽然听到这话,顿时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
他真的有那么老吗……
萧和平说他是长辈,这丫头说他一把年纪……
宋恩礼见他突然停下脚步,不由得想起他对年龄的忌讳,尴尬的讪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媳妇我错了。”萧和平打断她的话,态度端正得不得了,看向严朝宗时却戏谑更深,“我不应该跟咱叔较劲,咋说他也是咱长辈又是爷爷的好朋友。”
宋恩礼品着这话别扭,可见他一脸淤伤,也舍不得过多责怪,在他脸上轻掐了一把,“知道错就好,等会儿回家给你擦药。”
萧和平疼得龇牙咧嘴。
她从空间拿了瓶跌打酒递给严朝宗,“实在抱歉大叔,我们家萧和平这臭脾气我娘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骂他了,等会儿回家我再让我娘收拾他,这个药给你留着使,我们俩出来太久得先回去了,不然万一有人来找会很麻烦,过两天再来看你。”
“我这儿没事,你俩赶紧回去吧。”严朝宗接过药酒,强笑着点头,心口那块却是一抽一抽的不舒服,像是挨了一记闷拳,淤在那儿了,也不知道是刚才让萧和平揍了的缘故还是怎么了。
他低头看看手上的药酒,非常肯定的觉得这玩意儿不能治好那种抽痛。
人的极度匮乏的时候,总喜欢给自己建造幻想中的海市蜃楼,严朝宗也不例外,只是他与大部分人不同的是,他们偏好物质而他则是情感。
当这种海市蜃楼突然有一天被破坏,一切趋于明朗化,似乎以前认定的一切也变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比如刚才他看到宋恩礼和萧和平之间的互动,这种亲密无间是他和宋恩礼之间从来没有过的。
他靠在宋恩礼坐过的大树底下,闭着眼睛开始回忆她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不管她像个小姑娘一样依赖他对他撒娇,还是像个红颜知己一样与他把酒言欢救他于危难,似乎就是少了点什么……
“谢天谢地,你俩可算是回来了。”左等右等,总算见小两口从屋里开门出来,王秀英激动得只差对天磕头,想想自家亲家在天上,跪亲家似乎又不太合适,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小盛他媳妇和隔壁的汪大姐来找你,我说你俩还睡着呢,那汪大姐非不信,非说找你有急事让我把你喊起来,差点没闯进去,可把我吓得够呛!”
“她找我能有个啥事,无非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在家,看看能不能揪点啥小辫子好给她家老蔡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甭搭理她。”
宋恩礼特地开门出去把王秀英上午买的菜拿到门口去择,汪连如从门缝里看见她和萧和平都在,这才没话好说。
戒严迟迟未能解除,搞得整个燕北省城人心惶惶,为了不授人以柄,萧和平和宋恩礼几乎连楼都不下,两人这儿倒是风平浪静,可王胜男那却出事了。
原来纺织厂那栋小楼二层小楼宿舍的管理员惦记着宋恩礼给她半斤白糖的好,在黄小麦搬去集体宿舍没两天就去盛利媳妇那把她住过的那单间宿舍钥匙拿来给了王胜男,这事让黄小麦的几个追求者知道了,几个人接二连三告到工会主任那。
本来这事也没啥,虽然没申请到单间宿舍的职工心理会不平衡,但最多也就是嘴上埋怨几句,毕竟哪个厂里还没点裙带关系,可偏偏黄小麦正为这事怄着呢,也不知道她咋跟她的追求者们说的,经过他们一番宣传,一没资历二不是管理层却能轻松分到宿舍的王胜男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
事情闹得很大,连盛利媳妇都受到了牵连,还有那个好心办坏事的管理员,当天就让下了。
王胜男气得班都没上,大早上的跑回来直哭,“四表嫂,你说那女的咋这样啊!她自己住不成还不让别人住,要不是她在背后撺掇,别人也不会说啥,厂里走关系分宿舍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干啥非盯着我不放!”
“出息。”萧和平一脸嫌弃,眼睛一秒也不远从手中那本《育婴指南》上离开。
“四表嫂你看他!”
“萧和平。”宋恩礼警告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给王胜男拿了个大苹果,“这么点事儿哪值得你掉眼泪,有问题咱就解决,哪有啥是处理不了的,你现在搬进去了没?”
王胜男提前没跟她提过,不然宋恩礼指定让她推掉,起码也得先晾一段时间,等下一波都成。
不过这事她也不好怪王胜男,主要还是她没交代清楚,如果不是她着急去接萧和平忘了跟盛利媳妇叮嘱一句,钥匙也不能这么顺利到王胜男手上,也就不会生出这些事。
王胜男边哭边啃大苹果边摇头,“还,还没,不过钥匙拿到了,我本来打算等小孙过几天空了再搬的,这段时间他都忙着在外面巡逻,我已经好阵子没见到他了。”
“那你跟谁提起过?”
“没呢,我就是怕被人说闲话来着。”
“怕你还敢接钥匙,出门就不能把脑子一块儿带上?”萧和平又接了一句,换来宋恩礼一记白眼。
“那就好。”她安慰王胜男,“这事你没说管理员和盛利媳妇更不可能说,只要当事人统一口径不承认,怕啥。”
她给王胜男出了个主意,让她现在就去找盛利媳妇联系一个迫切需要单间宿舍的职工,以这间宿舍作为交换条件,让她把这事顶下来,就说宿舍本来是分给她的,只不过那天王胜男帮她拿的钥匙,却被有心人看到故意造谣。
纺织厂有的是等着宿舍缓解一家老小住房问题的职工,这事没风险,而且宋恩礼相信纺织厂的领导也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王胜男不住点头,笑嘻嘻的把眼泪一抹,“我这就去!”
“急啥!”宋恩礼从厨房那只装了冰的铁皮木箱里拿了两块肥瘦相间的猪肉给她装布袋里头,“等会儿你把这个给盛利媳妇和管理员分一分,大小别搞错。”
“哎!小的给管理员,我记住了!”王胜男拎着猪肉跑得飞快。
外头大太阳,热得双脚一踩地上就感觉整个人要被蒸熟,刚从冰里拿出来的肉还是半冻状态,凉凉的很舒服,她索性把肉抱在怀里,谁知道外面有一只耳朵一直在偷听他们家的动静,王胜男没留意,一下子与才从现场逃离假装刚上楼的汪连如撞在一起,怀里的布袋“吧嗒”掉在地上,摔出两块白花花红艳艳的五花肉!
汪连如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抢在王胜男之前把肉块捡起来,“小王啊,你们家哪儿来的这么多肉啊!还是冰的!”
前阵子才听那边楼的军嫂说宋恩礼买个几两肉都得托陈大梅她们去排队,这里少说得有个两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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