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御风在看完了手中的信件后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些许时候, 他自语道:“原来他在那里是这样生活的啊!”
“咳——”
突然,一声咳嗽拉回了他的思绪。
莲御风看了看眼前的人,迅速将信件收于袖间。
他问那人道:“你准备何时让幽若回来?”
甄桓看了看他, 答道:“自然是越快越好。若是再不回来, 只怕是再难出宫了。这宫里都布着各种阵法, 而且还是那个人亲自布的, 很难破解。”
说到此处, 甄桓微敛了下眼神。
从他得到的消息中可以看出,司空璧与璃璟之间的关系很不好。
若是这样,璃璟不足畏惧。
司空璧也不足畏惧。
可是, 为何璃璟在宫里布满阵法呢?
他为何要帮司空璧?
难道,他是……
思及至此, 甄桓不禁握紧了拳头。
在看到甄桓犀利的眼神后, 莲御风迅速转了一个话题。
他问道:“派到宫里的人真的只剩下她了么?”
很显然, 答案是肯定的。
甄桓笑笑了一声,说道:“自然, 只有她那儿有回讯。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莲忠卿的一句话,只怕是她也会……”
在听到甄桓未说完的话后,莲御风自然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莲御风看了看窗外的风景,思索了会儿, 说道:“阵法玄学上, 他的造诣比景黎还要深。这可真是件——危险的事啊!”
甄桓狠狠说道:“所以说当初不该将他留在那里。”
莲御风冷眼看着他, 厉声说道:“此事休要再提!我不想再听到这类话了。”
他知道, 甄桓的意思是莲忠卿既然不属于玲珑阁了, 那么他的存在也就是个威胁,应该尽早……
想着想着, 莲御风不禁用牙齿咬紧了下唇。
甄桓在看到莲御风眼中的激怒后,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
他轻声说道:“阁主大人当初在他身边时,不也就是为了如今的这个位置吗?”
甄桓知道,莲御风会心甘情愿的呆在那人的身边,正是为了得到这玲珑阁的阁主之位。
而那人从来都不会对莲御风设防,所以——莲御风便将这玲珑阁与他传送消息的方式都偷学了去。
于是,莲御风便在那一日传信于玲珑阁,让他们将他接出宫去。
好在莲忠卿原意就是将莲御风推上阁主之位。
不然,他还真想看看——莲御风会用何种手段来取代那人!
甄桓又继续说道:“那人可是自愿让给你了啊!虽然说是他举荐的你,可是——你要知道,现在玲珑阁中,大部分人都是不服你的!”
说到此处,甄桓又停顿了会儿,满意的看到莲御风的神色变了变。
玲珑阁,玲珑阁。
阁主若是没有玲珑一样巧的心思,如何能服众呢?
这个“巧”——即是指谋略。
莲忠卿善谋略,所以他可以得到一些人的认可。
可是,莲御风……还有待考验。
此时,甄桓并没有留给莲御风说话的机会。
他轻声说道:“对于我来说,我看中的是你的身份,它比莲忠卿的要好用一些。我劝你最好别整天都想着宫里的那个人,既然当初狠得心下来跟我离开,自然是要面对这种结果的。”
你既然选择离开那人,自然要承受这离开的后果。
“玲珑阁将你推上阁主之位,并不代表玲珑阁会完全服从你。现在你身上的统领气质连莲忠卿都不如。不过,既然莲忠卿都是看好你的——就说明你还是个可塑之材。”
莲御风状似赌气的别开了头,他说道:“这点,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闻言,甄桓又说道:“他势必会是个威胁。你若是心中有抱负,就应该早些与他划清界限,你应该多学学那个——定安侯。”
是的,定安侯——那个将自己心思藏得最深的人。
连甄桓都对他有了自愧不如的感觉。
莲御风拿起桌案上的长戟,对着甄桓挑了挑眉,道:“谢谢甄叔提点。”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说道:“今日练武晚了半个时辰,晚膳就让人送到练功房去吧。”
甄桓吐了口浊气,看了看那个运着轻功离开的人,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果然如莲忠卿所料,他是个对玲珑阁有用的人。
虽然他做事还不够冷静,但做的还是比平常人要好许多。
就如他所说——虽说他没有慕琉辛那般技能,这也算他的极限了。
至少他没有武断的闯进宫里去救那人。
对自己故意的冷言相讽,他竟然还能说出如同“谢谢”这样的话来。
还有他那一脸不服输的表情,真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
若是莲忠卿早些将他交与玲珑阁,该又是怎么样一番境景呢?
甄桓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声唤来一个小侍。
他问道:“青玉今日匆匆而来所谓何事?”
就在他与莲御风说话的时候,他看到青玉在窗外晃过。
而且,青玉露出了一脸愁苦之色。
小侍看了看桌案,并没有找到自己要找到的东西。
他迅速答道:“青玉堂主来时见您和阁主在商讨要事,便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能让青玉愁成那样——会是什么事呢?
“将他叫到弄玉堂来。”
甄桓皱着眉,又吩咐道:“让他带上那件他认为棘手的事情。”
领了命后,小侍便离开了。
京城,定安侯府。
慕琉辛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细细的品了起来。
“谨修啊,你就不用再为你爹说好话了。本侯说过了,就算他不是背叛,本侯也不会原谅他。”他慢吞吞的说道。
他口中的“谨修”便是容谨修。
容谨修——容治的长子,亦是他慕琉辛幼时最好的玩伴。
当初先帝让他选伴当,他独独选了容谨修一人,两人的情谊早已根深蒂固了。
谨修在看着眼前这个懒散的人后,不禁叹了口气。
他移步向前,与慕琉辛坐在了同一席间。
容谨修也为自己斟了杯酒,他却是将酒一口抽掉。
“他只是觉得有些事应该早些做决定。况且,在很早的时候他就提醒过你——若是你真想留下莲忠卿,就要早些下手。你却犹豫不决。如此,家父也只好为你做了决定。”谨修温言说道。
慕琉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可是,我并没说他可以对卿儿动手。我——我只是想在这次到南方联络联络其他势力后再回来处理卿儿的事。谁想到,一回来竟然是——物是人非了。”
谨修又说道:“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司空璧微怒道:“他不就是看不惯我与司空璧这样僵持下去了么?本侯……”
“我是指莲忠卿。”谨修却将他的话打断。
慕琉辛举着酒杯的手抖了抖,却又自嘲道:“从一开始我就在欺骗他,想他是那么聪明,定然也会明白我是有苦衷的。苦衷,真的有什么苦衷么?容治这次做的真是绝了,只怕是卿儿再也不会相信我了!”
看到慕琉辛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谨修抚了抚额头:“你真的不是一般的固执!”
听了这话后,慕琉辛不禁笑了笑,却也不再说话,只是一味的品酒。
谨修又说道:“他明白的——如果他真的爱着你的话。想他用‘璃璟’这个化名时,不就是给你的提示么?再是他在殿试上做的文章,那种方法不正是你们曾经玩过的吗?”
见慕琉辛的神色有些动容,谨修继续劝道:“他该是明白做那些事的另有其人,至少你不会用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做掩饰。”
说道这里,容谨修的神色也变了变。
慕琉辛也觉察到,便急忙解释道:“暗月屡次犯禁,若是回到暗部,受到的刑罚只怕会让她生不如死。若是让暗部出手,她会……”
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谨修淡笑道:“我知道。”
说罢,又是一杯酒灌进肚里。
“你说的道理我都知道。卿儿要完成他心里的那些事。而我,亦是如此。”慕琉辛说道,眉间不禁泛起几丝忧愁。
谨修笑道:“你们俩何必如此?”
此时,他那淡淡的笑,却刺痛了慕琉辛的心。
“是啊!我们何必如此?一开始不愿面对自己的心,当自己再想挽回时,却又发现已经晚了。”慕琉辛轻声叹道。
闻言,谨修不禁叹了口气:“没想到,我去了趟蛮夷,你们这里竟然闹到这般地步了!”
慕琉辛这才回了回神。
还是——大事为重!
他问容谨修道:“我还是那句话——其他的什么我不管,但是他容治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容谨修深知慕琉辛的固执,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罢了。只要不见到你就行了!”
其实,他话中的意思是:不让你见到他就好了。
此时,慕琉辛才仔细的看了看容谨修。
他问道:“蛮夷的情况怎么样?”
“虎视眈眈!”谨修抛下四个字,便又为自己酌了一杯酒。
这次,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急急的灌入腹中。
“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吧!”慕琉辛笑道,“这么说,本侯若是反了,这□□岂不是会更乱?”
谨修瞟了他一眼,却没有搭话。
突然,慕琉辛又问道:“谨修啊!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不再理会这些俗世了,我们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了?”
不再理会这些俗世了?
可能吗?
谨修不禁笑了笑,答道:“因为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从来也没有想过。”
他扫了慕琉辛一眼,又继续说道:“还有,您身上的重任,容不得您想这些事情。一个莲忠卿,就让他成为回忆吧!其实有时候,能成为回忆也是好的,这样远比现实来的要好些。”
听到谨修口中的“您”后,慕琉辛不禁憋了憋嘴。
他执起筷子,夹起桌案上那些早已冷却了的菜吃了起来。
“听说你今天派人跟玲珑阁联系了的?”谨修问道。
慕琉辛“嗯”了一声,算是做了答。
谨修又说道:“那里,只怕又是个虎穴。”
虎穴?
是虎穴又如何?
我司空瑬可不会怕它!
慕琉辛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卿儿以前的手下是什么样的。原来卿儿真的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好好的利用它。那么好的东西,就这样被他丢掉了。”
“但是,还有一个莲御风。”
听到好友的提醒,慕琉辛笑了笑。
他说道:“罢了。卿儿只是想让我们三方制衡,这样谁也不敢轻易越矩。这——只怕就是卿儿的底牌了。”
“他总是能让人觉得惊艳!”
这是来自于慕琉辛的评价。
谨修赞同道:“是啊!虽然是处身不利,可是还是能做到这点,不愧是景黎教导出来的啊!”
谨修细细想了想那个多次在情报中出现的人。
他知道,即使没有见过莲忠卿,他却觉得这人身上透着一股神奇的魔力。
莲忠卿似乎总能吸引着别人去接近他。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慕琉辛会罢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