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狂奔到贺森面前,紧紧拉住贺森手臂,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不能下水,你有伤!”话语中夹杂着无限担忧。
贺森心神一怔,一阵温馨从心底升起。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林雨一直都在默默地关心着他,此时,面对危难,林雨再次与他并肩站到了一起。
林雨担忧地道:“我不希望你去冒险!”
贺森紧紧握着林雨的手,说不出话来。
林雨温柔地看着贺森,很冷静地道:“上次在林湖路把那三个孩子救上来,这是机遇,也是命,造就了你的人生走向辉煌。”
贺森听着林雨的话,心中暗暗佩服林雨的眼光来。
林雨指着横亘在眼前的这条宽阔的大江,道:“这里水流很急,我怕,怕你下去……”
“怕我下去上不来吗?”贺森呵呵一笑,道:“你真的这么想?”
林雨俏嘴一撇,道:“快说这些了,我的心意,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贺森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了林雨的手。俩人在水流湍急的江边似乎陷入了浪漫的意境里。
林雨抽出双手,道:“快,快想办法救人!”
贺森微微一笑,道:“你看到了吗?这么急的水流,这女孩落水这么长的时间了却安然无恙,很明显是装出来的。”
顺着贺森的目光望去,林雨看到,那落水女孩虽然正在拼命的挣扎,口中高喊着“救命!”但滔天的江浪丝毫也卷不走她,沿着百米飞瀑涌来的片片黄叶纷纷沉入江底,女孩的身体只是左右轻微摇晃,丝毫也没有沉下去的迹象。
林雨心一紧,第一反应就是,一场新的阴谋蓄谋已久!一场凶险正在到来。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林雨跟着贺森,经受了无数的惊心动魄的事,现在,经过贺森轻微的点拔,立即心领神会,道:“我觉得,河里那女孩是在勾引我们下去,如果我们下去的话,很可能就没命了!”
贺森点了点头。林雨却主动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贺森的手。贺森手心里的温暖,一点一点地传入林雨体内,林雨面对眼前的凶险,似乎置之度外!
此时,跟在后面跑来的吴静,看到贺森与林雨四目相对,似乎忘记了滚滚江水里拼命挣扎的落水女孩。
“喂,江里人都快没命了,你们居然有情趣在这儿谈情说爱?”吴静不无气愤地朝着林雨与贺森叫喊着。
林雨并没有松开紧握着贺森的手,回过头来,看着吴静那张由于气愤、嫉妒、不平等因素组合起来表现出的复杂神色,道:“吴静,我们在给你创造救人的机会!如果你能下去把那女孩救上来,我会把你的英雄事迹好好地宣传一下的,争取让全省全国都知道你吴记者的鼎鼎大名,怎么样?”
林雨本是一句调侃,但吴静此时却不乐意了。拿姿色来讲,她的分值比林雨高出许多,这是海中市人人皆知的,而在爱情上,她却没有林雨那么幸运。虽说金牙狗对他一片真情,但她却并不觉得有多么温暖,因为,不论从哪方面来讲,金牙狗的综合素质都不及贺森的十分之一。而此时,金牙狗似乎只是关注着江水里挣扎着的女孩,并不对她这个“第一美女”放在心上,她本来就对贺森与林雨之间的甜蜜与温馨所打击,此刻面临着无人关照无人在乎的悲苦处境,悲从心来。
望着眼前茫茫的江水,这个海中市第一美女的吴静,心里似乎出现了短暂的苍白,所有的欲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激情,所有的人生理想,似乎都在这一刹那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慢慢地,吴静朝着滚涌的大江移动着身躯,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泽,只有一种最深沉的黯淡,一眼望去眼发花的茫茫江水,似乎在吴静眼前消失了,像那天际里的轻云,飘浮着瑰丽的色彩,朝着吴静轻轻的挥手。
已经聚拢在江边的高头大汉们,此时也把目光从江里的那个女孩的身上收回,转向了一步一步走向江边的吴静。
大家都在琢磨着,这个姿色绝佳的美女,她想干什么?
吴静距离江边只有一米远了,也就是说,只要吴静再朝着走上两小步,便犹如一片片枯黄的落叶,迅速沉入江水之中。
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也都不会知道吴静此时的心情。
吴静的脑海里,突然间涌出一个帅气的人来,这个人,轻轻地伸开双臂,慢慢地朝她走来了。这个人,不是金牙狗,而是叶学清。
自从与叶学清分手以来,吴静便天天与林雨以及“救人英雄”们在一起。其实,吴静与叶学清的分手,就是一种赌气之下的冲动行为,整个海中市,谁不知道他俩人是天生的一对“金童玉女”呢?金牙狗为了不让弟兄们笑话,利用成为“救人英雄”的机会,疯狂地追求吴静。当然,吴静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看上这个满嘴金黄牙齿的金牙狗。而吴静身边的叶学清看不下去了,一种对于女人的传统的看法与偏见,让叶学清与吴静多次大吵。这件事在前面已经作过交待。因此,吴静在冲动之下,当着叶学清的面,与金牙狗拉起了手……
然而,跟金牙狗握手之后,虽然也有过片片欢愉,但是,金牙狗的粗俗的个性并不能使吴静有多少的开心与幸福,尤其是跟随救人英雄事迹宣讲团以来的这几个月,吴静几乎都是在繁重的工作之中度过。她跟林雨不大一样,林雨总是能与其他人打成一片,总是能与贺森涌动两性间的最真的性情,而吴静享受不到这样的权利。说得准确一点,自从与叶学清分手之后,吴静几乎没有真正的开心微笑过。
现在,面对滔滔的江水,叶学清的脸,清晰的浮现在吴静的头脑里。所有的误会,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冲动,似乎也在刹那间消失了,换作了一片片温馨的笑和一腔腔发自内心的关心,叶学清的手,居然是那样的有力与温暖……
然而,失去的东西,已经永远的失去了。想要回头,却是来不及了。
吴静静静地望着眼前变了颜色的苍白色江水,再次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让贺森、林雨、阿青、刺驴、金牙狗以及几十名高头大汉们大声惊呼起来:“慢着!别再朝前走了,危险!”
即使是那位在江水中挣扎着的落水女孩,此时也是停止了“救命”,而是紧紧闭着嘴,呆呆地望着即将掉入江中的吴静,在落水女孩的眼睛里,似乎涌动着丝丝怜惜。
女人最了解女人。当吴静距离江边只有一步远的时候,林雨开口了:“吴静,你明白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咱们之间好好地谈一谈?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金牙狗此时也扯开嗓子高喊道:“吴静,你这是怎么了?啊?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面对这么多人的劝解,吴静并没有回过头来,似乎并没有听到。
贺森一推金牙狗,道:“老狗,现在,能救吴静的只有你一个人了,你看着办!”
同时,贺森压低声音,朝林雨道:“把吴静稳住了。”
林雨一听,立即会意,继续朝吴静喊道:“吴静,咱们都是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有什么事,难道不能跟我说吗?我林雨向你保证,只要我能帮你的,一定倾我所有,尽力帮助你。”
本想说一些关于工作上的事,但林雨看到了吴静眼中的冷漠神色,遂改了口。
还别说,林雨的这几句话,还真有些管用,吴静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着脚下汹涌的江水,但她并没有回过头来。
金牙狗趁着吴静停下脚步的光景,迅速向着吴静靠近。
虽然只有十几米远的距离,但对于金牙狗来讲,此时的吴静却像那天边的月光,可见而不可触及,显得缥缈而无端。
见金牙狗距离吴静越来越近,林雨进一步扯开嗓子,高声喊道:“吴静,在海中市新闻界,我林雨没有一个好朋友,只有你一个,尤其是这几个月来,我们一起吃饭,一起采访,一起受苦,我觉得,我们俩才是真正的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你就应该把你的苦恼告诉我,而不要憋在心里……”
然而,吴静此时却听不下去了,好朋友怎么了?你林雨难道真的在心里把我吴静看作好朋友了?当你幸福的时候,你想过我吴静的痛苦吗?退一万步讲,你有贺森在身边,而我吴静却什么也没有!
吴静并不爱金牙狗!
金牙狗对于吴静来讲,只是单相思……
金牙狗距离吴静只有两米远了,只要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吴静的身体,吴静的命便保住了。
众人的目光,都在直直地盯着吴静,所有的心都在悬着,只要吴静再往前迈进一小步,那么,一代美女便投身于大江的怀抱,香销玉损。
突然,吴静回过身来,她的目光里闪动着晶莹的泪光,泪光中充满了绝望。
人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尤其是美女,为何对自己的生命如此淡漠呢?俗话说“红颜薄命”,这四个字难道真的是千古不破的真理?美人的死,难道真的出于那一丝丝狭窄而可笑的“美丽尊严”?
看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的贺森与林雨,再看一眼朝着自己慢慢逼近的金牙狗,吴静那张绝美的俏脸,此刻突然间已是一片苍白。她的眼眸里,冷却着冰冷与无望。
“慢着,我有话说,不好——”金牙狗刚想扑过去的时候,吴静已经朝着身后的滚滚大江倒去。
“哧——”金牙狗扑到了江边,一把拽住了吴静的裤子,然而,已经晚了,吴静的裤子,被金牙狗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布条,她的身子却像是一片枯黄的落叶,朝着激流的大江而去了。
正在江水里拼命呼喊“救命”的女孩突然见吴静纵身跳入江水里,同样是惊得喘不过气来,稍一迟疑,
金牙狗紧紧抓着那一条细长而狭窄的裤子布条,伸长脖子,漠然地望着那片滔滔的江水。
贺森与刺驴来不及回想什么,迅速奔至金牙狗面前,焦急地望着义无反顾投入江水中的吴静。突然,金牙狗身子一纵,飞向大江,纵身跳入身下滚滚的江水之中。
“老狗,你……”
“老狗——”
贺森与刺驴扯开嗓子呼叫着跟随吴静跳入江水中的金牙狗。
林雨和阿青此时也奔到了江边。
只见金牙狗紧紧扑向正在向江水中下沉的吴静。吴静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欣慰笑意来,然而,江水湍急,吴静迅速下沉。
金牙狗拼命朝着吴静下沉的方向游去,扑面而来的江水却把金牙狗冲出去好远。
距离吴静下沉部位不远处的那位女孩此时直直地望着金牙狗。
贺森朝着那女孩高喊道:“喂,妹子,快,快救人!”
那女子嘿嘿一声笑,道:“救人?那谁来救我?”
贺森来不及多想什么,道:“妹子,我们求求你了,只要你能帮我们的忙,我们什么都会答应你!”
不等那姑娘开口,只见刺驴身子一纵,像金牙狗一般跳高入了滚滚的大江里。
贺森与林雨同时喊道:“老驴,你这……”
“扑——哗——”
刺驴一个猛子扎入江里,拼命向着金牙狗游去。一边游一边高喊:“老狗,你他妈真昏倒了你,你死了,我跟森哥怎么办?”
金牙狗似乎是没有听到刺驴的叫喊,拼命朝着吴静沉下去的地方扎了进去。
贺森知道,刺驴与金牙狗在眼前这种滔滔江水里,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更别提把吴静救上来了,自己虽说深通水性,若是跟着跳下江去,只怕于事无补。遂将目光转向了江水里岿然不动的女孩,那女孩只是呆呆地望着越来越沉下去的吴静。
“喂,妹子,现在人命关天,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请你给我帮这个忙,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贺森朝江水里的女孩喊道。
那女孩笑道:“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贺森来不及多想什么,道:“是真的,只要你把人给我救上来,我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你。”
那女孩脸上现出惊喜之色。
此时,刺驴与金牙狗已经并肩游到了一起。弟兄俩对视一眼,来不及多说什么,一同朝着渐渐沉下去的吴静靠过去。
贺森见那女孩依旧不动身子,再看刺驴与金牙狗冒着生命危险向着吴静靠近,心一急,身子纵身而出,扑向江中。
“贺森——”林雨一声呐喊,正要伸手阻拦,贺森已经扑入江中。
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
几个月前,贺森与刺驴、金牙狗在海中市区林湖路公园里救了三名落水孩童,一时间美名扬于海中,现在,三名救人英雄再次救人。只不过,此一时非彼一时,平缓的林湖变成了滔滔的大江,三名落水孩童成了吴静这个大活人,抢救的难度可想而知。而通过刚才的举动来看,金牙狗在内心里真的爱上了吴静,能够二话不说为吴静去死!吴静这样的美女,能够让一个男人如此,也算没有辜负自己那张美丽的脸。更何况,吴静依稀看到,当金牙狗率先跳入江水之中后,刺驴与贺森居然也跟着跳入滚滚江中。站在江边观战的彪形大汉们,看着三个救人英雄同时跳入江中“英雄救美”,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指点起来。
“难道三个救人英雄同时爱上了海中市第一美女?”一个满脸伤疤的汉子揪着嘴角的黑胡须道。
“屁话!”一个小个子满不屑地道:“这江水这么深,他们既然敢跳下去,当然是想把美女救上来了!”
“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伤疤脸发出嘿嘿一阵冷笑。
站在一旁焦急地望着江中局势的林雨也听到了大汉们的言论,心中怒火升腾:“喂,人命关天,你们倒是快想办法救他们啊!”
小个子扭过脸来,看着林雨,嘿嘿笑道:“我说妹子,其实,你的模样真的不比江里的那个美女差多少,可为什么他们同时都去救她而不嗒理你呢?”
林雨懒得跟他们辩论这个低俗的问题,道:“他们是英雄,他们正在实施英雄的行为,你们这些人是不会懂的。”
说着,林雨转过头,朝着林镇江大喊道:“林镇长,我希望你能快速组织人抢救他们,不然的话,一旦出现伤亡,你们林家镇查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这话时,林雨一脸怒气,语气里饱含着痛斥。
林镇江本来对吴静垂涎三尺,这几日来时时将吴静记挂心头,看到吴静纵身跳入江中,心中大急,由于过于牵挂吴静安危,一时间反倒忽视了立即展开救援。此时听了林雨的话,林镇长这才如梦方醒,立即朝着身边众大汉道:“你们,给我下水救人!”
众大汉一听,不敢违命,有的去拿线索,有的脱掉衣衫准备下水,江边顿时热闹起来。
在林镇江的指挥下,众大汉开始准备救人。
林雨这才回过头来,将目光集中于江水里的贺森身上。她的心,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跳动。她的心,凝聚在贺森的身上。
贺森扎入江中之后,迎着汹涌的江水,直接向着吴静沉没的地方游去。只有这样,才能挽救两个兄弟的生命。他跳入大江之中,只有一个目的:不能让他的两个生死兄弟有任何的闪失!只要他的两个兄弟能够平安无事,那么,他便无忧矣。而要想让他的兄弟平安,只有把吴静救上来。
其实,论水性,三个救人英雄当中,贺森最高,刺驴次之,金牙狗最差。金牙狗在滔滔江水中几乎承受不住江水的剧烈冲刷,身子起伏不定,若非刺驴苦苦相缠,后果真的是不可想象。
贺森慢慢靠近了吴静,吴静的目光中,突然间现出一丝惊喜。刹那间的时间,她向着江岸边看了一眼,她看到,林雨正在焦急地盯着贺森。
吴静笑了,脸上现惨淡的笑容。在她的笑容里,似乎浮现着一种胜利的喜悦。
前面已经说过,吴静与林雨作为海中市不分伯仲的两大美女,各有千秋,平分秋色,让海中市所有的男人叹为观止。而贺森与金牙狗这两名救人英雄,这两个生死兄弟,把这两大美女包揽入怀。但吴静心中那一份冲天妒火却是日益显现出来。因为,贺森与金牙狗相比,贺森一如天边晧月,而金牙狗却如萤火之光,远远不可比拟。而吴静自始至终,始终认为林雨的美貌不及自己,而林雨的另一半居然比金牙狗高出了那么多!虽然金牙狗对吴静百般爱恋,甚至不惜生命奉献给吴静,而吴静却不能真正的感受万一。
吴静在异常的疲惫状态下,看到了林雨与贺森的亲密,加上林雨的几句不经意之间的笑谈,这使得她长久以来的痛苦再次升腾起来,她不能忍受林雨与贺森的亲密之举,她在内心深处,隐隐埋藏着对贺森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她对贺森的态度,从最开始时的那种直面表白,到后来的曲折隐晦,到现在的无言投江,折射出一代美女复杂的心路历程。
此时,林镇江组织的众多黑衣大汉们,已经取来的绳索等救人工具,准备下水了。而贺森已经靠近了吴静。
几个月前,吴静目睹了贺森在林湖路公园勇救落水儿童的英雄行为,知道贺森水性不弱,因此,当贺森的双手艰难的向她伸过来时,吴静没有把贺森的手看作是救命的稻草,而是故意远离了贺森伸过来的手臂,同时,她的眼睛,再次看了一眼站在江边焦急无限的林雨,一丝喜悦涌上心头……
女人,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