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主帅卫言武殉国,丰州已失,益州门户大开,这一连串消息如头顶的霹雳一般,将西蜀朝中大臣们震得失魂落魄.
蜀地从神洲大陆出现王朝开始,出现大一统开始,就从没被北方的胡**举攻入过,连五胡乱神洲时也没有.可如今盘虎雄关已破,丰州门户已失,三十万精锐尽成阴魂,几十万胡兵在蜀地长驱直入.所有的大臣,胆大的也好胆小的也罢,竟都有了国之将亡的恐惧.书中所描写的“五胡乱神洲,遍地尸骨,人如牲畜”的惨象难道要在西蜀再现?!吕国忠比其他的大臣更恐惧,恐惧的不是几十万胡兵的数量,而是胡人的谋略和西蜀的现实.
丰州之战已过去近一个月了,可后夏兵并没有乘胜南下直捣黄龙攻打益州,反而是往东一路攻城掠地.从各地的飞鸽传书中得知,胡人的军队中竟混有不少西蜀百姓,他们和胡人一起上阵与蜀军拼杀.自己十年前担忧的大患还是出现了,可没想到竟是被后夏利用了这个大患.
“胡兵已是难以对付,偏偏还有这么多乱民贼子助他们!大哥,看来十年前我阻止你变法是错了,大错特错!如果当初新法能施行,新政能实现,现在也就应该不会有这么多百姓成为乱民去助敌兵了吧。”吕太后站在皇宫的城墙之上,话虽是和身后的吕国忠说的,可眼睛却悲痛地看着前方天空中的夕阳。
残阳如血呀,胡兵所到之处应该是血流成河了吧,多少殷实之家家破人亡,多少忠诚义士尸横战场。劫数吗?难道西蜀的大劫到了吗?
“妹子,怪不得你。当年我见国内失天无地的百姓日益增多,而且百姓负担过重可士绅地主的负担又过轻。我害怕有朝一日酿成民变,更害怕这民变被镇西与南安所利用,于是想要推行新法新政扭转这一局面。
可如果新法颁布新政推行,必定会得罪西蜀所有士绅豪强,等于成为他们的敌人。”说到这吕国忠停了停,面带苦笑着接着说:“敌人,我们的敌人还少吗。
我们吕家是外戚,这么多年来和皇亲权贵们斗了多少个回合?凡是皇亲、凡是先帝旧臣无不怨恨我们吕家,如果再与举国的士绅豪强为敌,那我们吕家遭遇灭顶之灾也就不远了。所以你为了我们吕家全族上下的性命前途着想,阻止我变法并没什么错。”
“可我却害了西蜀的百姓,毁了西蜀的江山。”吕太后语气激动地说。她是吕家一份子,但也是西蜀的太后,如今山河破碎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你没有,十年前就算新法颁布了也推行不了。士绅们抱成一团那该有多难对付,而且皇族们必然会扯后腿,新政根本执行不了。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吕国忠看看天空的血色残阳,痛苦地一字一句说道:“这是劫数!西蜀劫数如此!”
“那难道劫数难逃了吗?”吕太后转身既惶恐又充满希翼地看着他的兄长,他知道他的这个大哥是个真正的国士,是真正的中流砥柱,他若说劫数难逃就必定难逃,他若说有希望就必有扭转乾坤之策。
“未必!”吕国忠说着从袖口里抽出一封信,信上面粘着血红的鸡毛。
鸡毛信是急件,表示关系重大,要以最快的速度送交给收信人.而把鸡毛浸在鸡血里浸染红,再粘在信封上,则表示此信为十万火急之信.
“南安王送来的。”吕国忠边说边把信递给吕太后。
吕太后弄去信封口上的红蜡,抽出信看了起来。看完之后整个人竟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本来已无血色的脸上已激动得两颊生红。
吕太后将信再一次递给了吕国忠:“哥,你看看,这算是好消息吧。”
“臣听闻胡人已入关之事,不亚晴天霹雳。我西蜀沃野千里、物华天宝,如今却处处血海、烽烟遍地。我百姓质朴温善、知书达礼,如今却惨遭杀戮、遍遭凌辱。国已处生死存亡之境,民已在水深火热之中。臣东方刚是太祖第四代孙,是南安四州之王,但更是西蜀一子民。臣恳请朝廷、恳请太后、恳请皇上准许臣领兵北上,臣不要任何酬劳奖赏,只求杀敌报国。南安二十万将士皆可为国而死!南安所有乡勇民壮皆可为国而死!南安所有男子皆可为国而死!西蜀臣子东方刚亦可为国而死!”
字字热血,字字是血,这信竟是封血书。
“我没看错他,他毕竟是西蜀的人,他也不愧是太祖的后代。”满头白发见惯了风Lang的吕国忠吕丞相,拿着血书流着泪说道。
“那我们可以相信他?”吕太后充满期待地问道。如果能得到南安四州的全力相助,那形势就会好转许多,否则光凭西蜀这个还没实现统一的国家,要消灭几十万胡兵和无以计数的造反百姓,谈何容易。
“可以相信!”吕国忠肯定地点了点头,百感交集地说:“他是太祖的后代,是西蜀的皇族,因此他绝不会也不能容忍西蜀沦丧于胡人之手,而且唇亡齿寒之理他岂能不懂。这次,他必全力相助朝廷!”
“那镇西王那边”吕太后又期待着问道。
吕国忠一抬手打断了太后的话,他说:“东方秋池,哦,不,其实是八珍秋池才对,他不联合后夏攻打我们,我们就得烧高香了。你等着看吧,后夏胜了他会对我们落井下石,以便讨好新主子。我们胜了他就会对后夏残兵出兵,捞便宜捡功劳。如若胡人、朝廷、南安都元气大伤,他就会胃口大开,逐鹿西蜀了。”
吕太后点点头,无奈地说道:“国之不统,为祸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