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人拿着手电灯,哒哒地跑过来,速度很快,很明显是有什么急事。那手电灯光束随着他跑步的动作高频率的晃动着。
我连忙拉着小丁,让他躲进黑暗之中。然而,那个人的注意力压根就没放在这边,他连看都没看,就径直拐向岔口中去了。
借着岔道里的灯光,我看到那个人身上穿着制式军装,明显是个大头兵。
“妈的!遭了!老巴就在前面,肯定会被发现的!”我心下大急,但此时根本来不及提醒老巴。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满头大汗,不行,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老巴一被抓住我们也肯定逃不了。
我拽了下小丁,悄声在他耳边说道:“准备跑!”
小丁惊了一下,小声问:“那老巴呢?!”
妈的,老巴肯定是要暴露了。“他要是被抓住我们可就惨了!”我已经打好了注意,待会要是听到老巴被抓住的声音,我立马就带着小丁往岔道里面跑。
然而,脚步声渐行渐远,算时间,他已经到了丁字口附近。可以,我并没有听到叫声,也没有什么枪声或者其他声音,反而不大一会儿,倒是从里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当当当!”敲门声从岔道里传出来,我心下顿时疑惑起来,难道没发现老巴?他藏起来了?我打算起身跑的身体,又缩了回去。
里面的说话声顿时安静下来,几秒钟后,嘎吱一声,似乎是有人打开了门。
“什么事儿?”我隐约听到里面有人这样问。
那个大头兵快速说了一些话,语速很快,我也没有听清楚。不过肯定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只听那个开门的人似乎很震惊的问道:“什么?!你在这里等我,我们马上就过去……”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说话声,很明显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大一会儿,里面就传出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之后一大波人就从岔道里走了出来。我连忙死死按住小丁,不敢发出一丝动静,而且我还细细数了一下,一共有六个人,就是当时和老神棍一起下来的那几个,老神棍也在其中。
借着岔道口的亮光,我甚至都看到了老神棍,他夹在那些大头兵中间,脚步匆忙地跟着那群人就离开了。而到了铁栅栏口附近,他们还专门又把铁栅栏给锁上了!
当时我隐约感觉到不对,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妈的,他这把铁栅栏一锁上,我们不就出不去了吗?
大概等了两三分钟,四周再无其他动静,我拍了拍小丁,轻声道:“走,咱们过去看看。”,小丁哦了一声,我们两个人就起身,慢慢往岔道口里摸去。
此时里面一片的安静,头顶晕黄的亮光照着斑驳的水泥墙,影影绰绰的,看起来格外阴森。因为不知道这里面是否还有人,所以我和小丁走得非常缓慢,一直到丁字口旁边时,我才停下来了,身体靠在墙边悄悄往外探出去半个脑袋。
但没想到,我脑袋刚探出去,一下子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另一侧闪现出来。我操,这冷不丁的影子,吓得我魂都要飞了,我差点就惊叫起来。然而,那影子一闪,就到了我们面前。
恍惚间,他也吓得不轻,连忙就往后退,旋即又放松了。我一瞧,妈的,是老巴个王八蛋!
老巴惊魂未定,一见我们两个就低声骂:“操,是你们两个,吓死老子了!”
“你大爷的!”我咽了口唾沫,骂:“你他娘的走路怎么没个声儿,妈的,把我们两个也吓了一跳。”我瞧了瞧他,安然无恙,就问:“刚才你躲到哪去了?”
“旁边还有个房间,门是开着的。”老巴边说着,边向我们招手:“你们过来看……”
我和小丁跟着过去,我说:“刚才那个人过来时,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你会被发现,差点就带着小丁跑路!”拐进岔道口,老巴指着靠近那个古怪房间的另一侧,那里果然有个半掩着的门,刚才老巴也肯定是听到了脚步声,快速躲了进去。
“那几个人都走了?”老巴小声问我。
我点头,回道:“都走了,老神棍也在里面。”我想铁栅栏的事儿,接着说:“对了,他们把外面的铁门也锁上了。”
“没事!”老巴满不在乎的摆手说:“大不了一会儿把它砸了,咱们先到那个房间看看那人的情况。”说着,他就带着我们到了我们刚才偷窥过的房间门口。
我瞧了瞧那门,似乎被锁上了,老巴正在摆弄,而旁边的小丁,则不安的盯着四周,好像冷不丁的会跳出一个什么东西似的。我问老巴:“对了,刚才你都听到啥了?”
“没听到多少内容,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了。”老巴在身上翻找东西,边忙活边说:“我听到他们好像在说什么挖出来的生物,这个人是得了什么传染病还是啥的。道爷也说了几句话,说这个人身上的变化,可能跟啥遗迹有关,还说要求工程暂时停止啥的。不过里面有个当官的,没听他的意见。”说着,老巴又扭头问我:“你那没有钥匙或者别针什么的,我们得把这锁子捅开……”
我身上的东西,早在之前就全丢的差不多了,别针更不可能有,就道:“直接砸开不就得了吗?”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暴力手段,要不然他们会发现有人来过。你他娘的跟你黑子一样,没有一点艺术细胞。小丁你那有没有?没有别针,发卡、铁丝也行……”老巴扭头看小丁。
小丁哦了一声,收回思绪,就在自己身上翻了翻口袋,还真翻到一串钥匙,不过肯定跟这年头的锁子不一样。
老巴用接过钥匙,瞧了瞧锁子眼,之后开始用钥匙挨个捅。边忙活,他还边说:“这年头的锁子不必咱们那时候,各种防盗锁都有,这种锁子很容易就能打开。”他找到一把能插进去的钥匙,开始来回摩擦,不出十来秒的时间,吧嗒一声,竟然真的捅开了!
老巴也没想到会这么简单,愣了一下,毕竟他不是专业开锁的,只是业余水平。
“真开了?”小丁很惊奇。老巴连忙对我们比划了一个手势,低声道:“把家伙准备好……”他把锁头慢慢取下来,小丁就把枪给端了起来。一想到刚才在穿线孔里看到的诡异画面,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之后把手中的伞兵刀反攥在手中……
老巴一脸谨慎地向我们点点头,之后慢慢把铁门打开。
铁门嘎吱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门缝渐渐变大,透过门缝我能看到里面大致的光景,也看到了停放在房间中央的那张桌子。
那房间原本应该不是专门陈放尸体的,而是像个档案室,墙壁上有大量像书架一样的柜子,只不过上面没有东西。
我们没空观看其他东西,大致扫了一眼,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中间的那张桌子上。此时桌子上那个人,已经被盖上了一层油毡布,油毡布比较硬,所以上面的人形轮廓并不清晰。然而,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是,那个人明明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但偏偏蒙在上面的油毡布却还在微微的蠕动,一想到那死人脸上和身上的触角,我就感觉头皮发麻。
我们进去之后,老巴本想把门关上,防止一会儿声音传出去,但是我感觉不放心,就连忙拉住他道:“别关门了!万一这玩意儿有啥变故,咱们还能跑出去……”
老巴瞧了瞧我,又把目光转上中央的桌子,同意了我的想法。
之后我们三个人慢慢往桌子上靠近,走到桌子旁边,我能清晰的看到那油毡布还在蠕动,似乎是里面的触角向要爬出来一样。
我瞧了下老巴示意他掀开,老巴瞪了我一眼,轻声骂了一句:你大爷的!之后就用枪,缓缓的挑起油毡布。我往后退了退,保持安全距离,而小丁也紧张起来,他端起枪,死死的攥着枪杆瞄准。
油毡布慢慢被挑起来,接着,老巴把它从那人身上卷起来。因为是从头部开始掀开的,我们立马就看到了那个人的脸。饶是我有心理准备,依然感觉胃中一阵翻腾,而旁边的小丁是第一次看,顿时脸色就煞白了,我还听到他轻叫了一声:俺咧娘啊!这是啥!
离得近了,看得越清楚。那人的脑袋破损的非常严重,整个脑袋比平常人要大半圈,全是破口与浮肿的乌青,血迹斑斑的,一看就是从什么地方滚下来,脑袋滚圆的摔成血葫芦,通体都被磕肿了,几乎连眼睛被都挤得看不到了,正剩下浮肿的眼皮,鼓得像个大包。
更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是,那人浮肿的脑袋上,到处是慢慢蠕动的触角,那触角绝对是从脑袋里面长出来,带着某种蔫啦吧唧的乳白色液体在缓缓蠕动,那情景简直就是密集恐惧症的噩梦。我脸皮上哗哗一阵麻,低声骂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玩意,真恶心!
而且,恶心的不光是这些,这人也不知道是死了很长时间,还是那些触角上带的液体,总之我能闻到一股很腥很臭的气味儿,加上看到的这情况,我感觉胃中一阵翻腾,再也忍不住了,扭头就吐。可是吐了两下,仅仅吐出一点酸水来……
老巴到还镇定,他瞥了我一眼,开始慢慢靠近那些触角,并且很震惊的喃喃道:“这他娘的到底是啥东西?”边说着,他还边把枪管伸过去,似乎是想戳两下。小丁哆哆嗦嗦地说:“老巴,别,别碰……”
我的注意力也被老巴的吸引过去,也很想知道,这东西会有什么反应。老巴瞧了一眼小丁,动作不停,等到枪管戳到其中一根蠕动的触角,那触角感觉到了枪管的存在,竟然开始缠了上去,老巴连忙把枪管又收了回来,在枪管上留下一点水渍。之后,他又试着碰触了几次,那触角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就像一只凭着本能反应的蚯蚓一样。
“这么看起来,貌似也不危险!”老巴喃喃说了一句,然后就往前走了一步。之后开始挑他身上的油毡布,我记得之前偷看时,他脸上的触角算是很细小的那种,真正粗壮的是他身上的。
老巴慢慢把油毡卷下去,露出那人的上半身,这下就更恐怖了,只见他肋部有几根粗壮的肉触角正在摆动着,大概有二十多厘米长,越靠近肋部的地方越粗,最粗的部位有小孩手臂那么粗,最细的部分也有一致钢笔粗细。我硬着头皮数了一下,他肋部,肚子上,至少有六七跟之多,像一个奇怪的八爪鱼一样……
而他上半身被裸露出来之后,通体一瞧,就更让人头皮发麻。
“这,这到底是啥?他身体里怎么,怎么会长这种东西……”小丁煞白着小脸,问。
老巴瞧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用枪管去戳他肋部的触角。而在这时,我突然感觉他的手好像动了动。我心下立马大吃一惊,在一瞧,似乎是错觉。我感觉很古怪,反射性的就去看他的脸,这一瞧,我顿时头皮一炸,在一瞬间就恐惧到了极点!
只见那个人浮肿而乌青的眼睛,居然睁开了,圆目怒睁地正死死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