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所以的顾尧辰仔细瞧了那破木头一眼,忍不住笑道:“傻孩子就是傻孩子,连块木头疙瘩都能被当成宝贝拿来玩。”
龙龙拿小眼神瞟了他一眼,哼道:“你懂个屁?”
“嘿!我说你这小不点,跟谁说话呢?”
见两人越吵越凶,跟过来凑热闹的段修寒则是很虚心的问龙龙:“莫非这块木头还有什么来历不成?”
虽然他和顾尧辰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兄弟,但心思却比顾尧辰细逆缜密。
他总觉得龙龙这小孩儿颇有来头,并非如墨云卿所说的那般,只是一个父母早亡的孤儿。
首先,龙龙气质高贵,言谈惊人,明明只有三、四岁大,可时不时就语出惊人,根本与普通人家的小孩子大有区别。
其次,龙龙与云卿之间默契,绝非短短三个月就能培养出来的。他总觉得,墨云卿与这个龙龙就像是认识了好多年,那种关系似母子又非母子,似朋友又非朋友,让他倍感奇怪。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从来都没听龙龙提起过自己亲生爹娘的事情,也完全没在这个失去父母的小孩子眼里,看到任何失去亲人时该有的悲伤情绪。
由此不难推断,隐蒧在龙龙身上的秘密,绝非云卿说给众人的那么简单。
他过于犀利的目光,并没有逃过龙龙一双法眼,早在几天前,他就发现这个段修寒时不时就喜欢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来打探自己。
便在对方出言询问的时候,淡定自若的解释道:“你们区区凡人,是不会懂这块宝贝背后所隐藏的真正价值的。”
如果他没猜错,这块木头应该就是上古神物智慧根,对凡人或许没什么用处,可对于他这种想要修回龙身的神仙,就像是一副可以打通任督二脉的神药。
上次修练时出现差错,又赶上七年一次的修整期,害得他不得不暂时离开自己的宿主停止修行。
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竟让他遇到了这么一个奇缘。
有了这块智慧根,相信不久之后,他定会修回龙身,重返天庭。
顾尧辰不解其中含义,就连段修寒也被龙龙那句“你们凡人”给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倒是墨云卿心头一颤,很快就明白龙龙定是在这宝库里寻到了什么有用的宝贝。
白麒枫也挺乐,当着众人的面,将这宝库中有趣又值钱的东西,全都命人直接抬回了白府大院。
随行一几个户部官员一个个都很无语,他们早就知道白麒枫与当今天子的真正关系,但贪得这么明目张胆,是不是也太没把他们这些大臣放在眼里了。
一行人虽然心中颇有微词,却没有几个人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白麒枫找不痛快。
他们心里都清楚,皇上对白麒枫疼宠有加,别说今儿拿了钱有亮宝库中几样东西,就是他想将国库翻个底儿朝天,搞不好皇上还会在旁边拍手称快呢!
就这样,此次抄家事件对白麒枫一行人来说,称得上是满载而归。
原本心情还不错的白麒枫,在打道回府之后,竟从赵明杰的口中听到了一个让他很不爽的消息……傅凌天重返帝都了。
傅凌天这次来帝都的理由很是充份,但做为钱有亮的亲外甥,在舅舅过世之后来给亲人送葬建陵这也实属应当。
“舅父在外人眼中或许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佞臣,但对家母来说,却是从小一起相伴着长大的亲生兄长。如今舅父犯下滔天大错被朝廷予以重罪,家母闻讯悲痛至极,便派臣亲身前往帝都,吩咐臣一定要在舅父过世之后给其好好安葬并超渡灵魂。希望皇上可以恩准臣这个请求,毕竟人死如灯灭,过往的一切恩怨,在舅父被定罪之后,也该被一笔勾消了。”
在傅凌天带人踏入帝都的第二天,便直接来到金銮大殿,要求皇上可以恩准他的请求。
未等顾承珞出言,一直都看傅凌天不顺眼的白麒枫却是当着众人的面冷笑了一声。
“钱有亮犯下滔天罪孽,这种人根本就是死不足惜。瞧世子殿下也长了一张精明的面孔,在这种敏感时期,你怎么就不留在东阳避嫌呢?”
“白元帅这话是何意?”
“本帅是何意,世子难道不明白吗?”
傅凌天冷冷看了白麒枫一眼,面上虽然带着浅薄的笑意,但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
这两人在天龙王朝,是被各地老百姓公然拿来做比较的两个风云人物。
他们同样都是领兵作战的一代武将,又都是少年得志,一鸣惊人。甚至有不少老百姓都在私底下猜测,当白元帅和东阳世子在战场上相遇,谁才是最后得胜的那一个。
就算白麒枫和傅凌天根本没把这些传言放在心里,但当两人见面的那一刻,还是喜欢互相较劲儿并相看两相厌。
对白麒枫来说,傅凌天不但是自己此生唯一的对手,还是破坏他和墨云卿之间和谐关系的罪魁祸首。
而对傅凌天来说,如果朝廷没有白麒枫坐阵,东阳想要起兵造反,将会毫无悬念的取得最后的胜利。
既然老天爷从一开始就安排两人成为终极对手,他们自然不可能会对对方产生半分好感。
“世子久居东阳,怕是对帝都的情况了解不多。在此,我也不怕做一回好心人,给世子殿下好好讲讲帝都目前的情况。”
不理会傅凌天阴冷的眼神,白麒枫振振有词道:“钱富生,也就是世子的表兄弟,当初在奉阳与月鹰国的肃亲王苏慕庭暗中有勾结,曾亲自下令,拐走了奉阳城几十户老百姓的孩子,在他亲口承认下所有的罪证之后,被押回帝都接受审理,结果案子还没结,就因得罪太多人而惨死于狱中。可见世子的这个兄弟,实在是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混球儿!”
话落,就见傅凌天脸色渐沉,而在场的其他臣子也都因为两人之间越来越紧张的关系而同时捏了一把薄汗。
“再说钱有亮!”
不理会其他人担忧的眼神,白麒枫就像是故意给傅凌天脸上抹黑似的,扯出一记嘲讽的笑容。
“这次他被人举报数百条足以致命的罪状,引起天下万千百姓愤怒的谩骂。不瞒世子说,你舅舅的死讯刚刚由狱中传出,整个帝都从街头到街尾,几乎家家鞭炮齐鸣,这件事说明什么,相信就算我不说,世子也猜得到。”
“钱家父子招人忌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可世子却打着要为你舅父收尸安葬的名声来到帝都,就算皇上准了你的请求,你就不怕此举会遭来天下百姓的怨怼?”
“咳!”
有些听不过耳的顾承珞轻轻咳了一声,试图让白麒枫闭嘴。
虽然他对东阳王的这个世子也是没有半分好感,但战争一旦爆发,对老百姓来说就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如果可以将伤害减至最小,他倒宁愿与东阳长长久久的和平相处下去。
被皇上警告的白麒枫心里明明知道皇上在忌惮什么,可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
以他对傅凌天的了解,东阳与朝廷必会发生一场血战。
既然彼此的立场已经被断定为终世仇人,他又何必继续忍耐这个混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况且现在钱有亮和钱富生全都惨死于牢房之中,这已经在无形中倒是加剧了东阳谋反的脚步。
以他推算,傅凌天这次打着吊唁的名义来到帝都,真正所抱的目的,让旁人不得不小心提防。
白麒枫心里所担心的事情,顾承珞不可能不知道,但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如果当众驳了傅凌天的请求,搞不好东阳那边真的会立刻起兵造反。
便当众斥责了白麒枫一顿,让对方适可而止,至于傅凌天想要带着钱有亮的尸首拿去安葬,他也点头应允,准了对方的这个请求。
一同踏出宫门的时候,傅凌天不冷不热的笑了一声:“素闻白元帅做人一向高调夸张,今日一见,倒真让在下长了几分见识。只不过,做人嚣张虽然是一种自信的表现,但自信过了头,也要小心得不偿失,最后反倒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白麒枫不客气的回敬道:“谁才是天下人的笑柄,到了最后自然有分晓。另外,我也要提醒世子一声,既然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归你所有,任你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到了最后,也只会徒劳无获,空欢喜一场。”
被他抢白一句的傅凌天冷下脸色,不甘示弱道:“是否是徒劳无获、空欢喜一场,到了最后,自然会见分晓。”
……
初春的帝都虽然还夹着几分慑人的冷意,却并不影响帝都老百姓庆祝一年一度的赏灯大会。
每年的这一天,牡丹湖上都会集满大小不同的船只,船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
到了夜晚,就见整个牡丹湖面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一艘巨大而奢华的官船内,带着全家老小出来玩乐的白麒枫难得来了兴致,竟提着毛笔洋洋洒洒的在涓纸上写下“气壮山河”几个豪迈的大字。
当最后一笔落定的时候,捧着茶杯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墨云卿赞了一句:“真是一手令人为之惊叹的好字!”
两人相识良久,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他提笔写字。
只见那四个大字写得苍劲有力,潇洒激昂,与和白麒枫本身的性格倒有八、九分相似之处。
赞完,又忍不住揶揄对方:“没想到你这个从小在军营中长大的土匪头子,竟也能写出这样一手漂亮的好字。”
“嗯?土匪头子?”对方假意瞇起眼,做出一个不满的表情。
墨云卿哼道:“忘了当初是哪个混蛋跑到幻灵谷,口口声声说自己最讨厌舞文弄墨写字画画,所以急需一个文书在身边从旁代笔。结果咧?若不是今日亲眼目睹,我还真我天龙王朝鼎鼎大名的白元帅,是个斗字不识的莽夫呢!”
她倒没怪他故意藏拙,而是觉得白麒枫这人过于深不可测,明明满腹才华,文武皆通,却偏要敛去锋芒,在别人毫无防备的时候给对方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