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英信口雌黄、口无遮拦,金木羞得难以言表,作家也难以形诸笔墨。在释放了一串串连珠炮、满足了口欲之后,怀英竟然把呆子连牌子一道全扔进水塘里。
大老汪气得脸色铁青,发出雷霆万钧、泰山压顶般的怒火,但声音发抖:“反了……反……了!把老接生婆……押上来,给她……挂牌子,老子要把她这个破鞋搞……搞臭!”他捞起牌子,一脚把小呆子踹趴在浅水里。小呆子在水里乱爬,搅得一池浑水,也知道大喊着救命。
接着就听见大老汪“嗯哼嗯哼”不停地咳嗽。
怀英迎面冲上去,一阵尿骚味熏的他几乎失去知觉,茫然不知所措。怀英裹着这股骚气,乘势而上,在大老汪消瘦苍白的脸上,用指甲划了一个大大的“×”。
鲜血从“×”的槽缝里渗透出来,很快填满了缝隙,然后溢出,一直挂到大老汪的嘴角。
大老汪就像吹到极限的气球,突然碰到尖锐的硬器,“啪”的一声炸得粉碎。他气的发紫的脸上完全阴沉下来,轻轻地用手擦了擦脸,在槽缝里的血已经变得暗红,凝固成硬邦邦的血壳,仿佛是怀英把檀木上的“×”缩小后移植在大老汪的脸上。
怀英仍然不依不饶,嘴里脏话连珠:“老娘什么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你这个狗东西,有本事你把板子挂在老娘身上!我儿子是小畜生,你更是个老畜生!”
接生婆发泄完了还不忘记到水塘里洗手,嘴里“呸呸!”吐着吐沫,拉起小呆子,边走边骂回了家。
从此金木少了一个打仗的小朋友,龙王山少了一个插诨打趣的三花脸——呆子经过这次折腾,虽然没死,但只知吃喝,更加疯疯癫癫,成天找更小的孩子打闹。大老汪则一蹶不振,失去往昔的威风,满心惆怅,不敢悭吝权力,终日闷闷不乐。龙王山群龙无首,好长时间空缺。一时间,谁也不敢问鼎头把交椅——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大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召开了九十九次大会,在第一百次时大家以抓阄的方式决定轮流坐庄。金木家终于在接鼓传花中中彩,可是老汪在外——不行;水英是女人——从来不屑参加。
四清自告奋勇:“我是长子,我家的位子自然归我!”但因不满年龄,大家讨论降一降格,还是不够,认为嘴没长毛,做事不牢,四清遗憾地淘汰出局。
在一旁凑热闹的金木,似乎也入戏很深,慌张慌忙毛遂自荐:“我水平高,能者为王,光绪皇帝五岁登基,我正好达到,我一定让你们餐餐吃白米饭、天天喝猪肉汤!”
尽管金木拿出诱人的条件,但被没完没了的吵闹声淹没,无人理睬。
金木心急如焚,一溜烟跑回家请示水英。水英倒是干脆利落:“这不行,那不行,就让我们家‘汪汪’当吧!”
金木信以为真,返回会场推荐:“我家汪汪和我是个同年哥,也是五岁,但在她们同类中正当年,我妈说我家就推她了!”
真是匪夷所思,全场鸦雀无声,如此荒唐不羁的想法竟无人制止。随后龙王山人一哄而散,大家“哈哈哈”、“哈……哈……哈”,一路傻笑,还有苦笑,笑得龙王山回音不断。
“金木不会是玉皇大帝派来的吧?怎么不说人话,他真是二郎神投胎哦!“金木被龙王山人当成茶余饭后笑料,还被人编成《龙王山传奇》快板的口诀,那真是抑扬顿挫、朗朗上口,兴致勃勃传了很久很久、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