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原酋说的是要杀掉灵隐寺首座,他说得很随意,就像在菜市场讨论时下的菜价一样的随意。
但这恰恰说明了他正在生气,也说明了他的决心,什么灵隐寺,什么通天寺,他原酋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什么是大修行者?什么是高手?眼前的原酋就是,杜林再不觉得原酋猥琐,他看向原酋的眼神满是敬畏和佩服。
这才是真的男人。原来原酋的脾气也这么的火爆,杜林再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实力,什么叫底蕴,什么叫威武,同时又为自己的实力感到沮丧,如果自己有原酋的实力,无疑也是可以这样的嚣张的。
那位灵隐寺首座却是微微一笑:“原博士火气很大,但想在灵隐寺大开杀戒吗?”
原酋听了不由得无趣的摇摇头:“原酋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如果首座想打一场的话,原酋是很乐意奉陪的。”
首座脸上的微笑不变:“原博士杀了一行,这是一行的命数,佛家只讲究轮回和因果,不讲究报复,但今天,本座想和原博士比试一下。”
原博士一愣,他显然没想到这个老和尚竟真的想跟自己打,他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又说道:“噢,首座确定要这么做?”
首座那长到脸边的白眉突然无风自舞:“请原博士赐教。”
原酋神色严肃起来,他两眼直视首座说道:“那么,请!”
首座微微一笑,然后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座山。
这并不是一座虚山,不是五行元气形成的山,这是一座真正的大山,山上有树,有河,还家嬉戏的妖兽和飞鸟。
搬山,杜林认得这一招。
大修行者,抬手间可搬山移海,这样的招式,杜林在北疆就已经见过,建秋握雪成棍也是这样的招式。
说实话,对于原酋的真正实力,杜林还真没有看到过太多,他从来没有见过原酋出手,他对原酋该如何应对这样的一座山很好奇。
原酋知道,不管这首座说得如何的冠冕堂皇,他同自己打都是为了帮那个一行报仇,首座只所以不说成是报仇,那是因为佛家只讲究因果而不讲究报仇,所以他才认为这些大和尚都是些虚伪的人,报仇就报仇,何必找出个高大的理由呢?
原酋也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手不大,但却突然的变大,这只手突然变成了一张如同能够遮天的巨布,对着首座搬来的那座山遮了过去。
原酋的手还在身前,而到了山顶的那只手只是一只虚手。
以虚手对实山。
这只虚手握住了这座山,山上的妖兽惊慌奔逃,但这只是徒劳,这座山在原酋的虚手间一点点的崩塌,眨眼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首座并不吃惊,他挥手间,原本崩塌的山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塔,这是一座高过云顶的塔,看不出是什么材料造成,塔身通体黝黑,而在塔的每一屋都是有一个诵经的僧人。
这些僧人安详的闭着眼睛,如同完全不知道这边的打斗一样,只顾在塔上安详的诵着他们的经文。
可是,杜林他们听到这些经文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杜林感觉一道祥和的气息向自己扑面而来,然后自己便有了一种想要自杀的冲动。
杜林大吃一惊,他忙望向真真,但却惊奇的发现真真好像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一样,她一点事也没有,还是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原酋和首座。
杜林再看向原醉,却发现原醉脸上也现出痛苦的神情,她此时也闭上了眼睛,正在努力的想要把那些诵经声赶出脑外。
而再看赵冰儿,她却同真真一样认真的望着场间的原酋和首座,她也没事。
这是怎么回事?杜林自问,为什么真真和赵冰儿都没事,而自己的感觉却是那样的剧烈?那种想要自杀的感觉不断的涌入他的脑海,让他痛苦不堪。
而这时,青雪突然到了杜林身旁,她竟也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她望向杜林,然后做了个释然的表情,杜林不明所以,然后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不动用能力来抵抗这种声音,那便不会有事。
他试着让自己放松,然后那些诵经声不再响亮,而且听到耳朵中也不再是想要自杀的冲动,而是让人有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杜林大吃一惊,这个首座用的是什么方法?为什么越是抵抗就越是想要自杀?而一旦不生抵抗之心后,这诵经声却是那样的好听?难道这和心境有关?
而此时,原醉好像也知道了这其中的奥秘,她现在也没了事,但她却担心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其实,杜林他们只是旁观者,他们所感受到了感觉跟原酋来说差太多了,因为,原酋是参与者,首座的主要目标也是他。
所以,原酋的压力是巨大的。
这是佛宗的一种独特方法,这招的名字有些长,叫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是一种意志产生的幻觉,你如果不抵抗那便不会有事,但如果越是抵抗压力就越大,而且,你境界越高那种想要自杀的冲动就越是强烈。
原酋此时正在跟首座交手,他怎么能不抵抗?所以,他脑中那种想有自杀的冲动要多过杜林他们很多倍。
原酋很痛苦,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这是佛宗的幻觉,所以他并不慌乱。
他冷冷的看着那座塔,然后冷笑出声,接着说道:“佛宗最喜欢玩的便是这种把戏,想要把本博士逼得自杀,这世间显然还没有这样的法门。”
首座却眉头一皱:“难道原博士想杀光这些诵经的人?”
原酋冰冷一笑:“首座此言真的好笑,他们是首座招来的,所以他们会死是因为首座,这跟本博士有什么关系?”
原酋说完抬起了一根手指,这根手指突然变长,直接如剑一样刺向了那座塔。
手指完全没入了塔中,塔开始崩塌。
那些诵经的僧人如同看不见一样仍诵着他们的经,这倒不是他们镇定,而是他们根本无所觉,他们也不是真正的人,他们是首座心中的佛。
首座见原酋的意志力如此的坚强,一直镇定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了慌乱,他突然挥动自己的僧袍想要把塔收起。
可惜,晚了。
塔突然全部崩塌,上面的僧人也都一个一个的消失,而响在场中的诵经声也突然全部消失,原酋那根手指如同一根搅动天地的巨棍一样将那座塔彻底的毁灭。
而随着那座塔的毁灭,首座突然口吐鲜血,然后便打坐在地。
原酋哈哈大笑:“这便是首座的功法?不过如此。”
其实,原酋说得轻松,他的表情也很轻松,但他决不轻松,因为在搅动那座塔时他用上了自己全部的意念,此时的他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如果有修者上来给他一下,他会重伤,甚至会死掉。
他远没有表面上看的那样的轻松。
首座不再说话,只是闭眼调息,他的意念受到严重的伤害,他现在根本没时间回答原酋。
杜林一看大喜,对着原酋喊道:“师伯,趁他病,要他命,快杀了他。”
原酋却冷冷说道:“今天,我原酋希望你们记住,在大秦,在金陵,谁也不能随便杀人,就算是通天寺的僧人也不行。”
原酋说完对着杜林他们看了一眼,然后便离开了这里。
杜林大为不解,也大为不满,这老和尚受了伤,正好杀了他,但原酋却为什么玩开了公正和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