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事已如此

很快,可可和欣欣被推进了手术室。王啸天坐在凳子上,泪流不止。福伯也是哽咽着说道:“少爷,你就别太难过了,一整车人,只有可可欣欣两人活下来,想是她们命不该绝,吉人自有天相,她们会好起来的。”

“可可,欣欣。”王啸天犹自囔囔道,可是立刻就跳了起来,一蹦老高,吓了福伯一跳。

“芒芒呢!芒芒在哪里!”王啸天大声叫道。“医生!医生!”

刚才的那个护士走过来,问道:“什么事啊?”

“医生,芒芒,不,刘芒呢?他在哪里?”王啸天看起来比刚才还着急。

那护士以为他是疼惜女儿,大脑除了点什么问题了,现在这时候,他居然问什么流氓。莫非他说的是骚扰他女儿的流氓?“那个流氓?”护士迟疑地问道。

“刘芒,芒芒啊,对了,他是个小伙子,和我女儿在一起的!你看到他没有?”王啸天解释道。

“啊?是和你女儿在一起的那个小伙子?”这个护士参与了刚才的急救,所以当然也知道刚才的那个场面,一说是跟他女儿们在一起的,她立刻就想到了。

“就是,就是,他跟我的两个女儿在一起,一起出去的。”车子翻了,人不知滚到哪里了呢,就是在一起,翻车了,呢肯定也是不在一起了。王啸天还没来得及仔细了解事情的经过,自然不知道情况。

“唉,”那个护士叹了一口气,本来你的一双女儿绝无仅有地活着,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但是现在看来你还是不够幸运,因为你的另一个亲人,他,他是绝对救不回来的了!“跟我来吧。”

那个护士带着王啸天进了一间病房,这里没有护士,也没有医生,病人甚至没有打针什么的。病床上躺着的,赫然就是刘芒!

“先生,你的女儿活了下来,已经是万分幸运了,请节哀。”那个护士看着王啸天呆滞的眼神,劝慰道,也许他想想他的女儿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他怎么样了?”王啸天沉声问道。

“他,”那股护士犹自不愿说出他死了的话,停顿了一下,哽咽着说道:“先生,请你务必节哀,你的女儿,还等着你照顾呢。”

“你是说,他,死了?”眼神一直盯着刘芒那一动不动的身子。

那护士抿着嘴巴点了点头。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死!他是不会死的!怎么可能啊!”说着就一步一步朝着床边走了过去,每一步,仿佛有千斤一般的沉重。每一步,仿佛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芒芒,芒芒。”王啸天喊得很温柔,貌似怕把他惊醒了一般。

“芒芒,你醒醒。叔叔来看你了!醒醒。”王啸天一直盯着刘芒的脸,这张脸,没有半点血色,脸颊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

“芒芒,你不会死的啊,你醒醒!”王啸天犹自很柔和地呼唤。

福伯走了过去,在刘芒的鼻息,心跳和颈动脉上探了探,然后微微的摇了摇头,没有半点呼吸和脉搏,虽然体温尚不冰凉,但是,决计是救不活的了,因为,人已经死了!

“芒芒,你睁开眼睛,看看叔叔,我是你王叔叔啊!”王啸天俯身看着刘芒的脸,一脸的期待。

“先生,”那个护士实在忍不住了,“先生,医生说了,他,他已经走了!”

“怎么会呢?我家芒芒怎么会死呢?”王啸天说道。

“他,是他救了你的两个女儿!”那护士想起今天的那一幕,呜咽着哭了出来,这么好的人啊!怎么就死了呢!

“你说什么?他是为了救我的女儿?”王啸天只是以为自己的女儿比较幸运,那样高的落差,车子滚下来,除了幸运,还能怎么活啊!王啸天到医院来还是第一次看着这个护士说话。

“是的,就是他,把你当两个女儿紧紧抱紧固定在车厢上,你当女儿才没有随着车厢滚动。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身子悬空抱着你当两个女儿,死了,也没有放手!他的肋骨全部断了,腿也断了一只,唯独手臂还是好好的!就是这样,你的两个女儿,才幸存了下来,呜呜……”这个小护士实在是太过感动了,生死之间尚能如此,换谁不感动啊!

“芒芒!”王啸天转过身子,跪在刘芒的床前,“芒芒!你醒醒!你一定要醒过来!”

“你们怎么不救他!”王啸天问道。

“他,他已经……”

“我不管!叫医生来!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段!你们救救他!”王啸天大声说道。

“可是……”

“别可是了!我不怪你们!你现在,赶紧叫医生来!该打针该动手术,还是该做什么赶紧的!我求你啦!”王啸天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董事长,流着泪朝一个小护士就跪了下去。

“少爷,”福伯想拉住他,但是他一甩手,没让福伯拉他起来。

“好,好,我这就去叫医生!”那个护士也希望这小伙子能出现奇迹,能够活过来。

“先生,对不起,他实在是……”医生闻讯赶来,有些无奈地说道。人都已经死了,要不是看在他创造了奇迹的份上,现在已经送进太平间了。

“我不管,医生,他不会死,不会死的!医生,求求你,救救他啊!”王啸天恳求道。

“恕我无能为力了……”

“医生,求求你!你给他打针,手术,什么都行!只要你采取措施,我,我付多少钱都行!”王啸天请求道。

“可是……”那医生也很是为难,病人已经死了,你还让我打针,这好像不妥吧!

“医生,只要你救治,死活与你无关!我不怪你!”王啸天当然知道医生的顾虑。

“那好吧……”医生也经不住一个大男人跪着恳求自己。

福伯在一旁微微的摇头,叹了口气,少爷这膝盖,可不是那么容易下跪的啊!

“谢谢你!谢谢你!”王啸天说道。

很快,医生来了,手术自然是动不成了,肋骨已经插进了五脏,这手术,是肯定动不成的了!

所以医生只是给刘芒挂了些急救的药水,药水滴得非常的缓慢,医生知道,人都死了,药水自然是打不进去了,因为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血管里里的血液慢慢就会凝固了,大事架不住王啸天这又是哭又是跪的,就当是安慰病人家属吧!这小伙子生前做了一件奇迹一样的好事,咱也做一件离谱的安慰人的好事吧。

“芒芒,你快些醒来啊!芒芒!呜呜……”芒芒,你不醒来,五年后,我怎么交差啊!王啸天心想道,我怎么告诉他们你已经死了?我怎么说得出口!

药水一直这样一滴一滴慢慢地滴着,六七秒钟,才能滴下一滴,但是刘芒依然是面无血色,身子渐渐变得冰冷了。

经理了三个多小时的手术,可可和欣欣先后从不同的手术室被推进了而病房。

“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啊!”

“唉,我们已经尽力了!”一个年长的医生叹了口气,说道。

这一声,在王啸天耳朵里犹如原子弹爆炸一般,顿时他就听不见了声音,整个人笔直地往后倒去!福伯连忙一把扶住了他,他竟然是悲伤过度,受了刺激,晕过去了!

“少爷,你醒了?”王啸天昏迷之中,犹自不时地悼念这可可欣欣和刘芒。福伯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福伯知道,王啸天只是悲伤过度,让他休息一下,打点针药就会没事的。过早地让他醒来反倒不好。

“这,是什么时候了?”窗外已经有阳光射了进来,王啸天顾不得身子疲软,就要坐起来,但是实在有些虚弱,挣扎了一下,又躺了下去。

“我的可可欣欣呢?”王啸天呆呆地问道。“芒芒呢?”

“少爷,二小姐已经醒了,只是仍然没有脱离危险期,不时还是会昏迷过去,她一醒来,就叨念着你们呢!只是医生说要让她多休息!”福伯一晚上忙上忙下,甚至已经死了的刘芒,他也不时去看上一眼。很遗憾,奇迹并没有发生。

“真的?”王啸天一听激动得不行,谢天谢地,欣欣活了过来,“可可呢?可可醒了没有?”

“大小姐没有醒,医生说,要观察,观察上一段时间。”福伯难过滴说道,其实医生已经说了,可可很有可能挺不过来了,即使活着,那也很可能一辈子这样了,也就是说,是个植物人了!

但是福伯不敢把这个告诉王啸天,怕他太过伤心了,只是说要观察一久。

“芒芒呢?他醒了没有?”王啸天期待地问道。

福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唉,芒芒!怎么我才见你一眼,你就,你就……你为什么要救可可欣欣啊,你要是不救他们,以你的身手,绝对会平安无事的啊……福伯,他还在打针的吗?”王啸天问道。

“是的,少爷,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没有停药水,只是,药水现在滴得很慢了。”福伯回道。

“还打着就好,芒芒,你不能死啊!你不会死的!芒芒!你不会死的!”王啸天囔囔道,如果可以,他愿意躺在病床上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人是他,而不是刘芒!

“我们去看看他们!”王啸天试图坐起来。

“少爷,医生说了,你是急火攻心,心在身子虚弱,你也要多休息啊!”福伯劝道。

“别休息了,我躺在这里,能休息得了吗?人是在这里,这心啊,一直在几个孩子的那里啊!”王啸天躺在床上,心里却是非常的焦急难耐。

“好吧,我扶你过去,只是少爷,你别太激动了!”自王啸天还小的时候,福伯就跟着他。他对王啸天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

“快,快扶我去看看可可和欣欣。不,先去看刘芒。”王啸天听说自己的女儿已然有苏醒的可能,但是刘芒还是一身冰冷没有半点活着的迹象,心里想着要先去看刘芒。

“唉,好吧,少爷。”福伯能说什么呢。刘芒对王啸天一家三口,可是非常重要的。何况刘芒是为了救小姐才受伤的。

“福伯,快,快扶我出去看看刘芒他们!”王啸天急不可耐地说道。

福伯搀扶着王啸天,慢慢地走到了躺着刘芒的病房,虽然医院知道这人是王啸天要求继续救治的,但是,人明显是已经死了,刘芒的身下,垫着的都已经是专门用来包裹尸体的油布了。病床周围,医生也做了防菌处理。

只是让医生们不解的是,打着的针水居然一直在慢慢的滴入刘芒的体内!按说人死了十几个小时了,应该完全僵硬了才对,可是刘芒居然还没有僵硬,居然还能点滴进去针水。

“奇迹是不会出现的,尽快劝病人的家属把尸体处理了吧,占着病房,算是怎么一回事。”科室主任很不高兴地说道。

要不是看在王啸天的面子上,管你什么见义勇为的好少年还是什么,只要是死了,总不能占着病房吧!人都已经死了,采取这种无谓的措施又能坚持多久,又有何意义!并且,安慰人能一天两天,人都已经死了,能安慰多久!科室主任实在觉得这事太有点天方夜谭的意味了。

“可是主任,那个药水一直没停啊,病人的身体一直没有出现应有的现象,你看……”主治医生看见了刘芒舍身救人的那一幕,心里别提多感动了!

“什么病人,是死者!清楚没有!死者!已经脑死亡了!你怎么救活!我问你,in怎么救得活!你有把握救活吗?见义勇为的人多了去了!是不是每个人都得拿到医院里来这样停着!那样我们还叫医院吗?我们改叫义庄得了!”主任一说心里就来气!这事最好别开头,以后有模仿的医院可就为难了!毕竟很多人财大权高,医院并不能得罪的!

“主任,我只求,再等一天。”主任说的有理,主治医生也不想太过执拗了,只得央求主任破例。

“我问你,你有没有信心救活他!你只要说一句有!哪怕你是要停上十天半月我殴斗容忍你!可是救不过来你就打包走人!你说,你能不能把他救活?”主任的气势咄咄逼人,你别来这里墨迹还眼不见心不烦拖得一时是一时。你居然来这里叫我把和死人继续留在病房里!简直是岂有此理!

“我,我……”主治医生哑口无言,死了的人,谁敢说自己救得活!我又不是如来佛主!

“救不活是吧!那在半个小时内把死者搬到太平间!违者你后果自负!”那个主任上火非常的严重,这事,这事真的是太气人了,王啸天又怎么样!人死了,你总不能一直赖着病房吧!

“芒芒,芒芒,你醒醒!芒芒,你醒过来啊!我是王叔叔。你醒醒啊!”虽然过了一夜,但是王啸天一点没有觉得刘芒会死去!因为王啸天不敢相信,也不想去相信!

“少爷,我们都不愿,但是没有办法啊!”福伯轻轻地拉了王啸天一下,轻声劝道。

“可是,他怎么能死!他才来我这里一天,就死了!你让我,让我,情何以堪啊……何况,他还是救可可欣欣才死的!我简直是万死不赎啊!”王啸天被他地说道,如果刘芒只是死了,王啸天是会伤心,很伤心,但是没有这份歉疚。

人家是为了救自己是一双女儿才死的,自己怎么还得清这帐啊!王啸天说着流下泪来。

“少爷,事已如此,你要坚强啊!还有可可和欣欣呢!”福伯劝慰道。

“对了,可可和欣欣,我们去看看吧,不知欣欣醒了没有,她醒了要是我们都不在,她会害怕的啊!这可怜的女儿。”王啸天说着就欲走出病房。

主治医师也是觉得自己有点感情用事了,本来人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自己身为医生,居然还做着滑稽之事,经过主任的一顿臭骂,他反倒清醒了许多。是啊,病人死了就死死了,不管你想不想承认,不管你愿不愿承认!

到什么时候,不管你是谁,是皇帝或是乞丐,都得面对那生离死别的一天啊!这事确实是自己做得有失妥当了。

主治医生走了进了,恰巧家属也在,正好说清楚。

“王董,你好。”王啸天的身份被知道之后,各位医生心中也多了一些顾忌,但是医生的职责还是得行使,这个是必须的。

“呵呵,杨医生,你好你好。”虽然王啸天一脸忧愁,但是心里还是非常的感激这位杨医生的。

“呵呵,王董,经过一夜的观察,你还是,还是节哀顺变吧!”杨啸天鼓着气说了出来,生怕自己会犹豫说不下去一般。

“啊?”王啸天一惊,刘芒不能死啊!

“王董,这位病人确实已经没了心跳,没了脑电波,也没了任何活着的生理特征。他,确实是已经死了,请你节哀。”杨医生说道。

“可是芒芒不能死啊!”王啸天心疼地说道。

“我们也非常不愿意他死去,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我知道他很好,我也很喜欢他很崇拜他,但是,他确实一惊离开了我们。”杨医生尽量说得委婉,他心里也很痛惜,不过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那,那你说怎么办?”人死了,这事昨天医生就说了,今天又说,肯定有什么事。

“王董,我们医院的意思是,把这位公子送到太平间,也免得让你们看了伤心。”杨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难道送到太平间我们就不伤心了吗?”王啸天貌似自言自语一样。“你们就不能救救他了?”

“王董,实在对不起,人,已经死了,我们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救不活的!”杨医生觉得王啸天有些胡闹。

“哦,你的意思是说不能让他停在病房里了是不是?”王啸天问道。

“是的,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医院不是只为你开的,当然不能是任你为所欲为了,医院还有很多的其他病人呢!

“哦,”王啸天心里很痛很痛,是不是说,这样,刘芒就永远离开了!是不是说,过几天,他就被火化了!变成一堆飞灰。“不要!”王啸天痛苦地说道。

“少爷,咱就别为难医生了。”福伯毕竟年纪大些,也比较冷静。

“那你说咋办,咋办啊!”王啸天心里一酸,掉下泪来,一个从来不哭的大男人,一个从零起步创建一个集团的男人,一个一肩扛着无数重担的伟岸男人,这两天,竟然哭得像个泪人一般。

生活中的所有希望,所有美满,几乎都随着这一次残酷的车祸烟消云散。再也找不回来,每一个,都是他心地的最柔软最触痛的地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只要是一个有情的人,再坚强的外表下,总有一个脆弱柔嫩的角落,那个角落,一触,就是刻骨铭心的痛!一触,就是无法忘却的伤。

宝贝女儿,刘芒!三个孩子,是支撑王啸天奋斗坚强的三根柱子,这三根柱子,一天之内同时倒塌了,王啸天再如何坚强,也承受不了。

福伯和杨医生面面相觑,知道王啸天已经极度悲伤了。

福伯沉吟了一下,说道:“少爷,要不这样吧,我们把他送回家里,放在车库。再请医生大家里看。”这话纯粹是安慰王啸天,人都死了,那又能放多久!

“啊?”一语惊醒梦中人,王啸天连忙说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对,就这样!那样芒芒也好修养些!”

“对了,华医生,快请华医生回来!让他回来治芒芒的病!”王啸天激动地说道。

“可是,可是他已经到了美洲国了!他去那里研究,恐怕……”福伯说道。

华医生是王啸天的专职医生,医术高明,最近参加一项世界珍稀奇异中药的研究项目,已经远赴美洲国。在哪里随团研究。

“不管,这个不管了!必须请他回来!尽快,以最快的速度!”王啸天说道。

“好吧,少爷。”研究可以以后在做,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回来,治疗小姐们的伤病!至于刘芒,福伯不认为他能活过来,自然也没算在内。“我这就通知他尽快回来。”

“好,好,务必通知他,以最快的速度回来!”王啸天大声强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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